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蒸汽甲胄历史悠久,已诞生逾四十年,尽管其体型因历代团长不断载入当时最先进技术而略显臃肿、畸形,却也因此具备了无可比拟的超强性能。
然而,强大性能的背后是严苛的标准,圣彗星兰对骑士的神经反噬力是其他蒸汽甲胄的十倍之多。也正因如此,唯有能够承受这般重压的骑士,才有资格继承团长之位。
爱丽丝将悄然退向阴影的克莱尔和奥菲莉亚抛诸脑后,她的目光被烟尘中那如巨神般的圣彗星兰牢牢吸引。
圣彗星兰拖着长剑,缓缓朝她逼近,剑刃在地砖上划擦出一连串耀眼火花。
尽管爱丽丝欣喜于能遭遇这般强劲对手,可在这如山岳般沉重的压迫下,她也只能竭力平稳呼吸,让狂跳不止的心脏恢复些许平静。
“看来你可比那个蓝皮罐头厉害多了,菲涅殿下。”爱丽丝紧盯着圣彗星兰空洞的机械眼眶,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意味。
“你没资格提及我的骑士,吸血孽畜!”低沉的声音从巨盔中传出,菲涅的怒吼裹挟着金属的回音,压抑的怒火清晰可闻。
圣彗星兰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中巨剑横向斩出,一道夺目剑弧瞬间跨越十米之遥,爱丽丝瞬间被这凌厉的攻势笼罩。
爱丽丝轻盈跃起,向后一个腾跃,便轻松避开这威力惊人的一击。毕竟,蒸汽甲胄那庞大的身躯限制了其速度,在爱丽丝眼中,这些在战场上轰鸣推进、挥舞砍杀的钢铁巨兽行动迟缓,不足为惧。
但眨眼间,圣彗星兰陡然化作一道白色闪电,其两肋之下喷射出淡青色的稀薄火焰,宛如一对青色羽翼,这是其三颗机械心脏全力运转的信号。
借助三倍的力量与速度,圣彗星兰挥出的巨剑划破空气,剑刃划过的尖啸声在高速下被拖得悠长,仿若大提琴旋律的余音。
此刻躲避已来不及,爱丽丝只得故技重施,用之前对付奥菲莉亚的招式,倾尽全身之力,伸出两根手指,硬生生抵住了这险些将她腰斩的巨剑。
这门以力卸力的技巧名为消力,是草原格斗术一向流的绝学,爱丽丝用了七年时间才将其掌握,将她的兽族师傅都熬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
这对于常人而言学习成本过高,但对身为吸血鬼的爱丽丝来说,不过是打发漫长时光罢了。当其他长生的同类们沉浸在北陆的政治斗争时,爱丽丝却在云游四方,在钻研剑术之余涉猎其他武学。
刹那间,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顺着巨剑汹涌袭来,爱丽丝顿感手臂酸麻无力,仿若被巨龙的利爪紧紧钳制,几近难以支撑。
这威力骇人的一击,让爱丽丝心底久违的恐惧悄然滋生,但同时也涌起难以言喻的兴奋。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扭曲却畅快的笑容,心中不禁懊悔万分,早料到会与这般强敌狭路相逢,就不该将格拉墨还给克莱尔,她是多么渴望能与菲涅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
可念头一转,又深感无奈。毕竟自己没有辰王血脉,即便持有格拉墨,也无法激发其潜在力量,若是贸然用其与这位当世最强骑士对决,恐怕只会让她的王留下的遗物沦为废铁。
全力的一击被敌人徒手挡下,这无疑是对菲涅的羞辱,但也让她认可了敌手的资质。
白色巨神沉默片刻,松开紧握的剑柄。紧接着,背后的装甲缓缓裂开,露出隐藏其中的众多剑柄!
圣彗星兰与其他蒸汽甲胄不同,其庞大的身躯甚至足够装载数种武器。作为百花骑士团团长的专用武装,历代团长都会将自己的标志性武器留存于甲胄之内,传承给后继者。
历经数代传承的圣彗星兰素有“六翼天使”的美称,因其能够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拔出寄宿着历代团长英魂的武器,周身环绕武器恰似天使展开六翼。
圣彗星兰从背后抽出两把短剑,就在爱丽丝以为它会挥剑砍来时,它却猛地将双剑投掷而出!
这仅仅是个开端,双剑刚脱手,屠龙者又拔出两柄短矛,一并掷出。随后是两把飞斧,紧接着是两柄直剑,这些武器上皆雕刻着精美而又古朴的宗教画像,圣彗星兰将它们拔出时,宛如从天国画卷中降临的天使。
爱丽丝拼尽全力躲避,那些锋利的武器纷纷扎入她身后的铁墙和脚旁的地砖,火花四溅,声响如雷。
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消力的技巧毫无用武之地,爱丽丝只能不断地左闪右避。
圣彗星兰最后拔出的武器是一对链刃,由红色金属铸就的锁链操控着末端的利刃,它们在空气中穿梭、震颤,仿若两条红色的毒蛇。
爱丽丝身姿轻盈地躲避着,以她的速度,躲开链刃并非难事,但她突然听到了三颗机械心脏跳动的声音,这才惊觉自己犯了大错。
菲涅的投掷战术明明没有奏效,为何还要不停地重复投掷,直至武器库被清空?
此时,爱丽丝紧贴墙壁,周围如林般密集的武器已严重限制了她的行动,她的敏捷优势荡然无存。
而圣彗星兰早已抛出那对链刃,此时手中握着菲涅最擅长使用的大剑,白色的剑身如闪电般朝着爱丽丝劈下,划出的剑弧仿若死神的夺命镰刀。
爱丽丝紧盯着那道迅速逼近的死亡之弧,求生的欲望让她的各种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三颗机械心脏因超负荷运转而发出的不和谐杂音。
“不愧是当世最强的骑士,厉害,厉害,厉害。”爱丽丝连说三个厉害,语调平板,听不出是由衷的称赞还是暗藏的讥讽。
在巨剑即将命中的瞬间,爱丽丝双拳猛击身后的墙壁,插在墙上的武器纷纷震落。菲涅因为这突如其来落下的武器之雨短暂愣神,爱丽丝则趁机抓住两把掉落的短剑。
蒸汽骑士所用的短剑对常人来说显得极其巨大,握在爱丽丝手中却如同长剑,此刻她双手各持一剑,双剑展开如同羽翼,恰似血狂中的克莱尔对抗女妖之王时所用的招式。
那时发狂的克莱尔并不知晓,她所用的剑术名为二天一流。
这是初代至高王克莉丝所创的剑术,然而克莉丝并未为她的剑术留下注释,她所施展的招式更是超越了常人的体能极限,因此这一流派难以传承延续,如今仅在诸王列传以及有关克莉丝的传记和戏剧中略有提及。
这是爱丽丝唯一未能参透的剑术,她此刻摆出的架势也只是对克莉丝的模仿。但这也是她违背年轻时的誓言迈向长生的原因之一,她不允许这世间无人能再现她的王所曾展现的天威!
爱丽丝双手分持双剑,面对白色巨神挥动的巨剑,她此刻却格外洒脱,因为她相信自己能赢。她研习二天一流足足六十年,六十年足以将一块凡铁磨砺成名剑,此刻她觉得自己的架势有了克莉丝的几分影子,这一剑斩出,光阴如电。
她的双剑在空气中快速舞动,仿若群蛇出巢,菲涅甚至无法看清爱丽丝的剑法,只觉瞬间便被斩击了无数次。她的每一次斩击都裹挟着剑气,紊乱的气流环绕剑身,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剑气并非传闻中那般玄之又玄的无形斩击,而是风魔法与剑术的精妙结合。这是爱丽丝独创的秘技,她将风元素凝聚于剑上,风在挥出的剑锋上被压缩、扭曲,化作实质般锐利的锋刃,随着剑锋的轨迹呼啸而出。
转瞬之间,圣彗星兰的装甲上出现了数道裂痕,但爱丽丝未能成功穿透它的防御。因为圣彗星兰的装甲由阻魔金属锻造而成,将风刃的凌厉攻势轻易化解,使得爱丽丝的攻击看似凶猛,实则难以对这钢铁巨兽的要害造成实质性伤害。
菲涅也并非一味躲避,圣彗星兰纵横挥舞手中的大剑,切入爱丽丝的剑光之中,武器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无数火花飞溅而下,每一朵火花都是滚烫的钢屑。
片刻之后,双方手中的剑都已经翻卷和残缺。但她们正身处武器围成的森林之中,她们不断地从地上拔出武器,又在交锋中将它们变为废铁,狭窄的走廊中回荡着激烈的金属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