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千身披斗篷，遮盖住了身形，与德莫娜一同站在了连接水道两岸的高桥前
“在桥底下。”
在晓千说完的第一时刻，德莫娜就绕开桥走到了台阶处，站在了水边，抬头看向桥底。
果然看见了一个微小的符咒术式。
她只是俯下身用手在水面上抚过，另一只手拿起三叉戟。
一跃而起，投出三叉戟，嵌入了桥底，而雷电化作锁链牵住了三叉戟，将德莫娜吊在桥底。
德莫娜荡起身贴附在桥底，用那只被浸湿的手在术式上抹了一把。
容易，太容易了。
如此一来，就是第一个诅咒结界的最后一处节点了。
每个结界都有五处节点，设下结界的人很狡猾，由五处节点分散朝着「中央」进行固结，若不全部破坏，结界就只是弱化而非破除。
“这种位置，以常规方式很难上来。”德莫娜的身后传来晓千的声音，但她明明还依附在桥底。
转头看去，只见晓千正悬浮在半空，双手抱胸，似是思考般推测着。
“……”
“只是操纵风元素，让其稳定下来将我托起而已，简单的飞行也确实能做到。”
飞行魔法，能成功运用的没几个，因为那对魔力量与精密控制有着极大要求。
德莫娜有幸见过一个乱窜的，但晓千这种持续稳定滞空、还一副轻松模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你的雷元素操纵不也很优秀吗？”
看着那条结实稳固的雷电锁链，晓千似是夸赞般举例。
……
二人回到地面上，德莫娜只是表示，那雷电锁链并非是什么优秀的精密控制，她只是花了更少的精力做到了他人而言费力的事。
德莫娜雷元素有着极大亲和力，雷元素的控制对她而言，比常人容易的多，而她的魔力量也很充足。
毕竟……白发这个特征就说明了一切。
“原来如此了……「天生强者」的反映吗？”
德莫娜与晓千不同，德莫娜属于常规的先天类，而不是晓千这种表现上拟似，实际上却有差距的例外。
实际上，这段时间晓千的头发也有所变化了，白色的部分已经蔓延了3厘米。
晓千随意捡起一块石块，使用魔法修补了德莫娜三叉戟嵌入桥底时留下的缺口。
“我想，只有一种生物能够到那个位置还稳定的设置节点。”
德莫娜望着桥底，似乎有了答案。
“很不巧，对方极大可能与我同为海妖。”
晓千其实也猜到了，她其实又掉查过桥底，桥底有非常细微的痕迹……
“触手型的个体，对吧？”
德莫娜是人类混血的海妖，诺莱是海马型半人海妖，这个设下诅咒的，具备着吸附攀爬的能力。
并且体型不小，以至于留下了痕迹，尽管不显眼，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见。
“无论是半人还是异形，至少能锁定的特征是，那家伙的触手可以缠着桥顶边沿的石栅栏，并具备着一定的吸附力，让自己附着在桥底缓慢前行。”
晓千站在桥上，看着边沿的栅栏，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桥上的痕迹早就不存在了，但她仍旧可以进行推测。
“章鱼亦或乌贼，这是能锁定的特征。”德莫娜也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对方太依赖自己的特长了，以至于在耍小聪明的时候反过来麻烦了自己。
“总共有七处结界……如今还剩六处。”
晓千的神识可以精准的感知到这一切，毫无疑问，本“无懈可击”的术式很不巧的遇上了克星。
当然……尽管晓千很想就照着这个势头一口气全部解决……但一直都这么维持着神识本身就对精神力有所损耗。
如果只是保持着开启倒也没什么，但……如果说是不间断的进行大范围「精准搜索」……
将神识之下的环境比做一个柜子，显眼的东西在拉开抽屉时一眼就能扫到，但……如果柜子特别大、抽屉很多，并且平均每个抽屉里都堆满了各类杂物……
想要这么去专门找到个不那么显眼的东西，自然就得费点力。
晓千又不能过目不忘，因此仅仅是知道了位置，如果不第一时间去找，恐怕到时候还得从头找一次，就像是没拿到东西就将所有抽屉关上，过一阵子又要重新找……
这个天……本身就让人有点困了，晓千只是提前睡了一会，纵使能熬夜几天不眠，但还是会困的吧？
二人掩盖着身份，走在了夜晚的桥上。
偶尔还能见到几个鱼人等物种路过。
这个地方的夜市不是很热闹…
几个成年盔鳌族扛着石柱路过，他们应该是修筑什么建筑的工人。
另一处有个施工中的建筑，两个壮硕的鱼人围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周围还围着给种各样的“观众”。
他们在扳手腕…但神识并不能感知到遥远的声音，晓千想，应该是私下的娱乐比赛…鱼人最原始暴力的乐趣就在于竞技。
德莫娜当然不知道晓千这一路上有偷偷松懈，随便观测一些周遭的其他现象。
看着这个都市里普通的生活，晓千倒是颇感到有一番风味，不那么枯燥的进程让她的损耗有所降低。
“你的感知，还能坚持多久？”德莫娜不指望一晚上全部解决，她甚至判断晓千的“感知”一定有极大消耗。
“应该够我们再解决两处，之后大概就得休眠。”
晓千如此说着，其实可以还可以再多解决一处，但她不得不为明天的一些事保留精力。
二者并肩而行，在没有云朵、星星、月亮的夜幕之下，游走于都市各处，逐个破坏诅咒结界的节点、将诅咒破除。
在结束了这一切后，德莫娜也略感疲惫，回旅馆的路上，她作出了总结：“我多次发现了触手攀爬的痕迹，毫无疑问设下这一切的术士，就是最初所推测的那样。”
已经确定了搜索范围，尽管是几个月以前就已经设下的诅咒结界，也仍旧不排除术士藏匿在亚特托姆的可能性。
特征是，足够支撑攀爬的触手么？确实极大可能是海妖。
“你的投技很娴熟，你曾是一名战士？”兴许是一路上略感无聊，晓千问向一旁并肩而行的德莫娜。
德莫娜没有回答，似是思考。
之后，德莫娜摇了摇头：“我曾经的身份，无法用职业来形容。”
德莫娜并没有太的拘谨，晓千也不太愿意触犯别人的隐私。
“并不难以理解，论投技，源自于「生存」。”
“世上最初的战斗，是生物为了生存而搏斗，而我拿起兵器的契机正来自原始的暴力。”
德莫娜诉说着，自己初次拿起兵器的故事：“无论智慧与理性再怎么扼制，绝境亦能唤醒这份「暴力」。”
明明只是少女面貌，她说话的语气却给人一种讲故事的老者般，沧桑且稳重。
“莫非初次使用的是
鱼叉？”晓千微微眯眼一笑。
“这并无不妥，自我很小的时候就为了生存而挥起鱼叉，只为谋取一份腥肉。”德莫娜曾在人类社会生活过没错，但并不能融入。
她了解人类，却活在荒无人烟的野外，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回归海洋，还融入亚特托姆的。
尽管……也谈不上融入。
“你的元素控制超乎常人。”德莫娜并不纠结自己的过去，似是对晓千提问的回击，她也问起了晓千所展现出的本领。
“一次事故导致的体质特殊。”
晓千大概概括了自己的体质，魔力量充沛异常，甚至长期不释放会爆发泄露。
随着等级上升，爆发泄露的破坏力也越恐怖……晓千只完全爆发了一次……那便是暗牢森林时将积攒多年的魔力全部爆发导致的惨状……
关于详细破坏力，晓千并没有告诉德莫娜。
德莫娜只当是威力不夸张的负面影响，能有如此可观的魔力本身也算是一种机遇。
——如果让德莫娜知道这么个移动核弹待在亚特托姆，不知道她会有何感想。
“你有着夸张的身体……以及夸张的精神。”德莫娜只是用那双泛着光的诅咒之眼凝视着晓千。
有些事德莫娜没必要说，而有些事不说出来就是最好的。
“你的灵魂，遮蔽诅咒。”
待在晓千的身旁，德莫娜会产生一种她自己都感到诡异的宁静。
诅咒之眼能感受灵魂中的恶意，而晓千给德莫娜的感觉很奇怪。
德莫娜并没有什么与人交涉的耐心，她甚至能做到公平的敌视所有人。
像这样与晓千交流，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晓千的灵魂有一丝超脱的感觉，不是指灵魂纯粹，而是过于复杂。
第一次见到晓千的时候，德莫娜就隐约有种感觉，而现在，在无星无月的夜幕下，德莫娜望着晓千的侧颜，似乎在沉思。
德莫娜只是单纯的在意晓千的特质，她已经有些无法判断晓千是属于哪一类存在。
……
晓千和德莫娜回到了旅馆，疲惫的晓千换下衣服后，找了身吊带睡裙就上了床。
她盖上了被子，安详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夜深人静，德莫娜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她驾驭了诅咒之眼，可以做到入睡，但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诅咒之眼的影响，对她而言少说称得上失眠症。
可现在，她凝视着晓千躺着的大床，心中莫名平静。
真见外啊……上次能安然入睡是何时呢？
德莫娜，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