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愧是值三十二灵石的菜，这水煮八鲜真是够鲜美。不瞒顾师妹，这道菜先前师兄我都没舍得点过，今天倒是被我豪气的师妹请着吃了一顿。”顾舟一边品着乳白色的八鲜汤，一边神情颇有些陶醉地说道。

顾舟是当今人皇，在代理人皇的位置上也坐了好一段时间，什么宴席没参加过？然而在这一刻，他在宴席上吃到的那些珍馐美味却一丝一毫也比不过这仅仅在宗门食堂里看起来有些贵的八鲜汤。

毕竟喝汤的时候，他能看到江雪有些气鼓鼓的神情和紧握拳头的小动作，一下增添了许多买都买不来的美妙滋味。

“啊哈哈，师兄吃得开心就好。”江雪无语，尽管如今作为化神修士的他也看不上这三十二块下品灵石，但对方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却让他非常不爽。

你好歹是个做师兄的吧，师妹说有一百灵石的预算，你就真的点了一百灵石的菜啊，你好意思吗？

一时间他又有点想要借题发挥，找师尊打小报告了。

不过想到在这之前，他做出了一桌就连他自己都难以下咽的菜肴，江雪顿时有有点心虚了。

好吧，那种东西吃下去师兄没当场伤势复发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花费区区一百灵石挽回一下对方的好感，这也是应该的。

“对了师兄，你的伤势如何了？刚刚那姓罗的女人说你的修为会因此跌落到凡境，真的会这样吗？”念及伤势，江雪脸上露出无比担忧的神色。

“无妨，师尊帮我稳定过了，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顾舟自然对此不甚在意，毕竟原本的周钧都被他随手治好了，他只不过是按剧本在演罢了。

“嗯嗯，师兄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啊，有问题一定要和师尊说。”江雪先是认真嘱咐，随后想到今天碰到的那两人，脸上又露出几分忿忿之色。

“还有，那个姓罗的怎么这样，她怎么能这样说师兄。自己对情感不忠也就算了，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反过来踩你一脚！”

顾舟看了一眼江雪，嘴角微微翘起，随后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呢？师妹你是怎么看待感情方面的问题的。”

见顾舟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江雪不知为何想到了他的“前任师兄”，然后就变得莫名有些心虚。

作为一名无论如何都无法洗白的“感情诈骗犯”，他觉得自己在这些方面显得有些卑劣，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种话题。

于是他移开视线，装作羞涩地说道，“师兄，你..你怎么忽然聊起了这种话题，我..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好不容易聊到感兴趣的话题，顾舟又怎会让江雪糊弄过去，“没事，假设一下嘛，反正也只是随便聊聊。”

见对方追问，江雪虽有些无奈，却也只能想了想后认真作答了，“非要说的话，我是那种个性比较散漫，讨厌被别人约束的人。有点..放荡不羁爱自由什么的，诶嘿嘿。”

说到这里江雪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可爱笑容，然后他又继续道，“不过嘛，我觉得若是我碰上了真心喜欢的人，我应该也会做出一些让步吧，毕竟缘分这东西很难强求，若是错过了，那就是抱憾终身。”

听到了江雪的回答，顾舟若有所思，尽管江雪面对“周钧”这样的攻略对象，大概率不会完全讲真话。

但他也感觉得到，江雪话语中的某些部分应该是真实的，就是这种半真半假的话语，才不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于是出于某种特别的直觉，顾舟忽然问出了一句话，“那对于师妹来说，怎么样才算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呢？”

一时间，江雪原先还算放松自如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僵硬，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对方的这个问题看似简单，然而却直击江雪内心深处的某一片暗区——

尽管在蓝星的时候，他特别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恋爱戏码，少女漫啊，言情小说啊，甚至还有某些不知名小网站上的变成美少女然后嫁人的小说。江雪似乎对恋爱存在着天真的幻想，认为两人之间的情感就该是纯粹无瑕的东西。

但实际上，他却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真正的爱情，也不觉得自己会爱上某个人或被某个人爱上，毕竟在蓝星的时候，他父母之间的关系就让他明白了这一切，所谓的爱情只不过是利益捆绑和一时冲动所带来的某种幻觉。

当冲动的火焰熄灭只剩灰烬，对方给予的利益无法满足自身诉求的时候，名为爱情的假象就会消散，只剩下无休无止的争吵，然后在彼此伤害过后只剩下麻木。

所以相比于在现实中寻找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江雪更倾向于获得一些虚假的慰藉。

女装直播，与他的那些观众各取所需也好。到达这个世界后，选择通过攻略这样的方式来获得感官上的刺激也好，这样的行为本质上都是源自于他内心的寂寞，以及永远不可能被满足的对爱的渴望。

“这个..喜欢不喜欢的，根本没有一个标准吧，啊哈哈..真心的喜欢更是如此，可能遇到的时候就明白了呗？”于是，根本无法正面回答对方问题的江雪只能如此说道。

很显然，顾舟并不满意于这样空洞无物的回答，不过比起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江雪脸上现在露出的复杂神情或许才代表了她的真实想法。

顾舟不由得仔细端详起了江雪现在露出的表情，试图通过解读对方的内心来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江雪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怀疑？悲伤？落寞？好像都有，只是好像这些简单的词汇又不能真正描绘这种心境。

虽然不太能确定江雪这些情绪从何而来，但顾舟可以确认一点，这才是江雪面具下的真正自我的展现。

顾舟从未见过这样的江雪，他印象中的江雪永远是朝气蓬勃，阳光明媚，脸上也永远带着纯净无瑕的笑容。

就算是遇到了伤心难过的事情，江雪也不过是低头露出落寞的神色，然后在他的鼓励之下很快就重新展露笑颜来。

然而此刻的江雪却是展露出了另外一面，他好像很孤独，他好像很脆弱，他似乎从未真正相信过什么，包括所谓的爱情。

看到这样的江雪，顾舟这才明白，阳光灿烂，元气满满是江雪的表象，他的内心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幽暗深邃许多，只是曾经的自己从来没有触及过江雪的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