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自我标榜,总是遭人误解;
澹台镜花亦不是正义使者。
不热衷替人解决困难,却永远被动地卷入事件;
在那一年,在那一月,在那一天......她害人阴谋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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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不上小镜,还有人打电话来要求赎金。
监护人女性的处置非常妥当,她先打电话给丈夫说了有人声称绑架了他们的监护对象,接着打电话给警察。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人家拨打110,颇有种自己终于像个正经侦探的欣慰。
但自己的恋人被卷入事件,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对方打电话来说小镜给他们添了麻烦,所以把她抓走了,如果想要她平安回来就准备20万......是的,我试过了,但是联络不上......”
我就站在墙角。
此时此刻,在我心中占据了最大位置的感觉是不真实和恐惧。
绑·架?
小镜被人绑架?怎么会呢?
她人缘很好,也没听说过曾几何时拥有过仇家。
“会不会是又一回的智力挑战?”
第一个浮现在我脑海里的念头就是这样,但很快因为这份想法而感到羞耻。
恋人虽然个子小小,却是很成熟的,绝不会开这种玩笑。
“小镜......”
随后在我脑海里浮现出的念头换成了“这是真的吗”。
说不定只是随口胡诌,想要向颇有资产的小镜家里骗钱之类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诈欺手法也太拙劣了,家属第一时间就报警处理了,可是还没确认小镜安危是不是被绑走之前都还说不准......当然,我希望这不是真的。
如果小镜是真的被绑架,我很担心她是否平安无事。
大家都知道,掳人勒索经常会演变成悲剧。
别说了,真是乌鸦嘴!
“小镜......”
绑·架。
假设一切都是确凿无疑的真相好了。
绑架的方式包含诱骗或强行拉扯,小镜不像是会被骗的那种人,所以对方毫无疑问使用了暴力上......也就是强迫掳走人。
绑架者绝不可能随机作案,对方知晓座机号码,掌握的情报比想象中要具体。
熟人作案?假装是朋友的敌人?
“叮————!”
大脑正高速转动着,突然间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收到了聊天软件的信息,发送者是......小镜!
我惊愕地打开手机,迅速地操作按键,阅读信息内容。
里面的字句令我看得目瞪口呆。
恋人传来的信息是这么写的:
『对不起,请帮我买4个焦糖苹果和1个法式可丽露,对不起。”
我一收到信息,就立刻打电话给小镜,我屏息等着她的回应。
但我听到的语音无情地宣告著小镜的手机没有开机,照这样看来,小镜发来这条信息之后就立刻关机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去了收不到信号的地方。
又或许不是她自己关机,而是其他人关掉了她的手机。
我按下停止键,放弃拨打电话,接着再次打开聊天软件。
————恋人想用这条信息告诉我什么呢?
她真的要我去买焦糖苹果和法式可丽露吗?
不,绝对不是。
我们原先约好要一起去买焦糖苹果,如果她想改变计划,应该会指定某个地方叫我过去。
此外,我对法式可丽露一词没什么印象,这应该是某种甜点的名称,小镜明知我对甜点不熟悉还说出这个名称,一定是在暗示什么。
如果这条信息不是真的叫我去跑腿,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是求救信号......”
在别人的眼里,这条信息不过就是请人帮忙买东西。
但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换个说法吧,小镜被绑架后瞒着绑架犯送出了这条信息,就算对方后来发现了、看见了,也看不出来她在求救。
不过我是看得出来的。
内心烦闷、担忧与纠葛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这跟真相如何毫无关系,只要解开这条信息能救出恋人,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开始思考,只花了两三秒。
如果这是求救信号,那我该做什么呢?
说得更具体点,我该把这条信息交给即将赶来的警察吗?
不,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答案。
我不知道警方碰到绑架案时会怎么处理。
如果他们重视这条聊天内容、认真听我说,那当然是最好,否则就只是在浪费时间。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靠着这条信息找出小镜再去报警。
当然,如果绑架犯没有派人看守她,我大可直接把她救出来,但我最好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是的,那孩子被......我们必须赶紧想办法,否则就对不起......”
瞥了眼站在电话座机前、急得焦头烂额的监护人女性。
她似乎在额外寻求警察之外的力量,根本顾不得房间里还有我这个存在。
“......”
因此,我就趁着女性无暇顾及的功夫离开了。
“小镜......”
从公寓三楼搭电梯下楼时,我捏捏自己的大腿。
我的情绪非常亢奋。
这种事情是很难遇上的。
我向来对自己的智慧感到自傲,自认比谁都能更快找到真相。
这种局面对我来说是难得的好机会。
有棋艺也要棋逢敌手才得以发挥,想要测试自己的才能,就得要有适当的舞台和题目,我长久以来都遇不到这种好机会,但是这么棒的机会绝对足以弥补我先前的无聊。
绑架太棒了!
再也不是纸上谈兵的过家家程度,来动真格迎接罪犯的挑战吧!
“啊,我果然还是曾经那个自己......”
霎时间,一股莫大的空虚感突然包围住我。
电梯门打开,我走出公寓。
在覆盖着厚重云层的天空底下,令人不悦的热气包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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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镜花被拉进了组织成员之一的“蜗”的面包车里。
“蜗”目前没有驾照,但她常常借用父亲的车无照驾驶。
她父亲也知道,却默许了她的行为。
车子是五人座,“蜗”坐在驾驶座,后座坐了三个人。
澹台镜花被夹在中间,左右两边的人还继续动手动脚地恐吓她。
当天澹台镜花穿的是深蓝色的喇叭裙和白色扣领衬衫,手上没有包包之类的东西。
“那个时候居然敢坏了我们的好事!”
“都怪妳!害得我们生意流产、导致大姐头声誉扫地!”
“害她继承不了家业该怎么办!”
绑架集团对澹台镜花表现出强烈的敌意,但在车上并没有对她做出太过度的行为。
领头人的闻人晓东不断说要宰了澹台镜花,但那只是寻常的谩骂,应该没办法靠这一点判定闻人晓东真的对她怀有杀意。
被绑架的澹台镜花没有明显的抵抗行为,只是一直低着头。
她听到闻人晓东痛骂的时候会简短地回答“不是的”、“对不起”之类的话,除此之外都没有开口。
此外,闻人晓东在车上拼命抱怨抱有不听差遣者没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宁惠惠。
车子在二十分钟后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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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上手机,跨上脚踏车。
离开公寓时,正好有一辆平凡无奇的厢型车开进来。
擦身而过时,我看到车里坐满了人。
我估算时间,回家得花十五分钟,但是因为我全力冲刺,只花了十分钟就到家了。
我家是用旧房子改建的独栋建筑。
我冲进位于加盖二楼的房间,拿出地图。
这不是普通的地图,而是《名侦探精选甜点•夏季篇》的地图。
我在书桌上把地图摊开来,包含了整个东木市的地图到处都标了红点,那些都是恋人推荐的店家————全部真相都隐藏于其中。
『对不起,请帮我买4个焦糖苹果和1个法式可丽露,对不起。”
要说有什么是能够联系起来的话,只剩下甜点一项选择。
“首先,卖‘焦糖苹果’的店是在这里......”
我把甜点排行榜的清单和整张地图作对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锁定了具体位置。
卖焦糖苹果的店家是“松の屋”,就位于阳光街。
“然后,因为法式可丽露而登上排行榜的店家是......”
我就连一点都不了解法式可露丽,据说大小跟司康饼差不多,怎么会只买一个呢?
所那条信息就更不可能是叫我去跑腿了。
咳咳,稍微偏题了。
法式可丽露在小镜的清单上没有被列入前十名,不过十名以外的甜点也有详细记录。
因法式可丽露特别美味而被列入记录的店家是————“Napoléon Bonaparte”。
我不发一语地盯着地图。
恋人标记的店家散落在各处,连郊外住宅区的咖啡厅都包含在内,总共有三十间。
“找到了,在这里。”
“Napoléon Bonaparte”位于“松の屋”的西南方,距离还挺远的。
现在已经知道店家的位置,之后就省事多了。
我笑了一笑。
“果然是这种把戏。”
以前小镜给我出过谜题。
问题很简单,她说了两间店,叫我去中间的店家。
简单得很,她指定的店家就在那两间店的正中央,因此小镜应该也记得这件事。
思考到这里,我指了指地图上两家店的中间位置————位于两间店正中央的是一间大卖场,那里随时都挤满人潮,不像是用来监禁人的地方。
但,和前一回的小把戏截然不同。
我又翻出了恋人的信息留言,这其中隐藏的信息量可不止那么简单。
4个焦糖苹果,1个法式可丽露,这一定是在暗指“松の屋”和“Napoléon Bonaparte”。
但,不管怎么说,小镜她特地指定数量一定有什么用意。
如果关键只在甜点的名称,她根本不需要写出数量。
假设这些数字有什么意义......
“......试试看吧。”
我从书桌抽屉里拿出直尺和圆珠笔,在两间店之间画了一条直线。
这条线横跨了几条马路,甚至包括铁路......我连量都不需要量,这两间店的正中央确实是大卖场。
接着,我把直尺放在地图上,将两间店之间的直线等分成五段。
“4个焦糖苹果和1个法式可露丽,那就是4比1;从‘松の屋’走四段,从‘Napoléon Bonaparte’走一段,大概在这里。”
继续自言自语地,我指着某个地点。
“......咦?”
不过这方法好像也不对,因为我指着的地方写着东木市立北体育馆。
“不可能会在体育馆吧......?”
难道说我的推理出现了错误?
不,绝对不可能。
这是只有我和小镜之间才知道的秘密,才玩过的游戏。
除了这个“解法”,绝对不存在别的推理切入点。
“试着查一查吧......”
目光瞥向房间一角的电脑,将希望寄托于此。
打开显示器,往浏览器里尝试着输入“东木市立北体育馆”。
“正在改建中”————被显示了这样的信息内容。
“原来如此。”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间体育馆其实被批准翻新重建了。
摩挲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又拿起手机挨个打电话给同学。
“城北的体育馆要翻修,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地方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废墟,我也听别人说过,有些不太正经的人会在那里出入。”
“你问这个干嘛?想打羽毛球的话、现在都是推荐去城南的!”
————尽是些体育爱好者。
“也就是说,完全有一试的价值......”
不管怎样,事到如今只有抱着孤注一掷的态度去涉险了。
我站了起来,收起地图,穿上鞋子。
我冲出家门。
为了慎重起见,我又打了一次小镜的手机。
果不其然,她还是没有开机。
这情形一点都不寻常,简直可以当成恐怖故事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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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风且随时会下雨的厚重云层下,在散发着全球暖化的诅咒般的恼人热气中,我为了救出被绑架的恋人而奔走。
交通工具是脚踏车,累得气喘吁吁、我如今死命踩踏板的模样铁定很可笑。
既然是要拯救公主,真希望自己能更帅气一点。
冲出住宅区,咬着牙等待漫长的红灯,穿越环外道路,以几乎飞起的冲劲越过陆桥,有时让路人心惊胆战地骑在人行道上,有时被身边掠过的卡车吓得心惊胆战地骑在马路上。
由于齿轮比的缘故,骑脚踏车并不是越用力就能骑得越快。
虽然我心中焦急不已,因为速度有上限,所以还不至于骑到脱力,只是不适指数高涨的热气令人难以忍耐。
我的脖子手臂和双脚都湿淋淋的,但我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汗水还是空气中的湿气。
经过了位于“松の屋”和“Napoléon Bonaparte”正中间位置的大卖场,离目的地应该不远了......但前方的信号灯变成了红灯。
我按下煞车降低速度。
一路骑到这里都是全速奔驰,所以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我现在除了等绿灯之外也没其他事可做,但就算只是短暂闲聊我也没有心情。
我看看手表,从我家出发至今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小镜家接到要求赎金的电话差不多是五十分钟前的事了。
澹台镜花的赎金是20万元,只要付了这笔钱就能让她平安归来,不过只有她的家人能做决定。
“该死。”
简短地咒骂之后,我继续奔驰。
东木市立北体育馆是前方附有一座宽敞停车场的大规模体育设施。
里面不只有体育馆,后方还附设了网球场、羽毛球场和乒乓球场,我现在看到招牌才知道这些事。
听说体育馆是因为老旧才需要改建,如今我隔着停车场望去,那栋建筑物确实带著一种寂寥的气氛,不知道是因为建筑风格还是因为太过老旧。
这里不知道已经停止使用多久了,同学路人A形容其为“一座巨大的废墟”,看来的确是这样,从远处望去都能看到玻璃门上的脏污,树木也自由地伸长了枝丫。
入口处有橘色的栅栏挡住,脚踏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但这样太显眼了。
“能不能从后面绕过去呢?”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绕到了另一侧。
经过细细的小巷,竟然来到一个小公园————公园和隔壁的体育馆之间隔著半个人高的栅栏。
“运气不错啊。”
我把脚踏车停在大象形状的溜滑梯后面。
然后翻过栅栏,走到立方体形状的体育馆斜后方,脏到变成灰色的墙壁上嵌著一扇生锈的大铁门。
“能打开直接进去吗?”
刚自言自语结束,目光一间像仓库一样的建筑物所吸引。
确切地说,是建筑物后面露出一小截的车子。
一边注意著四周,朝车子小跑步过去。
那是一辆厢型面包车。
像是近期才刚洗过,车体表面干干净净。
既然车子不脏,就表示这辆车并不是被丢在这里的废弃车辆,而是有人在用的。
我从车窗往内窥视。
同时想试试看能不能打开车门,便拿出手帕包在手上。
结果发现打不开,但意外收获是发现后座的中央有一张小小的包装纸————看不清楚,那好像是棒棒糖的包装纸。
“啊......”
小镜的话,偶尔也喜欢吃这种糖果。
但目前尚不能确认那就是对方遗失的。
我之后又看了看前座。
驾驶座没有异样,汽车音响上附有导航系统,看起来挺豪华的。
拿出手机,果断拍下车牌号码。
至于副驾驶座很杂乱,椅子上丢著一个便利商店塑胶袋,里面塞满了空塑料瓶、口香糖包装纸之类的东西。
此外还有......白色的、和拳头差不多大小、类似无线电对讲机的东西。
无线电对讲机?我不常看到这种东西。
此外,上面并没有天线。
我瞬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可能是变声器。
是的,没错了,联想到那个打电话给座机的声音明显带着股合成音,断然无误了。
OK,恋人赌上一切用聊天信息暗示的地点有一辆使用中的车子停在废弃的体育馆,车上放着她也还算经常吃的棒棒糖的包装纸,还有一个大概率是变声器的机器。
虽然我觉得线索已经很齐全了......但目前找到的都只是状况证据。
“还有就是......”
如果副驾驶座是空着的,而小镜坐在后座,绑架犯应该不只一人。
最少有两个人,我想很可能是三个人。
得小心点,明显超出了未成年人的能力范畴。
压低声息,姑且先从体育馆的主建筑开始调查。
————背上滴落的汗水大概不只是因为这天的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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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晓东等人把澹台镜花带到组织以前用过的场所,把她的双手绑在铁管椅上。
监禁地点有两个没有直接参加绑架的成员留守,围绕着澹台镜花的共有五人————五人都是女的,不过好像并非每个人都同意绑架监禁的犯罪。
留守的两人之中有一人明显地对澹台镜花表示同情,还软弱地表示不赞成绑住她,但闻人晓东又开始痛骂没有到场的宁惠惠,有几个人也跟着粗声地附和,所以那个人不敢再冒着生命危险继续袒护澹台镜花。
组织成员先质问澹台镜花是不是和以前她们遭遇过的麻烦有关,澹台镜花顾左右而言他,不过大致上还是持否认态度,可惜这是一场事前就已决定结果的审判。
闻人晓东等人认定她在说谎,非常生气.
话虽如此,她若是承认,铁定马上就会被处以私刑。
澹台镜花的话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声。
闻人晓东对澹台镜花拖泥带水的态度很不高兴,伸手戳她的肩膀和脸颊.
澹台镜花十分惊恐,更坚定地否认自己和那些事有关。
接着闻人晓东揍了澹台镜花的腹部,她痛到喘不过气,好一阵子都只能用点头摇头来回话。
如果再让闻人晓东继续施暴,个性易怒的她恐怕出手会越来越重。
赞成绑架的成员也不支持太严重的暴力行为,但她们又怕阻止闻人晓东反而会让自己变成箭靶。
现场的气氛变得更紧张了。
这时有人提议说,烙印应该会让她乖一点。
闻人晓东接受了,用香烟烫伤对方不会造成一生难以磨灭的伤痕,也不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组织中的其他成员也赞成了这个人的提议。
闻人晓东拿出香烟,如此提议的部下帮她点了火。
闻人晓东把点燃的香烟贴近澹台镜花的眼睛,出言恐吓之后,开始商量要烫伤澹台镜花身上的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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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深入探索。
调查了体育馆的器材搬运入口、脚边的采光窗和厕所的窗户......当然也包括正门。
但是没有门窗是打开的,也没有窗户是破掉的。
这个地方还有很多其他建筑物,光是要监禁小镜的话,网球场附设的器材室就很够用了。
分头进行或许比较有效率,很遗憾硬汉侦探缺少朋友,也没有受过帮助的雇主......我开始思考这些事时正好看到楼梯,一座沿着体育馆外墙往上延伸的楼梯。
“应该是通往二楼走道的。”
我自言自语道,自言自语能帮助整理、归纳目前收集到的全部信息。
我当然也调查了楼梯,楼梯入口虽然拴着铁炼,但还是跨得过去......我爬到半楼的高度时就蹲下来————有棒棒糖的包装纸。
顺带一提,是蜜瓜口味的。
我打开了整齐对折两次的包装纸,摸摸内侧。
“......还是黏的。”
琢磨着应该就在附近,快步爬上楼梯。
出口处有一扇铁门,根本不用试着去推。
这些绑架犯还真粗心,门稍微开了一条缝。
推开铁门,尽量压低身子,悄悄潜入了体育馆————老旧的篮球框挂在下方,外面的光线从肮脏的玻璃窗照进来,但外面是一面灰蒙蒙的天空。
等着拆除的体育馆里充满了阴沉的气氛,室内弥漫着热气,混浊的空气带着尘埃的味道。
我差点忍不住打喷嚏,连忙捂住口鼻。
我怕栏杆不牢靠,所以和栏杆保持距离,伸长脖子偷窥一楼的情况。
看不到人影,但是......
“有女生的声音。”
听到了。
有人声,高亢的声音。
像是在呼喊,又像是在吼叫,或者是......惨叫?
当机立断地,从积满灰尘的走道慢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蹑手蹑脚,但还是用小跑步前进。
在体育馆前半部、位于入口大厅正上方之处,有一间用侧滑铁门隔开的房间,挂在门边的塑胶牌写著“武道场”,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靠近一听才发现,那不是惨叫,而是唾骂。
“少骗人了,一定是妳干的吧!说话啊,妳看不起我吗!”
我被这粗暴的声音吓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贴近门板。
我单膝跪地,往左边轻轻地把门拉开。
宽敞的空间里有一半铺着榻榻米,另一半铺著木地板。
榻榻米应该是用来练柔道的,在那块区域站着几条人影。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不断破口大骂的女生前方有一张椅子,被绑在上面的人......是小镜!
她穿着白衬衫和深蓝裙子,看起来像是东木市立高中的夏季制服。
她坐在铁管椅上,身上捆着白色塑胶绳。
虽然她低着头,看不清楚样貌,但是看那孩子气的发型和小学生般的娇小体型,铁定是小镜没错。
绑架犯共有五人,似乎都是女生,而且都很年轻,顶多就是大学生,更有可能和我们一样是高中生。
看到这群人,我顿时明白了。
“果然......”
这并不是普通的绑架案,最可疑的就是赎金的数目。
在这个年头,绑架一个中产阶级级家庭的独生女不可能只要求20万的赎金。
诚然,这并非一笔小数目,反而是我从未见过的一大笔巨款,但还不值得让人犯下绑架的重罪。
风险和回报如此不平衡,唯一的解释就是绑架犯的智商比我想像的低。
此外,这件绑架案不是出于一时的冲动或脑袋短路,而是本来就不把规则放在眼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重罪的人做出的行为。
讲得更直接点,这只是一群得意忘形的女流氓做出的行为。
不管绑架犯是怎样的人,绑架就是绑架,小镜还是有危险。
“......”
深呼口气,迅速调整好心态。
我离开房间,从走道回到室外,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
我联系的对象是恋人家的座机。
铃声响起,三次,五次,十次......我开始等得不耐烦时,一个紧张的声音回应了。
“你好,这里是澹台家。”
是女人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多心,这声音和那位监护人女性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
难道是警察接的吗?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喂喂,是澹台同学的监护人吗?我是刚才到府上拜访过的任桓之,我找到澹台同学了。”
“咦!?”
“她在废弃等待翻修的市立北体育馆,被关在已经关闭的南部体育馆的二楼,绑架犯是五个女生,看起来像是高中生,请问警察在那边吗?”
“喂喂喂?”
对方没有换人接听,但声音突然变得很严肃。
“你是谁?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是任桓之,澹台镜花同学的朋友,你可以向她的阿姨(监护人)求证,我想到一些可能性,所以干脆跑出来找线索,澹台同学现在被绑着,绑架犯都围在她身边,请快点过来。”
“是城北那间体育馆没错吧?”
“是的。”
“好,我们五分钟就到。”
“拜托你们了。”
挂断。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真、真紧张......”
刚才跟我讲电话的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
众所周知,越是出名的侦探越频繁和警察打交道,但这是我第一次和疑似警察的人说话。
总之,这件事等于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处理工作就交给大人来做吧。
“不,等等......!”
刚踏出半步,一阵回忆突然袭来。
————“我们学校就有人被强迫拉入伙。”
————“据说是滥用药物......”
————“被警方内部施压了,好像曾经引起过流血事件。”
霎时间,微笑被收回了,跟着露出更严肃的表情。
“这世上从来不存在偶然......”
如果说最近是否遇到过人数相差无几的女混混团体,恐怕只能联想到那间汉堡店前的一幕。
就像一篇小说不可能存在无法对剧情起到推动作用的桥段、文字,那场“邂逅”恐怕也并非日常景色的片段......虽然缺乏证据,可偏偏就是把两者联系到了一块。
“如果再仔细确认一眼,说不定就能记起那天混在人群里的某几张脸。”
抛下“不过小镜为何跟这群人结怨呢”的疑问,无法耐心等待警察(大人)前来解决事端的我立即转身、再次潜入体育馆。
不像刚才那么小心翼翼,几乎是直接跑到武道场的门前,从刚刚打开一点的门缝中窥视房间里的情况。
“!?”
有个性情疯狂的女生,绝口大骂不停的她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香烟。
小镜后面还站着两个女生,一个按住她的身体,另一个把她的右边衬衫袖子拉起来,而那个明明很娇小却性格暴躁的主犯露出愉悦的表情。
“我真是个体贴的人呢?至少没有选你的脸!怎么样?开始觉得对不起我了吧?就算妳后悔了,我也不打算停手喔!”
点燃的香烟渐渐靠近小镜白皙的右臂。
那不只是恐吓,她真的打算动手!
“!?”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等一下!”
发出这声大喊的是小镜。
她低俯的头抬了起来,用锐利的视线盯著领头施暴的白发女生,嘴角浮现了微笑。
————那是我不曾见过的恋人的冷酷的笑容。
“哈啊?”
听到受害者突然开口大喊,白发女生讶异地停下动作。
急着要救人的我也被迫停了下来,只听着小镜条斯理地说说道:
“闻人同学,妳打了我耳光五次,捶了我的肩膀一次,手臂一次,特别痛的是心窝两次,还踢了我的小腿两次,想要踢小腿却误踢膝盖一次,听到我喊痛还继续拉我头发一次;还有后面的人,潘兴同学,妳明知我逃不掉,却提议把我绑起来,绳子绑得太紧,我的手指已经没有感觉了......不过,没关系。虽然很痛,但是没关系;我的嘴里流血了,但是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不用放在心上......可是,如果被那东西烫到,一定会留下疤痕,如果发生了那种事,会怎样呢?妳们知道吗?”
“啊?妳在说什么?妳的脑袋没问题吧?”
被叫做闻人同学的主犯没有被她吓到,只是一脸鄙视地吸了一口烟。
小镜像是在聊天气似的,轻松地说道:
“如果发生了那种事,以后我每次看到疤痕都会想起来......闻人晓东,我会想起妳。”
她扫视了前方的三个人,然后回头瞄了后方的两人。
“还有,潘兴同学,霞飞同学,鞠芹同学......我一定也忘不掉妳们的。”
有两个人被叫到名字时明显露出惊慌的态度。
看来这群人之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好了绑架别人的心理准备。
“忘不掉?哦,那又怎样?”
白发女生和把一口烟吹向小镜。
“很侦探作对是很愚蠢的,伤害容易记仇的名侦探更是错上加错。”
“混蛋!妳是在小看我吗!?被妳记住又怎样?好啊,我就让妳记得更清楚一点,换成脖子怎样啊?”
领头的闻人同学再次举起香烟,烟头头慢慢靠近。
小镜不由得扭动身体,在后面押着她的两个女生似乎没有太用力,小镜的上半身剧烈地左右摇晃,铁管椅嘎吱作响。
“别乱动!会烫到眼睛喔!真的烫到也好啦!”
“给我住手,混帐家伙————!”
是可忍,孰不可忍!
铁门朝左右两旁滑开,我爆出一声大吼。
“““““!!!???”””””
看到突然有人闯入,绑架犯们都呆住了。
我气势汹汹地开口喊道:
“再不收手的话,妳们的罪就更重了喔!”
唉,真失败。
我的发言何止不帅,根本是逊到不行。
太老套了,难得有这机会,我应该说“代表月亮惩罚你们”。
“靠!你丫是谁啊!”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说出我是小镜的恋人,否则她可能会被当成人质。
所以我这么回答:
“路过的正义使者罢了。”
白发女生以及其他四人都转头看着我。
“神经病!”主犯咂了咂舌,“这里不关你事!”
“喂,妳打算用烟头烫人家吧?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不知不觉间语气变得凶狠。
“想当英雄救美的护花使者?超搞笑的!”
“啪”的一声,我用右拳打了左手一记,继续说道:
“......哪里好笑了?”
确实,我笑不出来。
刚刚太冲动了,对方有五个人,我只有自己一个人耶......
“侦探的水平勘验过了,接下来则轮到硬汉吗......”
PK五个明显不算善茬的女混混,能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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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接到澹台镜花的朋友任桓之报案,立刻从距离最近的派出所调派两名警察赶往城北市立体育馆。
警察花了一些时间才进入封锁的体育馆,在接到报案的11分钟后到达现场。
报案者任桓之正在独自和绑架集团起冲突,主谋·闻人晓东手上拿着刀子,所以立刻被警察制服。
报警者任桓之的左手手指被刀子割伤,送医急救之后,医生诊断三天就能痊愈。
还有人脸部被揍,但都只是轻伤。
受害者澹台镜花安获救。
直接进行绑架的三个人和协助监禁的两人遭到逮捕,闻人晓东有过教唆他人滥用药物的前科,这件事应该也会被列入斟酌。
警方起初怀疑过最快发现受害人监禁地点的任桓之,因为受害者极力为任桓之说话,再加上当事人的手机里留有受害人传送的信息、且被公布了恋情关系,所以他很快就洗清了嫌疑。
受害人内当场被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不过考虑到她才刚受到惊吓,所以正式的调查留到隔天才进行。
受害人声称可以自行回家,但警察认为送她回家是警方的职责,并没有答应。
————案件已经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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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天空密布的乌云终于逐渐散开,西边的天空露出了蓝天。
我被送进了医院。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只是小伤,不过考虑到是在警察面前受伤的,为了正式立案还是要有诊断书吧。
小镜搭警车离开了,首先是和家人重逢,之后当然还得去给警方问话......不过我刚才偷听到,由于她刚受到惊吓,所以明天才要正式问案。
就这样在医院待了平平无奇的剩下时光。
因为我的强烈要求,所以进医院这件事并未透露给家人。
大约是在第二日下午,我和偷偷跑出来的小镜再次见面。
“任桓之同学,很痛吗?没事吧?”
即便占据着性别的优势,在五个女混混面前始终太过弱小。
和绑架犯主谋扭打在一起时,剩余四个从犯自然跑来搅局,拜此所赐,左眼下方吃了一记肘击,挨打的时候痛得我眼冒金星。
但是这一记是打在颧骨上,所以没有受伤。
很痛就是了。
包括手上的割伤也是。
“没事,一点都不痛。”
这只是一般程度的爱面子吧。
“倒是妳更需要被担心吧?那些人一直在戳妳呢?”
那时候,耳光......被打了几次?
我只记得她被拉扯头发一次,而小镜顿时尴尬地转开视线。
“你都听到了......?”
“嗯。”
“其实我全身都在痛,那个人揍我肚子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
恋人撅起嘴巴。
她的说法很有趣,让我忍不住笑出来。
小镜被人绑架还挨打,我还以为她会对那些人怀恨在心,但是似乎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为什么小镜这次如此宽宏大量呢?
当然,她或许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心底还是记恨的,但她现在的态度轻松得简直像是会哼起歌来。
我猜她会这么想得开一定有某种理由。
我还没仔细思考过,但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不,小镜应该只是因为重获自由而开心吧。
只是因为这样,理由很简单。
“任桓之同学,谢谢你来找我!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一定能找到我,所以我一直盯着那个房间的门口,后来发现门打开了一点点,我心想,你真的来了。”
“所以那么莽撞地刺激对方是因为知道我在外面吗?”
“我没有想到你会冲进来......我只是想要争取一些时间。”
有猜到可能是这样啦。
当时小镜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刘海遮住所以看不清楚,但我总觉得她似乎在偷窥我这边。我也觉得不管小镜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毫无目的就向对方挑衅。
恋人拍拍深蓝色裙子上的灰尘,退后两三步,然后对着一脸困惑的我深深鞠躬。
“谢谢你。”
我搔搔脸颊。
“喔喔......呃,不客气啦。”
小镜抬起头来,然后按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皱起脸孔。
“呜......”
“怎、怎么了?挨揍的地方还在痛吗?”
“那也是理由之一......”
她摸着肚子说。
“我肚子饿了。”
原来是这样。
应该是没吃午餐吧?或者吃了还不满足。
现在都下午三点半了,吃午餐太晚了,吃晚餐又有点早,况且她估计不能外出太久。
依照我的想法,这件事用一个体贴的提议就能解决了。
我笑着说道:
“一块去吃甜点吧?作为劫后余生的庆祝。”
“正合我意!”
攥握紧双拳,恋人雀跃不已。
嗯,如果平时也能表现出一副和稚嫩外表相同的气质就好了。
“来决定《名侦探精选甜点•夏季篇》的下一个目标吧,接下来是哪一个?”
唔姆,我记得绑架案件发生前,我们原本相约要去的那家店是......
“好的————!”
小镜的脸色愈加亮了起来。
她展现出所有的热情,整个人都朝我贴过来。
“是‘Tinker•Linker’的水蜜桃派!那是用新鲜白桃做的,非常好吃喔!”
话音刚落的刹那间,小镜的笑容突兀地僵住了。
甚至无意识地后退半步。
“!?”
“......”
“......”
““......””
在炽热夏日的此刻,我清楚地感觉到,我和恋人之间突然降下了一股冰冷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