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初瑶点头,把寒玉梅的气墙接触,和李道平的私自谈话已经可以先告一段落了,她对这场私下谈话的结果非常满意。

寒玉梅一看到气墙解除,赶紧跑到李道平身边双手挽起他的手臂,以防自己再被气墙限制分开两人。

而且她感觉刚刚气氛有点怪怪的,这个动作也多少带点提醒商初瑶的意思。

商初瑶对这动作倒是不以为意,她一向觉得好东西就应该家人一起分享。

“我事先声明,巫逸秋的真相可能会不太符合你的期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些谜团的真相,逸秋如果连身后事都要被搞得扑朔迷离,那她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我们也对不起她。”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她可不会在九泉之下,对祂而言,生死的概念似乎并不适用于祂。”

商初瑶嘴角抽动了下,似笑非笑。

“她?祂?你什么意思?”

李道平察觉到商初瑶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诡异,他可不认为身为魔法师最顶峰的商初瑶会在研究结果上说出这么粗糙的口误。

“意思是巫逸秋的确是死了,但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死去,祂迟早会再次凝聚身躯,以全新的记忆身份重新出现,也许还会在这个世界逗留,也许不会,但都已经和巫逸秋无关了。”

李道平皱眉,商初瑶的答案过于抽象了,理解不能。

寒玉梅直接放弃理解,道平听懂了就成,她想知道回头再让道平翻译一遍就是了。

“你能不能再用点简单通俗的话来讲?你这个答案对于一无所知的我们而言理解起来特别困难。”

“此事较为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的,我能三天内就能解开谜团也是因为之前就接过一个团队的委托研究,那次的研究也是花了我不少心力,所幸也是拿了个好价钱。”

商初瑶走到书架上开始翻找资料,嘴里没有停止讲解。

“那次委托的研究成果本质上和你这次遇到的谜团是相同的,所以我这几天只需要重温那次研究并核实答案就可以了,我先问你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这段时间典籍定是查阅了不少,这个问题想必信手拈来。”

“久远之前,在人族反抗魔族的独立战争中,人皇麾下赫赫有名的三英雄是谁?”

李道平莫名其妙,这问题和谜团有什么关系吗?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人皇,教宗,燕无双。”

“你再认真思考思考,人皇麾下的三英雄是谁?”

不就是人皇、教宗、燕无双吗?

李道平很纳闷,所有的史料典籍不都是这么提及的吗,有什么问题吗?

见到李道平思考不得其解的模样,商初瑶也知道他一时间也难以自行冲破这认知阻断,出言提醒道:

“你把人皇麾下的三英雄是人皇、教宗、燕无双这句话连起来读几遍,同时提醒自己,麾下的意思是什么?”

什么鬼,麾下的意思不就是部下吗?李道平内心不由疑惑,人皇麾下的三英雄是人皇、教宗、燕无双...人皇麾下的三英雄是人皇、教宗、燕无双...

我靠!李道平这才如梦方醒,人皇麾下的三英雄怎么可能会有人皇!还有一个人呢?

“你是说,逸秋这事和那被隐去的三英雄本质是相同的一种事吗?”

商初瑶点头:“没错,她的事迹并不是完全被隐去了,而是认知同样被阻断了,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日记和笔记还会记录她的一些事迹,只不过无法以正常的手段认知记住,再到后来的史料和编纂的通史就已经彻底遗漏她的存在了。”

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对于三英雄的概念竟然都不约而同地被曲解了吗...甚至堂而皇之写在书上被世人看在眼里都无人发现其中谬误...李道平再一次感受到这种认知阻断的恐怖之处。

“究竟是谁能有如此能耐,甚至能施加如此影响到三英雄身上?那个人会是祸害逸秋的凶手吗?”

“三英雄...”

商初瑶说到这里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但还没等李道平发问,商初瑶又继续开始讲解。

“三英雄作为人族史上最为强大的几个半神之一,能有谁施加到这种影响到她身上?这两件事的幕后真凶,都是祂自己,这就是你探索的巫逸秋之谜的真相。”

三英雄那恐怖的压制力,没有人比群星之巅更清楚,商初瑶不敢想象,如果就连最后的三英雄也难逃魔爪的话,那当时的群星之巅可能就真要全栽在这了。

寒玉梅从刚才起神色就阴晴不定,明显是回忆到什么糟糕的经历。

“......”

李道平沉默了,商初瑶那句话透露的大量信息让他大脑有些过载,这就是巫逸秋之谜的真相?隐匿最后的三英雄存在的竟是最后的三英雄自己?两者结合来看,商初瑶意思就是隐匿巫逸秋存在的是最后的三英雄?

而且这两件事都是祂自己???如果商初瑶没有口误的话?

“你的意思是逸秋就是最后的三英雄?”

星火燎原有何能耐引来这尊大神屈尊待在这里?

商初瑶点头。

“是,也不是,我的评价是这要取决于个人看法,我个人倾向于两者并不算是同一个人。”

李道平这下大脑真要爆炸了,商初瑶这句话又是什么鬼,又说谜语?

而且方才商初瑶透露出来的两点信息也是李道平能捕捉到却理解不了的,为什么要称呼三英雄为人族史上最强的半神?

明明教宗和燕无双都是晋升成圣光之神和战神的存在,不应该尊称其为神祇吗,如果用当时人族最为强大的半神来描述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商初瑶用的是人族史上这个前缀,这种时候介绍一个人有多强大的时候会不用最巅峰的境界来称呼吗?

如果这不是商初瑶口误的话,那其背后的含义可就耐人寻味了...

而且商初瑶为什么要频繁进行她和祂的人称切换?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巫逸秋不会有作为三英雄活跃时期的记忆,尽管都是同一个存在,但性格记忆经历都截然不同,你认为这样的她也能算是最后的那位三英雄吗?”

“你似乎认为逸秋不会苏醒关于三英雄的记忆,为什么?”

“这就牵涉到逸秋和最后的三英雄两者背后深藏的本质了,这也是我那项研究最为惊世骇俗的成果。”

说到此处,商初瑶终于找到自己所需的研究资料,启封拿出厚厚的一沓递给李道平。

怎么这么厚?这不是起码七八十页了?

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关于最后的三英雄史料的研究成果。

“许久之前,就有历史学家找上我,委托我帮忙研究最后的三英雄,在他的帮助下我也成功发现了这种认知阻断,并着手开始研究。”

李道平仔细查看着资料,发现是法师城邦同盟的绝密期刊里的一篇论文,这种绝密期刊只会被收录在法师城邦同盟的万果书塔最高层,象征着万果书塔最得意的研究丰碑,第一作者赫然就是商初瑶的名字。

“最后的三英雄名号戏魂师,好好记在心里,不反复回忆几次认知会被再次扭曲的。”

商初瑶提醒道。

“她是使用戏法的半神高手,性格沉默寡言,不喜交往,有关她的事迹大多已经不可考,但为人族独立战争立下汗马功劳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并没有呈现在世人眼中。”

李道平还在阅读文章的前几页,关于戏魂师少数可以考证到的史实,出口问道:

“据我所知,戏法师的能力可做不到认知阻断思维扭曲这种变态效果,不过我也没了解过戏法师职业的其他半神,半神的戏法师就能做到这种逆天影响吗?”

“不能,巫逸秋和戏魂师都是戏法师职业,戏法师是做不到这种事的,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但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力量就不一定了,你翻到第七页。”

李道平依着商初瑶的吩咐翻到第七页,论文从第七页开始论述关于戏魂师认知阻断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从这里文章开始大量引用异世界领域相关的论文,其中大多数都是出自一位名叫白洁墨的学者之手,在海量的异世界论文成果佐证下自洽地说明了这种力量来自于异世界,更确切说是世界之外的虚空。

“虽然业界对世界之外的认知还只是冰山一角,但通过部分学者冒死风险和一些异世界存在的沟通后还是成功对此初窥门径。”

“你如果有兴趣了解更多异界知识,可以去找白家贵族白洁墨,他应该也居住在冒险城来着。”

不断接触从未了解过的知识,李道平内心难压震惊,忍不住喃喃道:

“为什么我从未了解过这些知识...”

“这些都算是我之前所说的被视为禁忌的隐秘知识,常人起码要踏入传说境界才有资格了解这些事情,不然为什么我会如此看不起星火燎原?连传说境界都没有的她们说到底不过井底之蛙罢了。”

商初瑶不屑道,连传说境界都没有的话能有什么资格承担这些知识的重量,越了解这些知识,越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是多么渺小,更容易绝望于人族目前的处境,连学富五车的商初瑶都不知道,人族要如何在如此绝望的实力差面前该如何翻盘。

心高气傲的玉梅姐最后的想法也是能跑多远跑多远,商初瑶自己最后的计划也不过是再回去一趟带走尸首然后跑路就算成功,然后也是有多远跑多远,如果群星之巅最后能再团聚在一起,商初瑶就要开始启动如何润到异世界的研究了。

李道平无法反驳商初瑶,吸收这些全新知识的他确实也怀疑之前的自己对世界的认知纯纯就是在坐井观天。

这个世界外存在着许多不同的世界,然后不同世界都是在虚空之中相互独立存在?然后整个虚空的空间又被称为虚境?

这都把我干到哪里去了?这种设定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三流小说里会有的天坑设定。

“你再翻到第二十三页,从那里开始就会介绍这种力量的来源。”

翻到第二十三页,论文开始引用学者和异世界沟通的事例,通过召唤法术最容易沟通到的是一种名为魔鬼的类人种族。

魔鬼通常具有极其渊博的隐秘知识和非常诡异的契约魔法,通过契约魔法就能够交换到不少的隐秘知识或者做到非常神奇的事情,有些学者甚至怀疑和最强大的魔鬼交换契约甚至连时间回溯也能做到。

不过代价也是对等的,不少交易者为此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大多数的灵魂都会被魔鬼收走奴役或者吞食,但也得益于此,大量隐秘知识也从此得以被发掘,其中就包括异世界中一些独一无二的存在。

“目前所能得知几个独特存在就有一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你翻到第三十五页对虚空梦魇的介绍。”

李道平查阅起对虚空梦魇的科普,虚空梦魇流浪于不同的世界之中,具有来自虚空的神秘力量,奇特的是,祂每一次的流浪都是以全新的身份记忆生活,每个身份都不会有任何的交叉点,绝对不会自主回忆出其他身份的记忆。

一旦这个身份死亡,虚空梦魇本身的力量就会启动,抹消其他人所有关于这个身份的记忆和阻止对这个身份的认知,然后逐渐凝聚新的身躯,以全新的记忆身份再次出现。

鲜有人知汇聚所有身份记忆的虚空梦魇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只能猜测能具有这种诡异力量的话应该会是真神境界。

这下李道平理解为什么商初瑶会频繁进行她和祂的人称切换了,祂恐怕形容就是虚空梦魇这个本体真身了。

“我大概了解情况了,不过祂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游戏人间?”

“我不知道。”

商初瑶耸肩:“这已经是目前所知的极限了,你要是有缘的话你也可以亲自问问祂试试,反正我没见过有人能和祂对话过成功活下来记录于世的。”

试试就逝世对吧?李道平内心忍不住吐槽道。

“我还有个问题,怎么证明巫逸秋就是这个虚空梦魇?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是被虚空梦魇抹消了存在也是有可能的吧?祂既然能抹消自己,费点力气应该也是能做到抹消他人存在痕迹的。”

“简单,检查巫逸秋的身份就行了,为什么虚空梦魇可以轻松进行对祂身份的认知阻断和思维扭曲就是因为祂的所有马甲也都是虚空杜撰在众人认知里的。”

商初瑶回答道,她这几天最多的功夫就是开巫逸秋盒,命令死灵女仆偷偷去翻阅冒险者协会官方登记的巫逸秋资料然后逐一核实,明显全都是编的,出生年月日等相关履历全都是鬼画符,却根本没人认知到这一点。

“你尝试回忆下,巫逸秋是什么时候来到队伍的?又是怎么加入队伍的?”

李道平张口欲答,却什么都回答不出来。

“这些记忆好像已经被虚空梦魇影响了,我回忆不出来。”

“并不是梦魇的影响,只要你能顶住认知阻断坚持没有忘记这个身份三四天的话,这种影响会自动失效,你翻到论文第五十三页。”

五十三页开始讲解对戏魂师认知阻断的实验研究,结论表明只要被试者能坚持短则三天长则一周能够不忘却这个身份的主要记忆,这种影响就会褪去,被淡忘的记忆细节会重新浮现。

“如果不是被影响而忘记的话,那意思是根本就没有?逸秋就是凭空出现在我们队伍的?”

“没错,我检查了她在冒险者协会登记的资料,全都是莫名奇妙的涂鸦,估计就是跟你们有缘就突然作为队友出现在你们队伍生活中了。”

彻底得知真相后,李道平内心五味杂陈。

好消息,人没死透,坏消息,跟死了差不多,照商初瑶意思,下一个苏醒的就不会是巫逸秋了。

“就没有过恢复其他身份记忆的经历吗。”

商初瑶思考了一会,摇头。

“据我所知,没有,不过你可以试试,会不会试试就逝世我就不好说了,而且前提是祂会再次降临你身边,但这几乎不可能,除非祂对你很感兴趣。”

听到这里李道平不禁有些垂头丧气,但概率毕竟并不为零,李道平还是没有放弃。

“万一呢,如果又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话我该怎么意识到呢?”

“那你就要反复检查自己记忆了,虚空梦魇都是突然以全新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你需要时刻警惕自己记忆里有没有突然多出一个本来不应该认识的人,那个人就有可能是虚空梦魇,但以我的观点来看,想要认出来很难。”

李道平点头,将商初瑶的话铭记在心,也许巫逸秋不会再有机会苏醒,但他并不想放弃那渺茫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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