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干呕好一阵，我擦净嘴，摊在地上大口喘气。
黑猫眨眨它的绿眼睛：“死亡初体验，感觉怎么样？”
“太恶心了，血好像流进气管里，想吐又吐不出来，那感觉贼难受。”
那场梦……
是复活前的CG真人动画吗？
除了没有痛觉，说实话各方面还是很真实的。
遗憾的是我还没从天台跳下，就被双倍恶心的死亡感受给弄醒了。
好了，出发吧。
整理仪容，拾起方牌子，上边刻有一个‘笙’字。
转角而过，守墓兽是一只的棕毛巨兽，面容像熊，比白虎除邪小很多，体型跟一辆吉普差不多大。
比我手臂还粗的獠牙上面滴着血，双眼怒睁，额头中央有一个烧焦了的血窟窿。
书上常有用灵兽妖兽骨骼炼制而成的武器，不知它的獠牙能不能用。
我把它的尸体收进了丑镯子里，里边的东西都被挤成一堆，堆放在小角落。
“你跟秦月一副德行，死了还不放过人家尸体，也不嫌晦气。”
“你管我。”
齐芸笙杀完守墓兽后并未净身，在地上踩出了血红的鞋底印子。
这些印子停留在一道青铜巨门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挪开了一道供我钻入的口子。
里边极其宽阔，有股子阴湿气，四周墙壁挂着油灯，地面散落着森森白骨，场面骇人。
为节约时间直达对面大门，我径直踩上这些骨头。
骨头相撞，咯咯作响，它们结实粗壮，但大部分都有焦黑平整的切口，其中有个大我两个头的头骨被一分为二。
它的旁边有一块铁片，好像是情笙剑的尖端。
我顺手捡了。
若是以一个头骨为一个骨魂兵，放眼望去，满地头骨，不说上千也有几百。
走着走着，三步并成一步，大腿迈开跑了起来，跨上台阶，推开下一道门。
那个清风明月般端庄的人，此刻却支着残剑半跪在地，衣衫残破，伤痕累累，浑身是血。
“师姐！”
她没有应我。
我跑过去，察看她的正面，有只锈箭插入她的右胸。
颤着手探她颈动脉，还好，有跳动。
松开她紧握剑柄的手，让她平躺于地面，翻找出鬼花凝魂露，拔开塞子往她嘴里灌。
但药液都从嘴角溜了出去。
我真是蠢，昏迷的人怎么喝药？
别无他法，人命关天的时刻，也计较不上洁癖。
抡起药瓶往我自己嘴里灌，一手卡着她的脸颊让她张嘴，贴上她的唇将药往她嘴里渡。
反复此操作，将一瓶都渡了进去。
“呦嗬！两个姑娘亲嘴？”
“咳咳咳——”
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我把最后一口药给呛了出来。
循声看去，棺材板上躺着一个幽紫色透明的人，披头散发，戴着狰狞面具，也似是某种兽颜，粗长的手指不停滑过插在中间的石剑。
“这只是在喂药，不是亲嘴。”
他应该就是雷起亡灵，人长得很高很壮，估计有三四米了。
“见了本尊，你不怕？”
“当然怕。”我咽了口唾沫，任谁见了巨人都会害怕。
“但我体质差劲，修为低下，前辈若想取我命，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雷起坐了下去，靠在石剑上，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后摇头：“啧啧啧，七灵杂脉还想修仙？本尊瞧你也未得失心疯，怎得想不开修起仙来？”
我胡扯道：“心有不甘，烂命一条，故修仙。”
“哈哈哈哈哈，然后拉好命的人下水，一同变烂命。你这个小娃娃真有趣，笑死个鬼了。”
我想反驳，可他说的确实也没错，如果不是我引诱齐芸笙打开机关，她就不会来这受伤。
退堂鼓已在心中敲响。
其实吧，在阳雲轩里混日子也不错，静静看着齐芸笙和江星海成长。
如果我不去引导这俩人反目的剧情，她们或许能过得很好。
至于我……
如果黑猫准许我继续苟活，我也不是不能放弃那些飘渺的名头，去安安静静地做祸离的乖侄女。
“小娃娃，你在想什么？”
“听前辈一言，如醍醐灌顶。”安置好齐芸笙，我虔诚地跪在地上，“恳请前辈救救我师姐，只要能救她，让我做牛做马皆可。”
“本尊为何要救？你们来坟上捣乱，还想让本尊救人？”
额头磕地，我将身子伏得更低：“前辈若不想让人来您坟中，便不会造雷素池诱引雷脉修士，更不会放置只有以雷击中雷韵石才可打开的机关。”
“大师姐她天生纯雷圣体，应是前辈等了许久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娃娃！”他站起来，手搭在剑柄头那，低头俯视，露出的嘴部笑意猖狂，“告诉本尊这些，你就不怕她被夺舍！”
“前辈一眼便看出我是七灵杂脉，定已知晓大师姐得天独厚的体质，若想夺舍，想必前辈也不会等到现在。”
“哈哈哈哈哈，伶牙俐齿。”雷起抱手于胸前，威压十足，“本尊神号雷起，是万年前独占一方天下的霸主，与贼寇火烈大战五百回合后，与他交为平手，后陨落于此。”
“要救她，可以，但你得答应本尊一件事。”
“前辈请讲。”
“本尊要你去寻火烈所选的后继人，让她！”雷起倏然指向齐芸笙，“用本尊的噬雷剑，将之斩杀！”
这糟糕的宿命感，不会是……
先答应着吧，他在地下，我在地上，又奈何不了我。
“小辈领命。”
话音刚落，一股冷气直钻我后脊，电流酥麻感传至四肢百骸。
源源不断的力量凭空涌现，舒达全身。
“小娃娃可别耍花样，本尊已在你身上下咒，若噬雷剑未尝到火烈后人之血。”
他缓缓蹲下，阴影盖住了狰狞面具，压迫感更甚。
“每月圆之夜，受雷刑。”抬起五指，他反复张开合拢，语调低缓阴森，“像这样，皮肉绽开…愈合…绽开…愈合…”
“别抖啊，本尊送你点修为，可别人还没找到，你就先下来找我了。”
这又是什么坑？
黑猫没说啊？
“用你师姐的手，将我的剑拔起来吧。拔出后，随我棺上的地图离开这。”
雷起起身化成一团紫雾钻入棺材，忽地一震，震掉了上边的灰尘，露出它本身的紫黑色。
石剑表面破碎，幽暗紫光一闪，墓穴内剑鸣回荡。
轰然间，四侧石门缓缓移开，留下黑黝黝的洞口，阴风一吹，洞口内油灯接连点燃。
抱起齐芸笙往棺材板上放，等我爬上棺材后又犯起了难。
齐芸笙无法站立，我该怎么用她的手去拔起这闪着雷花的剑？
她还比我高……
最终我双手穿过她胳肢窝，把住她的手握住剑。
“嗞啦——”
剑身的雷电流窜进齐芸笙身上，连我也差点被麻得松手。
咬紧牙关往上拔，一点点抽出沉重的剑。
“呃……师妹？”齐芸笙悠悠转醒，声音听着很是虚弱，“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把齐芸笙给电醒了吗？
见她能够站立了，我退出身，避免自己妨碍她，跳下棺材对她说：“师姐，拔出它，我们就能出去了！”
齐芸笙似乎越电越精神，眼睛越发清亮，左手一下拔出锈箭，右手反握剑柄，看似轻轻一抽，便将另外半边剑给抽了出来。
她双眼一凝:“噬雷剑。”
又是一声剑鸣，闪烁着雷光的噬雷剑脱离她的手，绕着棺材转了三圈，最后冲向齐芸笙流血的右胸口。
“小——”
‘心’字未出口，噬雷剑已钻入齐芸笙体内。
忽有一阵强风吹乱齐芸笙的衣袍，猎猎作响。
风势太猛，我抵不住，被吹滚了好几米远，趴伏在地，只能一只手臂抬置眼前挡风，费力观察齐芸笙的状况。
她缓慢睁眼，双眸射出似电闪雷鸣时耀眼的光芒，遂又暗下，归于平淡。
唔。
像两颗忽闪的灯泡。
风声骤然消去，齐芸笙迷瞪着眼看着双手，身子摇摇欲坠。
见势不妙，我不再瞎想，加速疾跑，跃过去伸直双臂恰好接住摔下的她。
容不得我高兴几秒，墓穴天摇地动，碎石如骤雨般纷纷掉落，转过身看棺材，侧边地图指向入室正方位数起的第三个洞口。
背起齐芸笙，刚想跑却又看见了残剑。
那是她母亲给她炼制的。
未曾知晓享受母爱是何种滋味，但我清楚，齐芸笙很爱她的母亲。
这把剑得拿走。
收下残剑，朝出口奔去。
至于未来路朝哪走？该怎么走？
一切，先逃出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