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老夫为何传你来么?”

道闲在道观的弟子堂前单膝跪地,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毕恭毕敬地作揖着。

博丰长老传唤他来堂前指教,所以他不敢有不从。

所谓尊师重道,道闲还是很重视的。

即便他并没有执导过自己。

“弟子愚钝而不知,但博丰长老传唤弟子前来,一定是有长老的目的,若弟子犯错,愿听长老教诲,并洗心革面,今后不再犯错。”

道闲自谦的话让博丰长老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很是慰藉,人越老,越想要得到尊重。

而道闲很流畅地便让博丰长老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他眯了眯眼睛,轻抚着自己发白的胡须,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也对他多了几分了解。

只是他很好奇一件事。

究竟是何原因,才会让本届天赋异禀的弟子姜青墨,对这位资质平庸的年轻人,青眼有加呢。

据自己以往百年的经验来看,众天赋出众者,大多会疏远天赋平庸者。

因为修仙者,也讲究一个迷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越是亲近平庸者,越容易让自己的『天资』身份褪色甚至沦落凡尘。

所以,这也是博丰长老不得不为自己的首席弟子们所考虑的一件事。

也就是,为天骄们摒除杂质。

“姜青墨,他是个好孩子,所以,老夫希望他可以乖乖修行,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误了修行,道闲啊道闲,你觉得如何呢?”

道闲沉默片刻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几下头,表示明了。

(看来他应该是知道了,姜青墨最近修行中途,便会去药园帮忙的事了。)

原本姜青墨只是偶尔一月去数次,后来因为道闲的原因,他便去的越来越多,变成了一月只有数次不去。

既然瞒不住博丰长老了,道闲干脆顺水推舟,顺了博丰长老的意。

而且道闲也希望姜青墨早日突破到固本期,让他自己更早兑现天赋,不必荒废于小小道观之中。

不然姜青墨不好过的话,道闲也会很难过。

博丰长老要的,无非是姜青墨安安静静修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长生道。

“弟子,也是如此认为的,姜...师兄天赋上佳,应静心修养,以备选拔,为宗门选拔做准备,不因外界烦扰之事而误了自己的未来。”

闻言,博丰长老有些满意,便摆了摆手,示意道闲可以离开了。

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些事,不用说,相信这位“愚钝”的弟子也应该能明白。

(这小子倒是一个人精,只是可惜了,天赋衰弱,在这个资源紧缺的时代里,可没有人愿意培养五灵根的庸才。)

不过他的口才是值得欣赏的一个地方。

虽然不过是一个外院弟子,但是还是很懂察言观色的。

“谢过长老教诲,那弟子就先——”

“对了,你之前,是在哪里修道来着?”

博丰长老忽然的提问,让道闲已经站起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几欲晃倒,使他一时不知道该维持继续什么姿势。

(罢了,就站起来吧,正好也累了。)

“弟子,以前在景国一处小道观修行,可惜后来道观覆灭,所以——”

他没有再说话,但是博丰长老已经替他把话补充上了。

“也被灭宗了?”

道闲不理解他说的『也』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只能侧着头,装出一副,呆滞的模样,望着长老,略微张嘴但一言不发,甚至挤不出一个啊字。

博丰长老看着道闲有些痴呆的样子后,感觉有些荒谬起来。

(莫非姜青墨是觉得他这呆滞模样有趣,所以才与之为友,当真有趣。)

“可能你没听说过,在我们鸣国这以前就有这事。”

道闲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身子前倾,脸面朝地听着。

“前几年里,有个红衣魔女,总是悄无声息地侵入袭击一些道观,将整个道观的人都切断修仙筋络,使之断了修行之路,一个道观小宗就此陨落,虽然没有人因此而亡,但总归是被废掉了,所以被称为灭宗。”

听完了博丰长老的讲解后,道闲瞬间一脸煞白,赶忙抱着自己的双臂浑身颤抖起来。

“竟如此?当真是可怖之事!长长长长老,你你你你你说我们会不会——”

博丰长老摇了摇头,略微有些狡黠地笑着说道:“若是一些没有任何天骄天资的宗门,被灭宗亦无妨,若是尚有些许天资的宗门,本宗是会有人安排守护的,所以不用担心。”

但道闲的恐惧和抖动还是止不住,所以他勉强挤出一个问题想要得到解释。

“那那那,姜师兄算算算是天骄吗?”

“自然算的,所以我们宗门一直有人看护着,若是没有固本期巅峰以上的实力,估计是动不了我们的。”

闻言道闲的恐惧才算微微放松了下来,轻叹了一句:“那那那就好。”

——

走出弟子堂百步后,道闲才将刚才的恐惧抹消掉,恢复了平日里一副淡然的姿态,面若平湖,波澜不惊。

他环顾了四周,确认四下无人观察着自己后,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念儿在我加入拜月观那几年里,是有在鸣国行事吗?若是如此的话,那便好理解了,因为这边清洗过几次,所以她才会推荐我来此地修行。)

道闲想起刚才装模作样一副恐惧的姿态,还有些尴尬。

在一个百岁老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弱小的模样,当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其实他一点都不怕那位红衣魔女,不过若是表现出一点都不怕的话,又担心博丰长老这个老狐狸会查探自己的底细。

无奈只能演一出戏给他看了。

只是,说起念儿,道闲也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她了。

说来,也有些想念万分了。

(不知她最近可还好吗?)

一路沉思走着走着,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卧居之前,一声鸦鸣声唤醒了他,避免让他撞到了正前方的石柱子。

“咿呀,好险,差点就碰上了。”

“呀,师弟,你回来啦?”

道闲闻言一惊,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惊觉原来师姐已经在自己的卧居前等候着自己了。

她今日穿着的仍是首席弟子特制的蓝色道服,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道服下依然清晰可见,让人望而垂涎,色欲熏心。

看到道闲回来了后,她略带微笑地看着他,朝他招了招手,宛若是一位一直盼望着丈夫回家做菜的贤惠妻子一般。

(还能躲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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