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繁星点点,像是月色揉碎洒出。

思绪渐渐回笼,要找她不难,按照大致的剧情走向,她会主动落到这个岛上,但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她身为正道年轻一辈的翘楚,隐隐有着为当今一代领袖的趋势,一举一动都是被追随,被争相模仿的典范,只是听说最近有一曾经被剿灭邪门歪道死灰复燃,所以她主动向家族请缨,也算是为天下之人除去祸害,却可惜,失算了,在获得的情报里出现了几个意外,她只身一人没法从容应对,在战斗过程中愈发落入下风,直至支撑不住,只能逃跑。

被人一路追杀,在将要生死道消,命悬一线之际,燃烧精血爆发出仅剩的力量甩开大批追兵后是福祸相依地坠落到这岛上,如不然在掉在茫茫大海里,会成为那些恶劣恐怖的凶兽的补品。

他有大致的方位,找到她的位置不算艰难,可按照上面提供的地点,要达到也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白家,白剑一……路上云溪桥总是念叨着她的名字,在仅有的情报里,有她的名字也算是体贴了。

找到她时,恰巧一阵冷风吹来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是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坑,如今衣服脏乱,沾着血,粘着尘,发丝凌乱,一根蓝玉簪子落在一旁。

如不是耳朵机敏,能够听见她微微的呼吸和薄弱的心跳,云溪桥都以为白剑一已经死了。

她的衣服脏乱破,身上的血味强烈,污浊裹了全身,像是一块美玉被泥沼遮了光辉。

可就算是这样也掩不住这块玉本来的精致,云溪桥只觉得她朦胧又脆弱。

伤这么重,会不会马上就要死了?不是他恶意揣测,实在是想不到她可以活下去的方法

他凑近看着,不在乎她身上的脏。

白剑一没有反应,紧闭的双眸略带血迹,完美的唇形闭出一条饱满又倔强的线条。

看了一会儿,便是记起要做什么,不能真的放任她躺着这里,没人照料,她的生机是在渐渐消散,现在不死,等会也要死了。

云溪桥叹了口气,是屈尊纡贵地揽起她。

当即抱起比自己要高要大的白剑一就是向来时的路往回走,原本她的血味是会吸引这座岛上的野兽,那些东西太多了,在这座岛里几千年前就开始了军备竞赛,是要比大陆上的同类要猛烈可怖,个顶个的怪异畸形,云溪桥能感受到很多东西都蛰伏在附近,但没有谁敢轻举妄动,庆幸沾染了帝女身上的气味,也就是所谓的帝威,这才不被袭击,他只要靠近一步,那些存在就会下意识的远离,犹如碰到天敌的那种惶恐。

云溪桥抱着白剑一,只觉得轻以外便没什么想法了,他的力气源自血脉的强悍,不用天材地宝的提炼,不用受秘法淬炼,该怎么说呢?天生的。

抱不抱她,其实感觉都是一样。

回了洞府,把她轻轻放在玉塌上,白剑一竟是有了点意识,虽然迷迷糊糊。

云溪桥坐在一边,伸出小手理了理她因血液粘在面颊上的头发,白皙的肌肤与她的脏乱形成鲜明的对比。

阵阵幽香中夹杂着血腥味侵入鼻腔,云溪桥仔细观察着白剑一,人很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是哪……”

她的声音微弱,犹如蚊呐。

“你是谁……”紧接着,她又问道。

口齿不清,像是梦呓。

洞府内的温暖与少年的气息不断侵入她那受了伤的意识,让其渐渐恢复。

脑子里更是想起一阵轰鸣,被人追杀的记忆零零散散地浮现,那些疼痛又是显现。

她缓慢地睁眼,可看见只是一片朦胧,像是大雾遮在眼前。

睁开没多久,她又阖上了眼,云溪桥还未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白剑一又晕了。

伤势很重,必须要做些什么。

幸好他不是小白,受过专门训练的他专业、敬业、职业,洞内有一口灵泉那可是受过帝女的洗礼的,是再好不过的疗伤“器械”了

云溪桥轻轻地脱下她层层叠叠的衣服,有些伤口紧紧粘着衣服的布料,被他小心翼翼地扯开,最后赤裸着全身,而此时她身上的伤看得清清楚楚,太多了,太狠了,也太重了,本身白皙的躯体布满触目惊心的刀剑痕迹,以及像是火烧雷劈似的伤口。

云溪桥把自己那身艳红的外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这才抱着她走往洞中深处。

云溪桥的动作很轻很柔,如是触碰着一个易碎的宝物,

把她放入洞中那滚烫的泉水里,刚浸入,她的伤口竟是发出“滋滋”声响,这般疼痛许是听着都难忍,钻心刻骨的疼痛让白剑一发出一声痛呼,不过这更像是娇吟。

云溪桥坐在一边看着她,是防止她整个人沉入水中溺水。

这口泉的灵性被帝女锁住,不会无缘无故挥发散尽,短时间内不会退成一池普通泉水。

云溪桥就看着白剑一,他无聊地拿出之前那根蓝玉簪子,摸得舒服,还带了点香味。

身为大家族的嫡女,她佩戴的簪子必然不是俗物,也许有什么特别的功能?云溪桥怀着这样的心思,开始研究这个做工精细,材质超然的簪子。

白剑一刚触到泉水,便立即感受到了温热,浑身上下倏地浮现灼烧似的剧痛,滚烫的温度让她一时间呼吸紧促,耳畔轰鸣。

她眉头紧锁,咬牙极力克制不发出声音。

等待了好一会儿才是有所好转,云溪桥自始至终没有出声,默默看着,惊叹着泉水触及伤口处皮肉的状况,滋滋地冒着血泡,他都觉得这不是治疗,倒像是上刑。

她醒了,是被逼醒的,根根分明的睫羽微微颤动,像是一只即将坠落的蝴蝶轻扑翅膀,不过睁开眼后依然是模糊一片。

她开口问着,呈现虚弱:“这是哪……”

“我家。”

闻言,云溪桥不置可否地说道。

“家……”

“你不要乱动,这泉水有疗伤功效。”

他的声音清脆如流泉鸣玉,单单一听便是让人心神宁静。

白剑一不再说什么,毕竟她也没有力气挣扎反抗,只能默默感受着泉水带来的温暖舒服。

白剑一的眼睛很漂亮,看不出有任何伤,澄澈如溪水,溪水下的青石看得一清二楚,她的情绪掩藏不住。

她只能看见一个淡淡的轮廓,这轮廓虽然是模糊的,可也是柔和的。

“你落在我家的门口,看你伤势很重便是把你带回家了。”

云溪桥看着白剑一姣美的容颜,轻声细语着。

这句话代表了自己的为何这样做,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剑一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话。

“你的衣服脏了,你穿我的衣服好么?”

白剑一明显一愣,然后抬眸,虽然她看不见,却能知道他在哪。

她抬眼时的眼眸角度弯弯长长,犹如皎月,很有灵气,清澈的双眼把她的情绪完全泄出,懵懵的神情展露无余。

“你有女装么?”

她的声音暗哑,且细小。

这是她努力道出的一句话,她身上的矜持好像不允许她穿男子的衣服。

大气明媚温婉又带点英气的她会这般矫情,属实不易,云溪桥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没有。”

不过想来是所谓的大女子主义作祟,穿男装实在是难以启齿的行为,一向高傲的她又如何委下身去做平时嗤之以鼻的事儿呢,志气又何在?只觉得羞耻。

“没有女装,所以委屈你了。”

这不是逗她所说的话,这是事实,他确实没有女装,帝女呢?拜托她怎么可能有母亲的衣物?

白剑一没有再说话了,已经接受了这个无奈的事实。

她的伤口在冒血,钻心入骨的疼让她皱起好看的眉头,贝齿咬着红润的下唇,鼻尖的呼吸加快,加重,她在极力地忍耐。

云溪桥看着她,不禁有了怜惜之情。

她是惊艳又脱俗的美,见其忘俗,短暂的放空心神,美得不经意,不在意,但她又永远有一种不能触及的距离感,那是凡人有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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