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许初瑶讲述的惊天机密，米小露张了张小嘴巴：

“哈呼~”

打了个哈欠。

“你不相信？”

“不是不信，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来，既然是最高机密，为什么你知道？”室友认真地问道，“第二，为什么要告诉我？”

许初瑶愣住了。

确实是最高机密，她也确实知道，因为穿越前在书上看到的。至于为什么告诉你，当然是想让你见识一下你们这个世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这没法说呀。

“懂的都懂好吧，圈内人都匿了，反正你信我的就好，我跟你说啊……”

许初瑶说着说着，忽然发现米小露没反应，一抬头看见对方已经呼呼地睡着了，显然是没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

行吧，那她也睡。

Zzzz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眼前都是红色的……我想到上面去……身体好痒。我想起来了，她们在上面等我，我的老婆和孩子，她们每天中午都要给我送饭。”

往日熟悉的面孔，半张脸都被晶石覆盖，脑袋上长出瘤子一样的结晶体，他睁着剩下那只发红的眼睛，哀求地望着自己。

“小柠，叔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还有他们……活着回到地面。”

叮~咚~咚~咚~

学院的钟楼传来悠远的铃声，宣告午休时间结束，该起床去教室了。沈柠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擦擦额前的汗，身体重新有了力气。

她已经不会再被噩梦惊醒，因为习惯了，习惯在每天中午一个多小时的午睡中，在梦里重温那场长达一个小时的杀戮。

起床洗把脸，看看课表，今天下午是文化课，难得可以开小差的时间。

沈柠离开宿舍朝教室走去，一路上路过许多认识和不认识的同学，楼下有几个女生在商量下次出去购物的事，路旁植树带里一对小情侣互相述说着甜言蜜语，图书馆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手上拿着报纸，向朋友们分享自己刚听说的阴谋论，而另外几个男生却在讨论报纸上的女明星和校花许初瑶谁更好看，最后一致得出结论，还是许初瑶最好看。

在升灵学院，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只是每个人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直到在教室门口看见许初瑶和她的小跟班，沈柠立刻停下脚，下意识地绷紧神经，对自己检查一番。

书包是背好的，里面没少东西，也没多东西，书本上也没有乱涂乱画的痕迹，最后低头看一眼，鞋带也好好系在鞋子上。

检查完毕没有异样，沈柠松了口气，悄悄瞅了许初瑶一眼，穿着白色衬衣和咖啡色的小裙子，白衣服被撑得很高，修长的双.腿裹着白丝长筒袜，显得人畜无害的样子，乖巧又可爱。

啧，真会装，等着吧，总有一天落到自己手里。

“奇怪，”米小露看见了白发少女的举动，“她怎么远远地看见你，就原地站住然后检查背包？”

许初瑶也看见了，不禁冷笑一声：“防着我呗，以为我整天什么都不干，就想着欺负她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淑女之腹。”

确实，防得太没道理了，米小露刚想这样附和，却听见大雷室友又说道：“再怎么也会隔一两天的。”

“……”

小露觉得沈柠同学的防守还是太松懈了，警惕心应该再提高一些，另外有个小问题想不明白：“你这样捉弄沈柠，她为什么不报复你？”

许初瑶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才小声说：“我中午跟你讲过，她之前干过那种事，学校对她不放心，一发现有暴力倾向就会关她小黑屋。”

总之就是不想报复你对吧。

米小露还是不太相信那么离谱的故事，主要是不相信自己能这么简单地知道最高机密，用自己的逻辑圆上以后，不禁说道：“沈柠同学还挺善良的，换成我的话一定会狠狠报复你。”

许初瑶笑了：“不，你才不会，小露，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当跟班吗，因为三年前第一眼我就认出来……咳咳，看出来了，你这个人性子和气，不争不抢，不吵不闹，还很会附和气氛，简直就是一个路人npc。”

上辈子看书的时候就看中你了，属于是那种可能给不上功能性的帮助，但一定有情绪价值的类型，而且最重要的是值得信任。

“NPC吗，”米小露眨眨眼睛，“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过分。”

“抱歉，那我换个说法，宝宝你是一阵无害的微风。”

确实好听多了。

上课铃响起，进教室各就各坐，许初瑶特地看了眼，发现沈柠果然又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想开小差。

别的不说，就文化课这方面，瑶瑶可以压她一辈子，因为文化课内容是高中水平的语文，加上部分初中水平的数学。

“同学们好。”

“李~老~师~好~”

很敷衍的招呼声，但是讲台上的李老师一点也不气。李老师原名李雪莉，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上学时喜欢研究灵前时代的文化，也就是灵气爆发之前的文化——同时也是许初瑶眼中的流行文化。毕业以后，选择留校担任文化课老师。

“同学们，我先说一件事。”李老师抱着备课本，一脸严肃地说，“后天上午我被有事……啊不，我是说，后天上午我主动有事……也不对，总之就是有事，后天上午的文化课换成体育课，所以今天会讲快一点。”

许初瑶绷了绷乖巧可爱的小脸。

三年前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她就没绷住，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倒反天罡的一天，不过她很快发现，这里的体育课真的需要高强度运动，持续一整节。所以当李老师宣布以后，教室里响起一阵唏嘘声，显然大家更喜欢可以摸鱼的文化课。

“好了同学们，让我们来学习今天的课文……古人云，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呃，好吧，不用真往心里去，不过有空闲的时候看看书总是好的。”

尽管刚才一片唏嘘，但并没有人真的喜欢文化课本身，李老师在上面讲自己的，其他人在座位上各聊各的。一个人坐的沈柠朝四周看了看，聊逛街的女生还是在聊逛街，小情侣依然在腻歪，眼镜宅男也仍旧在分享他的阴谋论，整个教室朝气勃勃，万物竞发。

她转头望向窗外，思绪随着吹过钟楼的风飘到很远。

沈柠是个孤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矿区里没有父母的孩子很多，反正矿洞上下到处都有活干，小时候她跟着其他孩子一起给矿工送饭，稍微长大一些后就跟着下了矿洞，在其他人的帮助下逐渐稳定了生计。

每天早晨下矿洞，中午回到地面上，和矿工叔叔阿姨以及他们的孩子一起吃午饭，下午循环往复，夜里偶尔去镇里喝一杯。她曾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那天，矿洞深处的晶石碎裂，在奇异的白光辐射中，往日和蔼亲切的矿工叔叔变得不似人形，失去理智，见人就疯狂地攻击。

当时正是中午，地面上没有防备，只有等着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家人。沈柠很清楚这件事，所以她答应了钟叔叔的哀求，将它们全部永远地留在地下。

后来……

“你可以去中心主城上学，但你要知道，矿洞里的事是绝对机密，如果你对外泄露半句话，你就会在实验室里度过余生，明白吗？”

13号矿区的总督坐在她对面，强大的灵力压制，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矿洞下被定义为一场意外事故。

至于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失去父亲的孩子，总督没有提，因为唯一在意她们的人已经死了。离开矿区的那一天，沈柠看见她们还在矿地上徒劳地奔走，听见钟阿姨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们希望至少能看到丈夫的尸体，但就连这微不足道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那一天，沈柠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理——力量即是强权。

如果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不被人摆布，不用在学校里看人脸色，随时担心被关进白色小屋。

如果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回到13号矿区，当着总督的面，告诉所有人真相。

如果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就可以强行摁住那个可恶的大胸女，狠狠地收拾她，让她再也不敢捉弄自己。具体怎么收拾还没细想过，反正现在是幻想时间，先想想。

少女轻轻打了个哈欠，讲台上李老师朗读古诗的声音越来越催眠，恍惚之间仿佛有个声音问自己，你渴望力量吗？

“当然……”

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像是挨了一记重锤似的，沈柠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一双修长美妙的白丝跑过来，听见一个甜美的声音喊道：

“不好啦，杂鱼晕倒了，快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