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林然陷入了沉思。她忽然发现,自己在折磨薰的过程中获得的快感,远不如刚开始那么强烈了。看着薰尽管遭受如此折磨却依然不肯屈服的样子,林然第一次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薰被扔回牢房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她半睁着眼睛,努力凝聚视线,然后对着站在旁边的林然说了一句话:"林然,你爱我吗?"这个问题让林然怔住了。

她擡头看着薰那张满是血污却依旧倔强的脸,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茫然。她走到薰的病床前,俯下身轻轻说道:"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但是太遗憾了..."她顿了顿,"但你也只能活到这里了。"

薰艰难地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最终,她的眼神变得黯淡,呼吸也逐渐微弱。

林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她忽然意识到,薰的死亡带走了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憧憬。

在确认薰彻底死亡后,林然站起身来,对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伸了个懒腰。

她转过身,对着站在门口的手下们说道:"好了,结束了。打扫干净,准备下一场表演。"

《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绝对不会被林然收留,宁愿永远都在福利院也不要被她收留。》

朝阳懒洋洋的将光辉洒在大地上,清冷的街道上寂静无人,老旧的砖瓦房上的青苔在晨雾里显出一种类似少女皮肤般的质感。清晨的路面潮湿干净,行人不多,空无一人的早市像是在沉睡,几辆公车从安静的街上穿过,沿着公路驶去。

夏夜已过,初秋的季节,日光柔和,城市如同一株生长在城市中心的巨大植物,在薄光的抚慰下缓缓舒展。时间如水滴般流逝。

薰紧了紧自己身上破旧的灰色毛衣,时值九月,北方已经入秋,虽然政府挨家挨户发了救济品,可这些衣服的质量不好,不保暖。

布料贴在皮肤上让人觉得又痒又难受,但她已经习惯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的饭餐比之前好了一些,虽然还是很难吃,但是顿顿有了荤腥,伙食有了很大的改善。虽然她被拘束在这里没感觉到,但体重确实重了不少。她那惨白的脸色也有了光泽,那是一种过度营养导致的气色红润,眼神也不复之前的憔悴和呆滞。

她再次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坐在宽大的暗红色木椅上的女子,年轻的面容是她日日所见的同类,不同之处仅在于对方身上穿的并非她这样的灰色统一的囚服而是普通的正常人的服饰,因此看起来也比她精神许多,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眉毛叛逆地撇向两边,一丝不苟的瞳仁里略微透出淡淡的嫌厌,这让她看起来非常的漂亮,高傲而又冷漠。

而鼻尖上带着几不可察的汗珠却又显出了几分真实和烟火气,耳朵上戴着暗红色的宝石吊坠,微卷的发丝从肩膀垂落,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息。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她没有回头,仍然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脑,透过电脑屏幕的冷光她的面部看上去好像笼罩着一层光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

凌厉,让人不敢直视。薰自卑的低下头,自从来到这里她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女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却从未敢正面直视过这个女人,她就像是现代的武则天,高高在上的女王,神秘莫测,亦或者是那个时代的慈禧老佛爷,让人敬畏有加。让她感到莫名的压力。

电脑音量开的很小,但她依然能听到民谣略带沙哑的歌声。门外是推门进来杂乱的脚步声,脚步声凌乱而缓慢,最后只听见关门的声音,歌声停了,屋内陷入沉默。薰看着地面浸出的阴影猜测进来的这个人正在站在自己的身后,但她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同时注意到这个人身后跟进来两个高大的男人。

这两个男人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手臂上结实的肌肉,表情严肃,让人望而生畏。

"宁愿偷偷的去取钱自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挂号住院也不愿意联系我们,闯了祸闯到咱父母那去了,结果自己躲到国外去,看着我被人打进医院躺在手术床上你才出现?!每次都是这样!很有成就感吗?!"。

一把椅子被拖动的声音,随后是啪的一声,仿佛空气都被撕裂,音调不高,却清晰的让薰起了鸡皮疙瘩,像是某种物体被迅速粉碎。

薰慢慢转过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柔美的女人,眉宇间却有种英气,此刻正在皱着眉头冷冷的盯着她,在这样凌厉的眼神下薰更本就不能呼吸,觉得全身都紧绷起来。

即使自认为对眼前的人心存感激,但薰的心理更多的是恐惧。因为这个人的脾气非常暴躁。

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对疼痛也毫不在乎。眼睛里更是充满杀气。就像一只要把她生吞活剥的凶猛野兽。与之前那位站在她身后的女子不同,这是个一眼就能看出为危险人物的女人。

如果说那一位给人的感觉是需要仰望的存在,那么这位就是一个随时会引发暴乱的炸药桶。

除了外表以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这种感觉从薰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一直存在,无论多少次都改变不了。"怎么不说话?哑巴啦?那天晚上发烧到39度,要不是送医及时恐怕你就凉在那儿了!别以为我真不敢对你怎么样!我问你,为什么非得去那里?非要去体验平民的生活?"。

那个长相美丽却极度危险的女人挑了挑眉不悦的开口问道,同时手上不停歇的将手中的绳子仍在桌子上。薰这才看清那是一条长长的绳子。

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瑟瑟发抖的擡头看向她,眼神惊恐而畏惧。这无助害怕的神情成功的让那个人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见到薰明显在认真听她讲话以后,林燃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在找在薰面前的另一个姿态,以前她是作为监护人和薰相处,但现在是作为妻子,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妻子的样子。

虽然薰是她捡回来的孩子,也是她名义上的妹妹,但实际上她从小就喜欢薰,而且是怀着类似于占有的心态收养她的。没错,她爱她,霸道的、无理的、自私的爱,因为她知道薰对她也是同样的感情,所以才能放任性的把自己的婚姻当作儿戏。

不过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她们之间爱情的另一种表达方式,虽然方式不对,但本质上没错。

可是当新婚之夜,她面对穿着嫁衣的薰流着泪跟她说,想跟她分手的时候,那种震惊,愤怒,伤心,失望夹杂着对她浓浓的失望的心情差点冲昏她的头脑,差点就把薰重新关起来。

当然,她也成功的这么做了。但这只是因为当时的她们还不太懂如何做夫妻,分寸,以及尊重。而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证明了她对薰的了解有多么的不足,或者说她天真的以为养育了她,就可以把她驯化成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但实际上,只不过是隐藏起来了而已。

林然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头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薰,这么多年来,即使她把薰当成是自己的一部分去训练,可一旦松懈下来,就会发现其实薰从本质上来说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是洁白的大理石雕琢而成的精美艺术品,漂亮归漂亮,可是内部结构仍然是豆腐渣。毫无改变。

想起前几天薰把胳膊都划破了只是为了骗走一点钱跑出去,就烦躁不已,哪怕是因为自己给她打的那通电话。

"小薰,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一点呢。"

她无可奈何地说道,往日的锐利的气势也卸下了不少。

听到这话,薰吓的直接钻到了桌子下面,她死死的抱住那个女人的大腿,惶恐不安的哀求道:"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跑了!我再也不跑了!别把我关起来,别把我关起来……"。

见她一副惹祸的样子,那个女人恨铁不成钢的将腿缩回来然后狠狠的踢开薰,剧烈的动作震的桌子都在发颤。

这一脚正好踢在了薰的侧腰上,让她闷哼一声滚出去好远。

而那个人也跟着走上前去。

就在她的鞋底即将踩到薰的时候,薰赶紧翻了个身四肢跪地。

的趴在那个人面前,不停的磕着头,如同虔诚的信徒在祈祷,一头银白色的短发明明邋遢不堪,却又显得楚楚动人,眼泪从薰的眼眶里不断涌出,划过脸颊留下两道泪痕,她纤细的胳膊擦过地板蹭的脏兮兮的,绝望而又无助,浑身发抖的对那两个人祈求道:"姐姐我不跑了我不跑了!我真的不跑了!我会听话,我会好好听话的,别打我……别打我……"回应她的却是脑袋下面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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