“你认识法比拉尔吗……”
她一直都想把这个名字问出口。当然,如果我能率先给予她答复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
悬在心间的巨石轰然倒塌,我到底是怎么怀着主人不会发现那些信件和日记的想法去逃避这一切的呢?
“法比拉尔小姐……”
“……”
我顿了顿,最后一次在主人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我早已记不清了。
只是那在之后,主人第一次对我发了火。
“法比拉尔夫人是阿扎非鲁公爵已故的妻子,是他第三个孩子的亲生母亲。”
我没有装傻充愣,因为越是隐瞒,主人就越会起疑心。
“你见过她吗?”
【当然了】
“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的印象不深。”
【才没有】
“也是,我看日记上的日期几乎是二十年前。那时的你估计也就这么高吧~”
主人在自己的胸前比划着,
“……”
“但是那个时候我也才将将成年,为什么连我也记不起她呢?”
【……】
我接过主人手中的礼裙,将它展开挂在衣架上。
做工精巧的礼裙以白色作为基调,蓝色作为装饰。
主人收到这件礼裙是在十八年前,那时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就是在这里收到了法比拉尔小姐的社交界首秀邀约。
她们的礼裙也是同一款式。
蓝色与白色,
金色与银色,
没有什么比这更相搭的了。
“我发现了和她来往的大量信件。从内容来看,我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啊……”
“……”
【朋友吗?怎么可能仅仅是朋友啊,主人手腕上十四年前的疤痕直到现在也都没有完全褪去颜色
如果仅仅用朋友去定义这份关系的话,事到如今我也不必一个人私下里去见卡兰特公子吧】
“我听说主人您之前受了重伤,伤及了记忆。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真话假话各半,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解释。
“是这样吗?”
主人沉思着,可她根本就想不起与法比拉尔小姐相关的任何回忆。
“抱歉。
那个时候我不在宅邸,所以详细情况我并不清楚。”
“啊……”
可能是想起了我被赶走的那几个月时的记忆,主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那时的她正经历着生死关头,可我却不能去看她一眼,甚至还在那段时间被家族想方设法的赶走。
可是直到现在,她还在为那时的事情而自责。
※※※
……
……
※※※
旅行按照计划如期而至,我们告别了赫尔城迎来了赫伦的鲜花,乘坐马车沿着绿荫山路行进在前往提兹的道路上。
就和那时一样,我们在不知名的小镇上看戏剧,听音乐会,搜集着有趣的故事,淘到了好看的石头。
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旅途的终点。
我本以为,失去了记忆的主人不会再与法比拉尔小姐产生任何交集。
雯娜小姐也告诫我避免让主人接触到与法比拉尔小姐有关的人物与场景。
即使她能够通过只言片语还原出法比拉尔小姐的大概形象。
但也仅仅局限于此了。
——
“早上好,贵安,戈洛温·赫蒂·克劳修斯大人。”
“……”
在提兹学院正门迎接我们的是卡兰特公子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是米玛尔·阿扎非鲁,提兹学院的学生会会长,特意在此迎接您的到来。”
与卡兰特相同的青蓝色长卷发,一双蓝宝石般的澄亮瞳孔,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
【太像了……】
朝阳被云层所遮挡,洒落在米玛尔长发上的光线将其逐渐变成了一片银色。
“威勒布兰德公爵不在吗?”
“理事长大人下午回来,他通知我来迎接您,并且嘱咐我带您去休息的地方。”
【不……
一点儿也不像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我在担心主人看着米玛尔小姐的样貌便会记起法比拉尔小姐吗?】
主人摘下眼镜,连同手中的书本一并交给我。
自十四年前,主人对阿扎非鲁家族的一切都敬而远之。
现如今见到了米玛尔小姐,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为难对方。
“带路吧。
在车上看书真是费眼睛,维奥拉。”
我把书本放进行李箱之后,主人给了我一个眼神暗示。
“……
是……”
我将行李箱径直递给米玛尔。
卡兰特公子的担忧不无道理,他早就知道主人在见到米玛尔小姐之后会为难她了,所以才嘱咐我特别留意。不过对于魔法师而言,这个行李箱应该不会很重吧。
“!”
米玛尔小姐接过行李箱后重心猛的涣散,但却很快便调整好了姿势。见状,身边的风纪委员正想要搭把手却被主人硬生生的挤开。
“米玛尔·阿扎非鲁……
我看看……”
主人靠近了米玛尔小姐,仔细的端详着她。
风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我也嗅到了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香味。
“伍德玫瑰啊……有够奢侈的,不愧是阿扎非鲁家族,原来那两瓶香水是在你这里啊。”
“!!!”
伍德玫瑰……
是主人送给法比拉尔小姐的那瓶香水吗?
据说这种香水目前完完全全是超高价的奢侈品。即使是贵族,也没有多少人能消费得起。
但如果是经济实力强大的阿扎非鲁家族,或许有机会。
但是为什么……这个香水又落在了这个家族的成员身上。
我感到愈发的不安。
明明米玛尔小姐与法比拉尔小姐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后者不会凭借一本书的封面就能准确说出里面的内容。
也不会对别人的刁难采取暴力手段以外的解决措施。
更不会和知识渊博的主人一起讨论冷门书籍中的有趣元素。
她们一点儿也不像。
明明毫无关联,但为什么我总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视呢?
※※※
……
……
※※※
短短几分钟之内,主人对米玛尔小姐的态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上前将行李箱拿过,放慢了脚步跟在二人的身后。
“……”
又是金色与银色。
上一次见到这两种颜色并排而行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吧?
米玛尔小姐带我们来到了休息的地方,我将床铺铺好,和主人一起制定这几天的计划。
主人很庆幸她在来到学院的第一天便接触到了与她存在共同语言的人。
听卡兰特说,米玛尔小姐拥有着完全记忆,她能记住看过的所有书籍的全部内容。
正因为如此,同样喜欢读书的主人才能与她合得来吧。
……
“……”
不……
怎么可能?
我为什么总会这么想。
二十年前,即使法比拉尔小姐目不识丁,但她们也依旧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