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缪尔夫人,既然基相和仪轨对我们超凡者都如此重要,那岂不是分辨别人的强弱会很麻烦?”

为了避免露馅,黛比岔开了话题。

“那倒也不是,仪轨需要相应等阶的基相才能使用。”珍微笑着摇了摇头,“像我拥有三阶的‘脑’,最高便可以使用《求知仪》的第三仪轨。”

“所以根据对方掌握的仪轨等级就能知道他的强弱了?”黛比想起了《欢娩仪》上唯一显现出来的第一仪轨。

“是的,所以神秘学家据此将超凡者分为了九级。”珍在虚空之中一点,一张金字塔形状的等级图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从低到高分别是——

从者、修士、宣教、司祭、法皇、使徒、圣贤、主宰、不朽。

“所以,赛缪尔夫人是宣教级的超凡者。”黛比会意的指了一下金字塔的第三阶。

“是的,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不止等级的压制是绝对的。”珍严肃的提醒道,“同一等级的超凡者之间差距也是很大的,一方面是因为信奉的神明不同导致掌握的仪轨强弱差异巨大,另一方面虽然绝大多数超凡者都只能专注一种基相,却依然有身负几个高阶基相的可能,相对于同级别的单基相超凡者来说,他们自然也拥有着碾压性的优势。”

“那七神神选应该就是最强的超凡者了吧……”黛比咬了咬拇指,感觉自己的后背更凉了。

“没错,而且……”珍点了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凑到了她的耳边。

“而且神明对于所有信徒并非是一视同仁的……”

“诶?”忽然凑近的珍让黛比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神明对于信徒也是有喜好厌恶的,”珍用在她的耳边悄悄耳语,“最宠爱的自然身负自己血脉的子嗣或是后裔,对于喜欢的信徒则会将降下恩赐,将其选做自己的眷属……”

“而最受神明青睐的信徒,神明甚至会破例与其分享权柄,让他成为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作为行走于世间的众信之王,代行神明的司执,这些人即是神选。”

“至于那些被神明厌恶的人嘛……哼哼,神明自然也有相应的玩法。”

黛比感觉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好半天才逐渐回过了神来,哆哆嗦嗦的看向珍。

“赛……赛缪尔夫人……您、您说这些……真的好吗?”

“噗——”珍轻轻掩住双唇,似乎被她怯懦的模样逗笑,“别怕,小戴丽,我是知识之神的信徒,对于祂来说求知不是罪孽,更没有什么知识是禁忌的。”

“这是祂在《求知仪》第二仪轨·无禁中与我们订下的誓约——‘求知无罪,教化无禁’”

“这也正是这条仪轨的力量所在,让我可以不借用猫眼石便看清你身上的基相。”珍说着指了指自己微微泛光的双眸。

“原来如此,知识之神可真是一个善神……嘶……”心脏忽然传来的的刺痛差点没让黛比咬到舌头,慌忙在心里疯狂求饶。

那个装模作样的伪神,怎么能与我家繁衍万物、慈悲怜悯、光辉正义、刚正不阿的母神相提并论!

也不知道是不是彩虹屁管用了,那忽如其来的刺痛转瞬即逝,总算没有像昨天那样连绵不息了。

黛比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一抬头就对上了珍温和的视线。

不会是被她发现了吧?

好在珍只是微微一笑,便继续说道,“那小戴丽要不要跟我一起信奉知识之神呢?”

谢邀,人刚转生,已经是母神的形状了。

黛比扯出了一抹讪笑,嗫嚅着回答道:“我再考虑考虑吧……”

“信仰之事,关系一生,是得慎重考虑。”珍点了点头,拿起黛比手中的猫眼石替她带在了脖子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先吃午饭吧。”

四周的黑暗顷刻散去,书房之中重新恢复了正常。

“嗯!”黛比如蒙大赦,逃一般的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刚拉开房门,忽然想起自己的挎包,又连忙刹住脚转头跑向盥洗室,“我先解个手……”

珍微笑颔首,拿起羊皮古书翻了起来。

黛比从装脏衣服的篮子中翻出了自己挎包,破旧脏污的挎包与周遭格格不入,还被划开了一条口子,不过珍似乎并没有越权打开帮她清洗收拾,不然很难想象她看见那把袖珍左轮后还能如此冷静了。

不过要是继续丢在外面也难保不会被她无意间打开,所以即便和身上的衣裙不搭,也只能挎在了肩上。

她悄悄从盥洗室探出脑袋,趁着珍专心翻看羊皮古书的机会悄悄溜出了房间。

该如何处理挎包里的东西呢?

丢掉自然是最简单安全的办法,不过她又舍不那把袖珍左轮。

简化仪轨虽然已经能够做到“几乎”瞬间,但比起抬手就射的手枪还是太慢了,况且精简之后的低阶仪轨威力还比不比的上点二二马格南弹都是个大问题。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想办法留下来吧,至于八音盒、铜匣子以及那枚裂开的护符,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收着麻烦一些罢了。

黛比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思考着,刚走到二楼余光便瞥见一道小小的黑影顺着墙角飞速窜了出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提脚一踹,只听“吱”的一声,那黑影拍在对面的油画上,随即顺着墙壁落向一楼。

好巧不巧艾玛和翠西从地下一楼走了上来,正好掉在了她俩面前。

“哇!这是什么啊?”

翠西被突然掉在脚边的东西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一脚踢开,却被艾玛一把拉住了。

“等等,你看这是温妮的小老鼠吗?”

“咦?”听到艾玛的话,翠西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脚边的黑鼠,眼中闪烁起智慧的光芒,“好像真是诶,我记得她的老鼠鼻子和尾巴尖也是白色的。”

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向了罪魁祸首。

“黛比?是你把它踢下来的?”艾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你惨了,这小耗子可是温妮最喜欢的宠物了……”翠西的语气有些难绷,也不知道是在同情她还是在憋笑。

“呃……”深感不妙的黛比慌忙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望着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老鼠,额头滑下了一滴冷汗。

艾玛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二楼突然传来了开门声,三人的神色同时一变。

黛比只来得及从地上抓起半死不活的老鼠,便被翠西抓住一把手腕冲下了旋梯。

“唔……”一到地下室翠西又扶着墙捂住了嘴,脸颊瞬间憋成了紫红色。

而另一边的黛比跪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张开左手,本就被摔成重伤的老鼠又被翠西这一通折腾,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呜……老鼠,又是老鼠!

反正她马上就要被我献祭了,死老鼠随便藏在哪里就好了,就这么几天应该不会发现吧?

恼怒之中黛比不禁恶向胆边生,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了温妮与艾玛的交谈声。

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不过十有八九都跟这老鼠脱不开关系。

要是被发现了能打得过她吗?

黛比评估了一下战斗力,忽然之间泄了气了。

很难想象的是,堂堂神子在不使用左轮手枪的前提下,居然没有一丝信心能够赢过一个凡人。

从心的黛比只能咬着拇指思索起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要真论起来,此刻她唯一会的似乎也只有血媾毓母赐予的《欢娩仪》了。

还只有第一仪轨:血脐。

不过这不是用来给母神献上祭品的吗?难道把老鼠献祭给母神?

思索之间,黛比脑中忽然闪过了第一仪轨:血脐的职能——

链接、沟通、维系、供养。

维系?能暂且维持住老鼠的生命吗?

一念闪过,黛比立刻转头看向旁边的翠西。

翠西依旧在扶着墙不断喘息,显然还没缓过劲来。

眼见机不可失,黛比也不再迟疑,一翻手召出了祭刀。

要执行完整的仪轨显然是来不及了,只能试着使用简化仪轨。

可该如何简化呢?黛比的大脑飞速运转。

祭器只有祭刀,也只能这样了。

材料一个也没有,而且要一一准备太麻烦了,应该可以全砍掉。

唯独鲜血是核心,大概是没法省掉的。

眼看老鼠的呼吸越来越弱,黛比也顾不得多想了,一刀戳在了指尖上。

法阵忒难画了,砍掉!

流程太繁琐了,砍掉!

祷词也太长了,砍掉!

那就只有誓约了!

然而还没等她念出誓约,老鼠却忽然一个抽搐,四脚猛地蹬直,似乎就要一命呜呼了。

“血脉脐带,永世相连!”

黛比的誓约几乎是被吓出来的。

四周蓦地一静,就在她以为仪轨失败之时,浑身的灵性却忽然开始涌向刀尖,悸动的灵性从指尖的伤口处牵出了一条似有似无的血线,无风飘荡若隐若现。

黛比微微一怔,缓缓将刀尖指向手心的老鼠,正在犹豫着不该该戳进去,血线却忽然弹出没入了老鼠体内。

祭刀之上汇集的灵性霎时消散,随着翠西难受的呻吟,各种声音如同潮水般再度涌来。

“果,果然吃饱了不能剧烈运动……”

翠西摸了一把嘴巴,猛地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黛比。得亏是她反应神速,刚听见声音就收好了祭刀,才没被她发现。

要不是情况紧急,黛比是死活也不想在翠西面前展现出超凡之力,笨蛋的脑回路是完全摸不清的,谁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突然做出什么。

唯一的幸运是她似乎看不见那时隐时现的红线,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反应呢。

这边的黛比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那边的翠西已经望着呆坐在地的她眉头皱成了一团。

“没事的,黛比……”苦思冥想了半天,翠西终于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这件事的就我们三个,只要我不说出去,没人会猜得到的……”

所以你已经默认自己是唯一的突破口了吗?

“你放心,我的嘴可是很严的……”

你这样说我反倒更害怕了啊!

“嗯——除了喝醉酒的时候……”

你果然是唯一的突破口啊!

翠西也没料到自己的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安慰,非但没能让女孩宽心,反倒快把她吓哭了。

干脆一咬牙心一横,一把抓起她手心的老鼠就往嘴里塞。

“只要吃进肚子里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这一下彻底把黛比吓出了尖锐的爆鸣。

“笨蛋!那个不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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