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没想到在如此狭窄之地,竟然能集齐你们这对卧龙凤雏。”
灯红酒绿的包间内,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气的满脸发黑,怒目圆睁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把人撕碎。
“那咋了!我女朋友可是名牌大学的硕士!”
一个长相不错但嘴唇有些发白的年轻人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我劝你们啊,要想活命,就乖乖听我女朋友的安排,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咋你妈来个b的臭嗨,我看你丫就一纯咋总!”
蓝岚眼瞅着这两位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对喷,觉得自己本来就有点昏沉的脑瓜子越来越疼。
她看向圆桌位居首位的那名带着笑脸面具的家伙,轻轻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和骰盅向前推动了一小段距离。
“开始第一轮吧,我和你单挑,三局两胜,输了我死,赢了你把这三个全杀了。”
声音不大,却直接让在场包括那两名正在激情互喷的男人在内的所有人全部噤声,并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这个模样有些阴郁的女人。
“你个狗娘养的东西搞什么?!你知不知道……”
坐在发白年轻人身旁的那位浓妆艳抹的“名牌大学硕士”脸色扭曲地刚想对蓝岚教育两句,一把飞刀便笔直地从周围的墙面狠狠刺向她,并最终以一厘米的差距定格在她的眼前。
全场陷入死寂。
“规则其三:为保证游戏的顺利进行,不打扰玩家游戏的心情,当玩家开始游戏时,除玩家以外的所有参与者不允许说话。”
缠绕在飞刀上的白色丝线缓缓由绷紧变得放松,最终让飞刀落在了这位硕士的桌面之上,发出“叮当”的声音。
面具人略微移动了一下面庞,似乎透过自己的面具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位硕士,“凉在这是第一局游戏,我大发慈悲地给你一次警告。希望美女下次注意。”
似乎是为了营造某种或暧昧或神秘的氛围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酒吧里的灯光永远都是那么的黯淡却刺眼。
高饱和的颜色搭配低明度的光亮,很多时候都会让人放松警惕。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在酒吧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对陌生人吐露心声的原因之一。
蓝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觉得安静下来之后自己的脑子也好受了一点。
她再度看向面具男,回忆了一下前不久发生的事以及他口中的“规则”。
五十分钟前。
原本吃了安眠药正在睡梦中的蓝岚被接连几道高分贝的尖叫吵醒。她本以为是邻居在打骂小孩,刚想翻身堵住自己的耳朵继续睡觉,但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不仅如此,蓝岚还感觉自己的指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温热且粘稠的液体。
蓝岚下意识地动了动鼻子,接着她就捕捉到了一丝自己已经很多年都没闻过的味道——
血。
蓝岚抵着安眠药的作用强撑着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群神色骇然的陌生人人,以及……自己右手边的尸体。
这具尸体看上去死亡有一段时间了,面目狰狞夸张的吓人,眼珠子往外凸,其余所有器官也在往外不断流淌着鲜血,五脏六腑也随着鲜血溢出,发出阵阵难以言喻的恶臭。
作为一个在和平年代土生土长的现代人,这东西带给蓝岚的冲击力是要远远大于那些男女混杂在一起的尖叫的。一时之间甚至让蓝岚恍惚觉得自己仍在做梦。
就是这梦的五感有点过于真实了。
若非一名嘴里叼着香烟,看上去已经好几天没睡觉的大叔拍桌子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在安眠药的副作用下,蓝岚可能会懵逼好一会儿才觉察到这里是现实。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名警察。”
大叔将香烟碾碎在桌子上,然后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警官证让所有人看,“现在请大家稍安勿躁,咱们先一起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再说。”
“混乱”的平息,往往只需要一位领头羊站出来带来“秩序”。
而“警察”,无疑是在出现死者之后最能让人下意识放松并依靠的存在。
警官大叔收起自己的警官证,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之后,才慢慢地说道:“现在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吧?那么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的腿……能动吗?”
蓝岚尝试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发现正如自己刚才感觉的那般,毫无知觉,像是整个神经都被切断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绝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差不多,看来这件事并不仅仅单一发生在自己身上。接着蓝岚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看看能不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掏出手机之类的联系外界。
但结果显然是不可能的。
蓝岚翻遍自己浑身上下所有口袋,甚至还伸手往裤裆里摸了摸,但能摸出来的只有自己睡前喝的那几瓶百威的易拉罐拉环。至于其他的东西,不出意外的应该早就被收走了。
这期间,蓝岚还顺便在心里稍微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共十一人,算上尸体,刚好十二。
警官大叔见到众人的表情,顿时也了然了结果。他轻轻叩了两下桌子,目光直挺挺地穿过人群盯向唯一一个与众人表情不同,或者说因为戴着微笑面具而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的面具男,沉声问道,“那么请这位面具先生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是什么情况?”
蓝岚在回过神来后的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这位面具人。
没有办法,这家伙实在是太扎眼了。
先不说他脸上的那个微笑面具看上去就极其诡异,单单是衣着上面,蓝岚就很难不留心到他。
在蓝岚的认知当中,因为此前是夜晚,大部分人应该都在家中,所以身上的衣服也多半是以简易家居为主。但面具人的衣服却是一套崭新刚刚熨烫过的西装,版型十分贴合他的身材,这使得他看上去不仅不像推销员,反而像是那种即将参加什么大型会议的总裁CEO。
此外,面具男的白色手套之上,更是有着许多非常明显的红色血迹!
如果说像蓝岚这种靠近尸体的位置沾上血迹还情有可原,那距离尸体足有三四人之隔的面具男的手上,又要因为什么才沾上血迹的呢?
真相只有一个。
被点到名的面具男不慌不忙地从桌子底下取出来十二个酒杯和一瓶白兰地,从容而优雅地往其中倒酒。
直到白兰地被平均分成了十二份,才缓慢地开口说道:“一个‘参与者’违反了‘规则’,我依据规则给予他制裁,仅此而已。比起那种无关紧要的事,各位,欢迎来到我的酒吧。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共同享受这个美妙的游戏。”
蓝岚注意到,在面具男说完这句话后,他身后的电子钟刚好跳到了03:00整。
……巧合吗?
蓝岚皱了皱眉,暂且将这个疑惑压在了心底,继续观察四周。
这是一个充满了典型酒吧味道的非典型包厢。
说典型,是因为这里有各种酒吧用得到的东西,比如各种酒、软饮、调酒工具、霓虹灯等;说非典型,则是这明明是个狭窄空间的包厢,却布置有那种刚推开酒吧门就能看得到的吧台。
吧台很大,横跨了房间将近三分之二的空间。但奇怪的是,在吧台的后面,本该用于陈列酒水的平台却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霓虹灯,这个布置巧妙地与众人身处位置的霓虹灯交相辉映,营造出了一种独特暧昧的氛围。
而众人所围坐的圆桌,比起酒吧的那些小桌子,则更像饭馆用的那种大圆桌。其上也有着一个可供旋转菜品的透明托盘和桌布。虽然那个白色的桌布上面沾满了血迹,托盘上摆的也不是菜品,而是一个个骰蛊。
“我可以理解为你刚才说的话,是承认了这个人是被你害死的吗?”
警官大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