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丝抗衡机会也没有。

黑暗。

无尽的黑暗。

在这连时间的不存在的幽邃黑暗里，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很久很久，也许只是一瞬。

冷得像铁的黑暗逐渐被融化。

莫叶的意识开始复苏，她隐约听到附近有人在说话。

“这就是我们复活过来的魔王，可怎么这么小？是哪一步出错了吗？”

“材料没错，阵法没错，地点也没错…一切都没有问题。”

“那这…怎么办？”

“而且…我们的这位魔王身上好像没什么力量…太孱弱了，甚至连被我们群落遗弃在迷雾森林里自生自灭的那些不良早产儿都赶不上…”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在莫叶周围起起伏伏，让她仿佛想到以前听音乐时，结果信号不好导致本该流畅的歌曲时断时续。

莫叶想睁开眼睛，可眼皮沉重得像铅球。

随着意识苏醒，她逐渐能感觉到四肢的存在，虽然动谈不得，可还是能分辨出冷热。

身体暖融融的，犹如长期居住在暗室的病人，被亲人推到太阳底下享受难得时光一般。

突然，她软噗噗的耳朵好像被人捏了一把，不轻不重。

“波尔，魔王这个种族从幼年期长到成熟体一般要多久？”

“魔王大人现在状态不太好，身体过于脆弱，别瞎碰。”

“哼！那我们还不如重新选一位魔王出来，多少魔族现在都连肚子都填不饱，只能吃石头，这样等下去，勇者都打到我们头上来了！”

“波尔，你不是魔王的贴身女仆长吗？跟了魔王这么久，对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办法？”

“没办法。只能等魔王大人恢复意识开口说话，我们再从长计议。”

“那还要等多久啊？！”

“看情况。”

“…啧。刺林大公，魔王大人现在昏迷不醒，可都是你干的好事！长那么多脚，连好好走路都不会吗？！”

“…”

它们都在谈什么？

莫叶昏昏沉沉的想着，似乎还是魔王？魔王是谁？她是谁？我又是谁？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迷糊中，莫叶缓缓睁开了眼睛，绯红的眼瞳还是那么漂亮，像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遗憾的是，这么漂亮的眼睛现在却没什么神采，满是茫然。

“魔王……大人？”

“嘘，她醒了。”

“女仆长，快去看看！我们这就你和人类长的差不多。”

“…”

莫叶听到靠近过来的脚步声，她想看看，可睁不开眼，只能躺着任命。

然而，和她想象里糟糕的第三类接触不一样，抚摸在她额头上的手掌很温暖，很正常轻柔。

莫叶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她生病难受得动不了时，母亲也是这么抚摸安慰她的。

她习惯了一个人。

习惯了失去。

但一个人时，哭是没用的。

“如果你以后感到孤独，就请回想起我吧。”

“从今以后，我会在一个稍远的地方…”

“将你……守护着。”

偏偏此时，莫叶又想起上辈子母亲在病床上留给她最后的话。

酸楚感涌上鼻尖，眼泪似乎又在眼眶里打转，可她已经哭不出来。

她睁开眼睛。

看向守在她身旁那些奇奇怪怪的魔物，以及，离她最近的那位女仆长。

女仆长很漂亮，身材介乎于少女和成女之间，一身宽大的白色衣袍遮住里面的黑白女仆服，唯一惋惜的是血红眼眸下方的脸蛋上有两道浅浅的伤痕。

就像一副完美瑰丽的本该流传百世的画卷，结果被划上两道突兀的痕迹。

莫叶心中叹息。

这个世界很残酷啊…

金发女仆长的手贴在莫叶额头处，轻轻捋开那细白柔软的头发，与她四目相对，柔声道：

“魔王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莫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被几十双陌生视线同时盯着的她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缩在被窝里的小手紧紧攥着被角，小脸上满是紧张。

“…我不知道。”

“嗯？”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

莫叶不敢回答，从刚才的对话里，她已经知道自己被这群怪物误认为魔王。

难道自己这副身体之前真的是魔王？但为什么一点异于常人的地方也没察觉呢？

还是那软趴趴的尖耳朵，和没用的尾巴就是魔王象征。

“这也忘了吗？”

女仆长脸色缓缓凝重起来，然后在莫叶惊恐的目光里，睁开了脸蛋上的第三只眼，和第四只眼。

原来，她脸上的不是伤痕。

而是隐藏的眼睛吗？!!

莫叶惊恐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