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长老,门下有一女子跪地五日,要入宗拜师。”

永州城,近日阴雨连绵,整日没完没了的下雨。

剑宗,议事堂。

五个大长老齐聚一堂,端坐于高位,正俯视着匆匆上前禀报的弟子。

“是何人想要拜师?”

“禀报大长老,看衣着,应当是家族之女,不过,年纪稍大,武艺不精,怕是不适合我们宗门。”

“给些钱打发便是,莫脏了咱家门面。”

陆远悠然自得的坐在最靠里的位置。

听到有人跪地五日想要拜师,便来了些许兴趣:

“跪地五日…如此执着拜师之人,可不常见。”

坐在旁边边的一位瘦弱老头,见到陆远这般模样,打趣笑笑:

“陆远,你接手故友的玉衡峰已有三年,没有弟子,如今病急乱投医了?”

陆远闭目假寐:“我玉衡峰独立于剑宗,这些事,还轮不到宋长老操心。”

宋长老捋了捋发白的胡子,下垂的眼皮迅速眨了眨,咧开嘴角笑嘻嘻道:

“哈哈,陆远,纳新试炼仅剩三月,你若是再教不出弟子,玉衡峰,可就没了。”

听闻此言,几人哄然而笑:

“可别随手招些垃圾货,拿到纳新大会上丢人,那可是十几家宗门都会来的大会,哈哈哈。”

陆远没有理会众人,而是缓缓起身,不怒自威。

瞬间,议事厅里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好似所有人都在忌惮。

陆远目光扫过众人:

“我知道,宗主闭关修炼,各位长老想要从我手中夺权,打算盘我早一清二楚。”

“玉衡峰,我是不会让出去的。”

在这个修真世界里。剑宗,是管理永州城的宗门之一。

宗内又划分着各个流派和区域,由不同的大长老驻守。

陆远是剑宗首席大长老,所管理的玉衡峰,相距永州城二十余里。

伫立在一处高山之上,了无人迹。

是陆远与其故友共同建设经营,两人甚是交好,玉衡峰,算得上是两人“信物”。

虽不如其他大长老带领的地区声名远扬,但也小有威望。

让玉衡峰的名号打响天下,是两人立下的誓言。

只是…故友身患重病,陆远外出寻药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其他帮派忌惮陆远的实力,想趁此机会搞垮其势力,剥夺其宗内权利,好扩大自身利益。

三年,玉衡峰内整整三年招不到一名弟子。

再加上原有的弟子陆续离开,直至今日,玉衡峰仅有陆远一人。

三月之后,若陆远带出的弟子无法在纳新大会上取得成绩,按照宗内规定,他与故友的心血,就要被回收了。

“三个月…那些老头铁了心要整垮我。”

天空下着淅沥小雨,打在屋檐上发出哔哩啪啦的声响。

陆远撑开白色的骨伞,沿着道路一路向下。

没多久,便看到门口处,有一个跪着的身影。

想必,那便是弟子所说的拜师之人。

她满身伤痕,头发散乱,双拳紧握,安静的像是一只落魄的小野猫。

若不是身上的破损家族服装,与街边乞丐并无二样。

寒风伶俐,她裹着单薄衣装,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陆远屏气凝神,动用功法,将灵力汇聚于双眼之中,片刻,眼里已然闪烁着幽幽蓝光。

“根骨极品,六根清净,天赋不错,只是年纪大了些,手脚有些微练过的痕迹…”

陆远感慨:

“捡到宝了?”

“这般资质,放在任何地方可都是抢手货,那些老头,只是看到年纪大便断定不适合修炼…”

陆远举着伞踱步上前,来到女孩面前停下:

“吾名陆远,小姑娘前来此地,所为何事?”

“拜…师…”

女孩咬着牙关,声音颤抖。

陆远微微眯眼,仔细打量着她。

家族之人,怎会大老远跑来剑宗拜师。

怕是有端倪。

宋长老说的对,虽然陆远的时间仅剩三个月,但不可因病急而乱投医。

若是脏了宗内名声,那几个老家伙可就要来事了。

“你怕是跪上数十日,也不会有人来迎接,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陆远驻足片刻,看到她这般模样,虽于心不忍,但也没有过多停留,抬脚便要离开。

刚走两步,只感觉身后有一股微弱的力量拉住了他。

转过头,那女孩紧紧揪住陆远一处衣角。

“求求你…让我…拜师,是谁都行,去哪里也都可以…”

她微微抬起脑袋,散乱的头发里,能隐约看到对方精致的脸蛋上挂着的两颗明亮双眸。

她饱含泪水,低声恳求。

“求…求…”

雨渐渐变小,陆远撑着伞,停在原地不为所动。

故友交代过,弟子是宗门的根本。

挑选弟子,一定要万分谨慎。

故友宁可让宗门继续衰败,也不愿看到宗门被这些人败坏名声。

可收?还是不收?

陆远纠结万分,他看着眼前少女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

陆远心有顾虑,他闭起眼睛,吐出一口浊气,想着打发她离开:

“从此地往西出发二十余里,有一处高山,高山下有处大门,登上云梯三千级,来到我玉衡峰门下。”

陆远喃喃道:“今夜之前到达,不然,自行离去。”

听到这,小女孩有了些许反应。

她缓缓抬起头,放下手中紧拽的衣角,停在半空中的无力垂下。

二十余里,对于陆远来说,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便能抵达。

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那可是要花费大半天的功夫。

更何况,还有三千层阶梯。

陆远沿着道路一直往前,没多久,便碰到了老熟人。

宋长老好似等候多时一般,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

“既然给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她可是凡人。”

陆远没有说话。

“呵呵,也罢,你有【神瞳】,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宋长老幽幽道:

“纳新大会可不止是剑宗的人,还有永宁州其他大宗门参加,你作为首席大长老,可别丢了自家颜面...”

宋长老不依不饶,虽皱纹满面,但也能看到他那嘲笑之色:

“可别让外人看到你跪着,哭着,求我们不要收回玉衡峰的模样,哈哈。”

陆远不屑一顾:

“宋长老前来只是为了嘲讽我一番?难怪你在剑宗待了半辈子,还是得不到重用。”

话毕,他没有理会宋长老,自顾自离开。

等到陆远走远,确保他听不见后,宋长老一改常态,面露凶狠,自言自语:

“哼,垂死挣扎,陆远,你教不出有样的弟子。”

一直到傍晚,雨已经停了,陆远才回到玉衡峰山脚。

他没有选择动用飞行功法直接上去,而是选择步行,沿着山间云梯一路向上。

云梯与普通楼梯不同,云梯更为陡峭。

一直走到半山腰,才真正走到了玉衡峰里。

此地杂草丛生,房屋破旧,屋檐墙壁上布满青苔,就连脚下石路,也裂开一道道缝隙。

玉衡峰没落,峰内的生意撤资,剑宗给这边的拨款是少之又少。

就连食物都供应不足,更别提房屋和道路的维护了。

若不是陆远这号人物还要坚守,玉衡峰怕是早就变为其他门派的后山了。

与剑宗本部相比,一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处是深山破旧小禅院。

他回头看了一眼烟雾弥漫的云端,长叹一口气。

慢步闲走,来到峰内大殿处,这是他平日里选择清闲的地方。

将桌上还剩的半壶清酒倒入酒杯,心里刺挠。

“难不成,天要亡我玉衡峰...”

陆远看着前方,失望之意涌上心头,他端起酒,将沉重心情压下。

...

踏——踏

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已经没了踪影,只留下一片灰蓝色挂在山头。

女孩双手撑着木棍,大口喘着粗气。

她紧咬牙关,迈开麻木的双腿,行动十分缓慢。

可一个踉跄,陪伴着她走了一路的“拐杖”掉落而下,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她抬起头来,看向近在眼前的山头。

山头上,月光映照的房屋正闪动着微弱灯光。

“玉衡...峰...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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