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兀
像是五六十年代播放的老电影,当放映机内的胶片读取完,大屏幕上的内容也随之中断熄灭。
可就算能继续观阅,她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因为.....那样的平行世界太过可怕
可怕到甚至不愿去回忆一丝一毫。
除却那次的出手相助,两个人只能算是同一个班级的陌生人,没有任何交际。
就如两条直线,一次偶尔的相交后只会越走越远,再无接触的机会.....
那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站在彼岸终点,她遥遥望见了受尽针对压迫后孤苦伶仃的自己。
少女身形颤抖的藏匿到阴影里,只为寻求最后一丝慰藉与安全感。
无所依靠,茕茕踽踽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夹缝求生。
没有蓝天,更没有所谓的太阳。
凝望着这些悲剧的她定格原地,胸口似被棉花堵住,闷闷的。
如果...
这段记忆是虚假的,那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疼。
就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
镜头切过,眼前的画面再次变转。
她又回到了那个孤立无助的下午。
少年身姿修长的站在跟前。
整个人逆着光,背后涌入的辉阳切割了阴暗潮湿的一角,仿若梦中的所渴望的天使。
“沐沐...”
空洞的眼眸重新浮现生机,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蠕动着。
带着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她痴痴地看着浊墨里唯一的清流。
想要不顾一切扑进对方怀里,贪婪汲取那股能够安心下来的味道,一如往常。
可是她忘了,这并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世界。
“......”
视线里,少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没有驻足
没有停留。
这一刹那,眼中的世界瞬间昏暗。
沉重的空洞感从心底往上攀升,黑暗中唯一的闯入的光消失离去,独留下她深陷冰冷沼泽。
惊慌失措的伸出手想要挽留,喉间的声带功能却丧失般,一个字都说不出。
只能眼睁睁那道清瘦的身影越走越远,越来越远.....
不...
不要走
沐沐,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求你了
不要!
——
猛地睁开眼睛,对上黑漆漆的天花板,阮箐箐大口喘着粗气,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惶惶不安的恐惧残留未褪,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感觉...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手背搭在额头上,意识昏昏沉沉的全身无力。
刚穿好拖鞋没站几秒,脚下徒然一软猝不及防的直接跌倒在地。
“唔.....”
膝盖不小心磕到床脚,痛得脸色苍白了几分。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子近乎是晕晕乎乎的走到书桌前,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喉咙如火烧的干涩可以才降下来些。
但头晕脑胀的恶心感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加不适。
缓步挪到床旁躺下,身体各处传来的倦怠让她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太多
强睁着的眼皮不堪负重,开始缓缓往下搭,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脑袋热热的发涨,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噩梦,醒来的时候又忘了个干净。
期间依稀有印象的是她似乎接到了季沐的电话,再后来过去许久好像踉踉跄跄地给对方开了一次门。
也不记得这究竟是真实发生或者只是自己虚妄的念想。
现实与梦境的来回颠倒已经令阮箐箐不大能分清了。
“呆头鹅,呆头鹅。”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呼唤。
她想睁开眼去分辨,眼皮却仿佛压下铅块,怎么努力都无法打开,最终只能费力的发出几个音符。
“沐,沐沐.....”
“我在。”
听到少年的应声,紧紧蹙在一块的眉间才缓缓抚平。
额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擦拭。
动作轻柔又舒服。
察觉到对方是真真切切待在自己身旁,那股子难以言喻的焦虑终于散下去不少。
挟着这抹安心感,她沉沉的睡下。
先前如同附骨之疽的噩梦再也没有出现,睡得格外踏实。
等意识恢复,窗外的天还没亮
额头上放着的毛巾凉凉的
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到了坐在床旁守护着她的少年。
对方双手环胸,头颅微垂的昏昏欲睡,看样子不难猜出候在这照顾了自己许久。
一时间,细小的暖流蹿进四肢百骸,流淌进心脏
软塌塌的身体都因此生出些许气力。
“沐沐...”
少女眼里蕴满柔意,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原来,不是梦呀。
你真的在~
还在打瞌睡的季沐听到动静,睡眼惺忪的偏过头。
见对方已经醒来,他脑中的困意立马消失殆尽,随即凑上前询问,“醒了?感觉怎么样,呆头鹅。”
阮箐箐虚弱的撑起胳膊。
“已经好多了。”
被窝下的身体冒出一层虚汗,她直到现在才发觉自身的异样,“我这是...感冒了吗?”
拿过对方起身掉落在肩上的毛巾,季沐叹了口气,“你这程度算发烧了,跟感冒可不搭边。”
真是的,本来就傻傻的,现在生个病就更傻了。
“嘿嘿~”
少女卖萌一笑。
苍白的小脸蛋看上去既可爱又让人心疼。
季沐替她掖好被子,顺便撩开黏在脸颊上的几缕发丝。
“好好休息,别乱动。”
这般亲密的接触过于突然,没准备好的阮箐箐不禁感到一阵羞意。
老老实实躺回床上,她轻声问道,“沐沐,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听出来的呗,你刚刚电话里那不对劲的状态是个人都能感觉得出来。”
季沐一边回答一边将毛巾放进水盆里洗了遍,拧干重新铺在少女额头。
“毛巾再稍微放一会儿,等脑袋彻底不晕了再拿掉。”
“好呢。”
敏锐从这声叮嘱里听出了他的疲倦,意识到是自己缘故的阮箐箐有些内疚。
“沐沐,要不然你就先回去吧。”
“嗯哼,忙完了就赶我走呀?卸磨杀驴也不是你这这样使的,呆头鹅。”
“没,不是的.....”
阮箐箐开口解释,“我不想让你太累了。”
“我?其实还好,大不了回去多睡一儿就成。”
年轻人的身体可是很抗造的
在两千五百万面前,熬几次夜算什么。
虽然他这么说,阮箐箐仍是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感觉.....又一次麻烦你了。”
季沐皱起眉,“为什么又说这种话。”
如果再来的晚一点,独自在家发高烧的呆头鹅万一真的一睡不起了怎么办。
“什么感觉不感觉的,你.....”
注视着因病而消瘦的少女,对方靠在床边,脸颊惨白,失去了往日的红润。
宛如一朵慢慢凋零的花朵,窗外随便吹来阵风就能吹倒。
季沐喉咙发紧。
再多的话到了嘴边也被尽数咽回去。
“不要再觉得麻烦到我了。”
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宛如在呵护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
“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麻烦这个词就不适合用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