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野城。

织田信长乳母养德院的院落。

此时,屋子里只有养德院和仆人两人。

池田恒兴带着亲随连夜出城接应月下悠去了。

仆人房间的门,被人拉开。

“谁?”

仆人睡梦中惊醒,刚从床上坐起,就被冲进房间的人打晕。

烛火点燃,映出春子冷漠的脸。

她在屋子中间的梁上拴好绳结,把仆人挂了上去。短暂的挣扎过后,仆人死去。

养德院的房间。

老人半夜醒来,见到几案上烛火跳跃。

浓姬安静的坐在几案边,犹如戏里的幽魂。

“浓姬?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以为在做梦。她不敢相信,浓姬会在深夜不请自来。

“乳娘,有件事,想来想去,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老人想要坐起来,没有成功。

浓姬爬到老人塌塌米旁边:“乳娘,您躺着就好。”

说着,将两个枕头叠起来,方便老人躺靠。

“浓姬,你要告诉我什么?”

老人还没意识到危险到来。

浓姬妖媚的笑笑:“乳娘,其实,夫君信长殿下,在狞猎场坠下悬崖,应该早去了另一个世界。”

“什么……什么意思?”

老人激动的想坐起来,但是身体太过虚弱。

“您看到的信长殿下,其实是影武者。”

影武者的意思是替身。

老人好像明白了什么,老泪纵横。

她没往深处想。没有想到其实这是一场阴谋。

她认为的影武者,是平手政秀等人密谋后的结果,是为了麻痹周围的强邻。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带着这个秘密离开这世间?”

“因为,乳娘己经对影武者的身份产生怀疑了。所以,索性告诉你比较好。这样,你和信长殿下在泉下相见,也不会觉得意外。”

“浓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乳娘,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浓姬把老人按在塌塌米上,将手心藏着的药丸送进她口中。直到养德院咽气。

这个时代,医疗技术落后,想要准确无误的判断死因,并不容易。

浓姬喂下去的并不是常见的毒药,而是从一种剧毒蛇类里提取。是美浓斋藤家秘不外传的毒药。

整理好养德院的遗容,盖好被子,擦去有外人进来的痕迹,浓姬吹灭烛火离开。

回头看着安静的院落,浓姬心里的石头落地。

月下悠看着黑影越走越近,感受死神临近。

借着地上的火把的光,能看清黑影的下半身。

看服饰,是个女人。

“求你不要杀我。”

月下悠只想活下去。

“你是……小悠?”

黑影开口,声音让月下悠觉得熟悉。可能是由于紧张,她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盲女。

“姐……姐……”

月下悠举起手边的火把,果然是盲女。

她早该想到,盲女不是一般的人。

一个盲女,拥有强大的武力值,怎么可能是一般的人?

没想到,她是杀手。

“织田信长呢?”

“姐姐,你找他干什么?”

“当然是杀掉他。”

“为什么?”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悠,你和织田信长是什么关系?”

盲女大既认为织田信长己经跑了,将刀收了起来。

“我……是织田家的下人。端茶倒水打杂那种。”

“嗯,在乱世里,能找个吃饭的地方不容易。你多保重。”

盲女没为难月下悠,转身离开。

“姐姐……”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让信长殿下出双倍的价格,三倍也可以,你放弃刺杀信长殿下,杀掉雇佣你的人,行不行?”

“做我们这行的,诚信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你赶紧走吧,这附近很危险。”

看着盲女消失在夜色里,月下悠庆幸捡了一条性命。

她本想把盲女留在身边,发展自己的班底,但是刚才听她的语气,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织田信长,一定不会留情。

只好任由她离开。

捡起地上的长刀,月下悠快速离开。

她不知道盲女会不会改变主意。

一场奇袭,反被螳螂补蝉黄雀在后,损失惨重,估计回去,浓姬绝不会轻饶她。

在夜里走了一个多小时,听到大路上马蹄声声,火光明亮。吓得她赶紧躲进路边的草丛里。

一晚上的经历,让她机灵了不少。

马队经过,才看清,最前面的大白马上坐着的人,正是池田恒纱。

“姐姐……是我……”

“吉法师,终于找到你了。”

池田恒纱从马上跳下,一把抱住奔过来的月下悠。

“听说你遇到伏击,我快急死了……”

回到那古野城,月下悠只想吃饭洗澡睡觉。

正在用餐,平手政秀派人请她去议事。

只得匆匆扒了几口饭,到了议事厅,只有平手政秀、丹羽长秀在。

浓姬依旧躲在屏风后听着他们的对话。

“城主,伏击我们的人是织田信行。我和柴田交过手,虽然他蒙着面,但是他的身材、动作、剑术,我很熟悉,相信我的感觉不会出错。”

丹羽长秀好不容易从柴田的剑下逃生,心有余悸。

好在他带人拼死阻敌,保证了月下悠丛容撤退。织田军损失了一百多人,己经算是重大损失。

“确定是柴田胜家?”

“我敢用人头担保。”

“信行想要我死,那就我也不用念什么兄弟感情了。”

月下悠想象着,真实的织田信长此时也应该按捺不住吧。

“老师,待我挑个日子,亲自讨伐信行。”

月下悠故意表现得很激动。其实是想听听平手政秀的建议。

果然,平手政秀思考片刻,才缓缓说道:“讨伐信行的事,不必操之过急。”

“老师,为什么?”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平叛山口教具叛乱。如果你们兄弟相残,会让山口教具和今川义元看到有机可趁。到时候,我们会陷入两线作战的局面。”

“老师,我明白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次讨伐山口教具?”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强攻山口教具的鸣海城,必须要全力以赴。这样,那古野城必然空虚。相信信行也知道,他的野心己经是暴露。我担心他会趁机攻打那古野城。”

平手政秀一脸为难:“所以,我们要等,等个机会。”

等来的不一定是机会,可能是更大的风险。

这纷乱的时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月下悠揉揉脑袋,左右踱步。

忽然停下:“老师,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平手政秀和丹羽长秀同时问。

“我们不是兵力不够吗?那我们找援兵。”

“援兵?”

丹羽长秀想了一圈,也想不到从哪里可以找到援兵。

说话,尾张分为上四郡和下四郡,掌管上四郡的是清州织田家织田信友。下四郡才是织田信长的势力范围。上四郡和下四郡都有一统尾张的打算,可谓势不两立。

如今的尾张织田家,织田信长和织田信行己经分裂。

至于周边,强邻环伺,上哪去找援兵?

平手政秀率先顿悟:“你说的是美浓腹蛇?

“是的,我和兵父大人在正德寺会面,分别的时候,他许下承诺,如果我需要帮忙,可以找他。”

月下悠一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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