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醒来的人是谁？”

云淼淼这次甚至都没心情怼周洌了，而是直接发问。

那张可爱的小圆脸此刻认真地仿佛在做一道压轴大题。

因为一直分出来一点小心思在蓝岚身上，所以在蓝岚有所动作之后，云淼淼也有样学样地沾了一点血放在眼睛底下看。

虽然她对尸体这种东西有着本能的排斥，但蓝姐肯定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

果不其然，在云淼淼努力运转大脑企图跟上蓝岚和蒋警官的思维后，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应该是我……”

孙乐缓缓举起一只手，接着又指了指杨煦，“和那位杨先生。”

“那时大概是几点？”云淼淼问道。

“02：36。”杨煦淡淡地开口，“我的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所以我每次醒来后都会下意识地看时间来判断自己要不要继续睡觉。而这个房间只有那一个记录时间的装置，所以我记得十分清楚。”

停顿片刻，杨煦又补充道，“电子钟直到那位蓝小姐开始游戏之前，都没有任何坏掉的迹象。所以，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都这个表情？”

他跟尸体的位置近乎是圆桌对角，是最远的，所以对于靠近尸体的三人的发现也十分好奇。

“氧气浓度不均。”

蓝岚、云淼淼和蒋警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将这六个字说了出来。

三位聪明脑袋一番眼神交流后，选定了由蒋警官来讲解这个事情。

“正常情况下，人的血液只要暴露在空气中超过半个小时颜色就会由红变黑。这是因为红细胞当中含有铁元素，而这种铁元素是二价铁，这才使得血液呈现红色，但是当血液离开了人体，暴露在空气当中时，红细胞就会接触到大量的氧气，内部的铁离子会与氧气结合，产生氧化反应，变成三价铁离子呈现黑色。”

简单说明了一下原理后，蒋警官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我不是专业的法医，没有办法根据尸体温度来推断死亡时间。但我醒来的时间不到三点，现在已经接近四点了，而你们二位醒来的时间甚至还要更早，以这具尸体的出血量，估计只会在比那个时候还要早的时间就已经死亡。换言之，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两个小时。”

“而一具暴露在空气当中两个小时的尸体……血液居然至今都是红色的……”

云淼淼神色复杂地看向蒋警官手中的打火机，“再加上另外一个事实就是，蒋警官的打火机能够正常燃烧。综上所述，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氧气浓度严重不均。并且这种不均，极有可能是像刚才蓝姐猜测的那样……是另外一种超自然意义上的不均。”

如果说蓝岚的猜测，尚且能用视觉错位来进行物理解释，那么眼下蒋警官拿出来的证据，便是直接抹杀了物理解释的可能。

这也就意味着蓝岚的猜测完全正确——众人所处的【空间】，确实已经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现实空间】了。

“这种情况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蓝岚看向面具男，眼里闪烁着某种兴奋的求知欲，“帅哥，要是我五年前就被你绑过来，回去写一篇论文，现在估计就能和爱因斯坦坐一桌了吧？”

面具男摊了摊手，没有说话。

“……这不对吧？我没什么学问，所以想问一下你们。”

突然，赵志学开口询问道，“没有氧气……那那个地方不就是真空了吗？我记得网上说真空环境下是没有办法传导声音的吧？为什么你们之间可以正常对话……而且我看外太空上面那些宇航员不都是飘在空中的吗？为什么这个呃，尸体，还像我们正常人一样躺在椅子上呢？”

“首先是第二个问题的解释。”蓝岚作为在场学历最高且刚好是物理专业的人，相对而言算的上是现在最权威的，“因为[真空]和[完全失重]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最好的例子就是外太空兼具这两种状态，而空间站仅有[失重]，所以你看宇航员们在空间站里不用戴氧气罩。具体的解释太长了，你就当个结论听就行。”

“至于第一个问题……”

蓝岚舔了下嘴唇，感觉自己越来越渴了，“我和淼淼直接接触了那些血液所在的【空间】，但我们的皮肤却都没有因此出现任何畸变，这种不符合真空常理现象的解释只有一种。”

“这个【空间】，无法用现代物理学解释。”

蓝岚说了一句听起来有些废话的话。

但在场的众人却都明白了蓝岚的意思。

大家不约而同地再度陷入沉默。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当所有的答案都被排除时，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就在众人因为这诡异的事实而感到略微有些迷茫和绝望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男孩却开口了。

他的眼神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澈。尽管那双眼睛粉白透亮的早已不似活人。

“面具哥哥，我想提问。”

佐仓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哦？”

面具男的言行举止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优雅，他缓缓靠近佐仓瞬，柔声询问道，“你想问我什么问题呢？”

“为什么要选择我们这些人当做绑架对象？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看上去十分简单的游戏来决定我们的生死？以及……面具哥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正在发育的原因，佐仓瞬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又带着一丝独属于孩童的稚嫩。

接连三个问题抛出，佐仓瞬直接把自己所有的提问权利全部用完了。

但正所谓“不鸣所以，一鸣惊人”。他的提问，不可谓不切中要害。

面具男温柔地笑了笑，“小朋友，请问哥哥可以选择回答顺序吗？”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

佐仓瞬点了点头。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面具男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佐仓瞬的小脑袋，然后缓缓吐出了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我的目的，是赢下一场赌局。”

面具男将双手呈托盘状，缓缓举过头顶，仰望那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语气陶醉而痴迷，“为了完成一项约定，我们邀请了至高无上的【神明】押注生灵，以此来证明我那位友人的正确！”

他陶醉地在空气当中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许久才慢慢收回手，用他那诡异的面具缓缓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

“而我则受我那位友人所托，需要尽我所能地让你们所有人在这场游戏中了解并信任彼此。因为只有这样，在未来的计划中，你们才能无条件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互相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