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桃村那间略显简陋却充满生活气息的茅草屋中,一位身着打满补丁的长袍、面容俊朗非凡的男子正惬意地躺在一张老旧的摇椅上。
他手持一把边缘已略显磨损的破蒲扇,轻轻摇曳,朝着旁边一位眉头紧锁、面露愁容的妙龄少女嚷嚷着。
少女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中的遮阳伞微微倾斜,为师父遮挡住了些许烈日。她的眼神中既有对师父的无奈,又带着一丝深深的依赖。
“师父,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了。”少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再这样下去的话,估计连老鼠都得反过来给我们送吃的。”
男子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依旧悠哉地摇着扇子,随口道:“师父我床边的陶罐里,往左数第三个,里面应该还有五文钱,你拿去看看能换多少米回来。”
少女闻言,脸色更加苦涩:“师父,昨天你让我买的那一勺酒时,用的就是那五文钱。”
男子一愣,随即哈哈一笑:“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那灶房里盐罐里的三文钱呢?总该有吧?”
少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师父,昨天你让我买米时,老板说少给我三文钱,我便偷偷把那里面钱取走了。”
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哎,怎么我藏钱的地方你都知道?罢了罢了,看来为师我得重新出山,去赚大钱才是。”
少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回想到大妞与饥饿如影随形的一生,她总是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着眼前这个不靠谱的男人。
当她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那时的她,正蜷缩在城内一处阴暗潮湿的角落,与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争抢着一块发霉的馒头。
当她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那时的他,一脚踢飞那只脏兮兮的流浪狗,把那块发霉的馒头还给大妞。
当她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那时的她,不知道怎么想的,竟伸出自己肮脏的小手抓住师父的衣角,请求收留她。
……
师父菩萨心肠,把她从风雨飘摇中捞起,带回了乡下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那屋子虽破,但同样也不温馨,却好歹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师父随意豁达,取名这件事上简直就是一场即兴创作,随口那么一溜,“大妞”这个名字就诞生了,这名字一听就让别人觉得好养活,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师父懒惰散漫,他整天就抱着个小酒壶,不是在村东边调戏老狗,就是在村南边上树摸个桃,甚至村内有传闻说他调戏良家妇女。
至于师父带回来的大妞,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扫地、劈柴、洗衣、做饭,样样精通,手上的老茧比她的年纪还厚实。
对此师父还给她封了个“劳动小能手”的称号。
至于师父的理想嘛,那叫一个宏伟——他想养上一群鸡鸭鹅,过上“鸡犬相闻,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
只不过,师父的钱包总是空空如也,而这理想,就只好一直躺在他的脑海里,偶尔拿出来晒晒太阳,解解馋。
……
但师父并不是一无是处,他自称自己还是会些什么。
他自称会看面相,却总爱挑别人的短处说,常常惹得人家怒气冲冲地想要揍他一顿。
幸好他腿脚利索,每次都能及时逃回家中,而大妞则不得不站出来替他说好话,平息人家的怒火。
他还自称会治病救人,但开出的药方却让人哭笑不得——清晨田里第一滴露水、春日桃花最先抽出的新芽……这些在乡下人眼中或许有些迷信的成分,但终究还是没人愿意找他看病。
不过,师父也有真才实学的一面。
他自称会提笔画出山水秀丽,这次他确实没有说谎。
他的画作栩栩如生,仿佛能将观者带入一个宁静而美丽的世界。
只可惜,乡下人大多只懂得尝试欣赏,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掏钱购买。
长期以往,师父连买纸笔的钱都不够,更不用说继续作画了。
除此之外,师父还精通读书写字。
曾有人找上门来,希望他能教他们的孩子念书识字。
然而,他的教学天赋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他整天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大道理,到最后除了大妞之外,其他孩子在他的教导下仍然斗大字不识一个。
总之师父自称他会很多本事,但结果却没有一件本事可以赚钱。
……
此刻,面对师父提出的“赚大钱”的计划,少女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
她看着师父从床底下拿出一块洁白无瑕的布匹,铺在院子里。
然后,他随手一甩,手中竟凭空出现一支墨笔。
他大手一挥,潇潇洒洒地在白布上写下了三个大字——“薛半仙”。
““不错不错!”师父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师父我的字迹还是一如既往的刚劲有力啊!”
而少女却不懂得欣赏师父的字迹,因为她现在饿极了,只想快点吃东西。
但她看着师父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这还不是要去算命吗?这能赚到钱吗?”
师父闻言,脸色一正:“大妞啊!师父我既然以半仙自称,到时候自然会有仙气仙力加持。以后不许再质疑师父的一举一动!”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对了!师父我既然以半仙自称,那徒弟自然也要超凡脱俗才行。大妞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土气了,为师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吧!”
他沉吟片刻,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既手持笔墨,那你自是要以墨为姓氏;而你又从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自然得带一个‘怜’字。好!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大妞这个名字了!只有墨怜!”
于是乎,少女就这样拥有了自己的新名字——墨怜。
然墨怜并没有为自己的新名字而感到高兴,她看着师父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回想起过去师父种种不靠谱的行为,心里反而是为师父这种信心十足的样子而感到担忧。
“哪有仙人穿的如此寒酸……”
而她的师父薛半仙,并没有理会墨怜的小声嘀咕。
师父将写上“薛半仙”的白布绑上一根细长的木棍,他牵着墨怜的手,满怀信心地踏出自家院子的大门,走上了填饱肚子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