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已经过了喝下午茶的时间,但她还是悠闲地坐在软椅上,使自己的身心尽量放松。
只有在平静的状态下才能好好进行思考,从而做出正确的决断。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达露玛眉头微皱,对这平静的氛围遭到破坏而感到些许不满。
但她还是面带微笑,平和地说道:“进来吧。”
于是,一位女仆轻轻推门而入,来到了达露玛面前。
“大小姐,这是贝鲁德大人给您的信。”
女仆将一封信件交到了达露玛手上,寄信人是达露玛的婚约者——贝鲁德·希法·芙洛里斯。
“嗯,辛苦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再叫你的。”达露玛吩咐道。
“是。”女仆退出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达露玛看着手中的信件,信封发出一种特有的清香,上面印有芙洛里斯家的家纹,是三把交叉的剑。
鉴于达露玛和贝鲁德的婚约关系,两人就算经常互通信件也没什么。
但是,他们之间通信可不是为了诉说什么相思之情,说到底,两人到底有多少感情都是个未知数。只不过是两个怀抱野心的人在一个巧合的时间、巧合的地点,巧合地相遇了,又巧合地看透了对方。
因此,双方达成了名为婚约的合作关系。
达露玛今年已经31岁了,贵族女子的适婚年龄一般在15~18岁,也就是说,她已经是超级大剩女了,因为还未婚,所以还被称为“小姐”。
她并非没有追求者,相反,在25岁之前,她的追求者从来没有少过,其中也有本国的王子。这些她都一一拒绝了,没人知道为什么。
而贝鲁德跟她同岁,在其他人眼中也是超级大剩男的一员。
旁人都以为他们是因为一见钟情外加年龄因素而缔结婚约的,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是因为对方身上有难以替代的利用价值。
从这层意义上来讲,两人也是天作之合。
达露玛打开信封,将信件展开,贝鲁德的字迹非常优美,是作为上流社会的人士专门训练过的。
信上是一首甜到腻歪的情诗,诉说了对达露玛的思念之情,正所谓“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换作平常情侣,这种东西应该当作在未来回顾往昔热恋期时的黑历史收藏起来。
而达露玛也确实将它收藏起来了,但并不是作为黑历史,而是“热恋”的证据。
真正重要的,是信封中的第二张信纸。
在信中,贝鲁德先是轻车熟路地向达露玛打了个招呼,随后大致说了一下近况。
贝鲁德并不是家中的长子,但他的目的却和达露玛一样,那就是掌控整个家族。
“虽然在社会地位上是同等,但芙洛里斯的体量可比玛优诺大多了,那家伙想来也不容易吧。”达露玛轻叹一声,继续阅读信件。
信中表明,贝鲁德目前还没有很好的办法撼动大哥的地位,毕竟他的大哥跟麦里托克可不同,是从小经过父亲悉心调教的。
难对付得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是一些计划需要往后延。
信上的内容大致就是这些。
最开始,在麦里托克还在德路冯斯镇当冒险者的时候,达露玛的计划是将麦里托克直接除掉,虽然她本人没有继承权,但可以通过一些操作,让她未来的孩子拥有继承权,这样,她的父亲也就不得不接受了。
然而,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在各种巧合的影响以及她本人的轻视下,麦里托克活下来了,并回到了玛优诺家。
其实,在麦里托克回到玛优诺家之后,达露玛就没什么下手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她就隐隐有些烦躁。
“那个老东西,嘴上说不在意,我真要下手他又不乐意,说到底,还是不愿意把自己半辈子的成果给别人做嫁衣。”
达露玛一边抱怨着,一边将手中的信纸放在蜡烛上点燃,这才是要销毁的东西。
火焰将记录着叛逆的信件烧成了灰烬,没有谁会再发现它。
“不过,麦里托克那家伙,我不过就吓了吓他,居然就真的小心成那副样子,真是有够蠢的。”达露玛不禁有些想笑。
她知道麦里托克对她做了很多防范,但其实那些防范措施大部分都是无用功,因为她本来就做不到。
可是说,麦里托克正在对抗的,是一个只存在于他想象中的达露玛。
而达露玛本人所做的,不过是通过各种暗示,让麦里托克以为她手眼通天。
让敌人想象你的强大,从而控制敌人的行动,这也是战术的一种境界。
实际上,很多麦里托克以为是她做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太大关系,不管是玛优诺家长子次子的死亡,还是父亲的病逝。
她只是用言语稍稍引导了一些事情的走向,顶多算几句无心之语。
就算真要追究,也追究不到她的头上。
至于她那最小的弟弟,她也没有亲自下手,而是教唆了自己的母亲。
“但是,到底是要接受那个老东西的提案,还是……”
莫兹·文·玛优诺,这位侯爵老爷在死前曾与自己的女儿与儿子分别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他分别给了两人一个选项。
于是,麦里托克剩下的选项有两个,达露玛的选项也有两个,区别在于,前者处于被动,后者处于主动。
“权利、地位、金钱,大家所追求的无非就是这些东西,呵,无聊,但又让人欲罢不能。”
从远处传来了钟声,那是教堂的钟声,每到某个黄昏的特定时刻,它都会被撞响,宣告着夜晚即将到来。
“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吗?”
又是一天即将过去,明天就是莫兹·文·玛优诺的葬礼。在他的所有孩子中,只有达露玛与他最为相像,同时这也是他最为遗憾的一件事。
不过人死如灯灭,就算是再大的遗憾也已经无影无踪了,死亡便是全部的终结。
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达露玛从柜子中拿出纸和笔,着手书写要给贝鲁德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