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愤怒，但显然也并非看淡，而是压抑的冷漠。
房间内一瞬寂静，凯尔被瞪的说不出话来，很敏锐地意识到对方不是想要自己的道歉，闭上嘴默默看着。
握住菲洛莉娜的手，艾斯特一把将她拉回坐到座位上，后者反握，倒是揉起了艾斯特的小手。
“刚才那个，不好意思。”
“没关系。刚才说过反而是我要道歉，没想到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们短时间还会来访。”
“想说我们厚脸皮就直说呗，假惺惺的真恶心。”
“失礼了，我想表达的是，所幸你们没有被认出，不然就暴露了我应对不充分的失职了。”
太好了，不怕菲洛莉娜咄咄逼人，就怕她一言不发。
就是艾斯特感觉自己的手被当成了解压玩具，被蹂躏**。
力气果然好大，但为了弥补自己没照顾到菲洛莉娜的情绪，忍一忍吧。
总而言之，在两人的努力下菲洛莉娜没再有出格的表现，纷纷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希望之后我以个人的名义找到你们来仔细谈谈——”
凯尔上身坐直了说道：
“谣言要澄清很简单，只需要写一份解释稿给我，我会贴在告示栏上，为了避免影响扩大，尽快较好。”
艾斯特替菲洛莉娜连连答应，这件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这次行动的正事了。
…………
“想提升自己的实力……先问一下，为什么想到来这里？”
言外之意就是为什么没选择去冒险者公会这种专门训练的组织。
但菲洛莉娜听后只是抿着嘴唇，沉默地看桌上的水杯。
艾斯特也看向菲洛莉娜，两人的手相扣在一起。
【“你的治愈魔法天赋无与伦比，但其他魔法方面就不那么出众了。”】
【“这是一份珍贵的礼物，但同时更是一份沉重的责任。”】
【“我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愿你做出你认为正确的选择……”】
国王的威严但温柔的对话浮现在脑海，菲洛莉娜挥之不去。
她忘记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不过她不想成为被别人保护的人的心情依然没有改变。
只是，如果这是一种提升自己实力的一种方式的话……
“没为什么，只是想着这里除了厨余之外或许还有没完全腐烂掉的东西，我能利用的更好。”
“哈哈……她的意思是觉得这里的技术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艾斯特连忙找补，凯尔表示理解，看来经过几次的相处，大概也摸清了菲洛莉娜的性格。
“原则上来说，非神职人员不可传授内部魔法知识……”
“但是教会没有原则？”
“……但是艾斯特小姐是特蕾莎村庄的修女对吧？”
对菲洛莉娜的话选择性无视，将话题转移到了艾斯特身上。
“是这样没错、啊，难道您的意思是……”
“是的，比安卡修女的登记有实在地送达——欢迎你来到圣安大教堂，艾斯特修女。”
艾斯特眨眨眼睛，凯尔也眨眨眼睛。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在这边进行活动，这都是没关系的。总之，这样就没问题了，二位跟我来吧。”
“结果不还是没有原则。”
——————————
再次走在大教堂的地砖上，在被告知后感觉看向自己的视线都不友善了起来。
菲洛莉娜倒是说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是习惯了吧。
二人跟着凯尔穿过圣坛主厅，来到环绕祭坛的回廊，在后殿的门口停下。
在独自一人进出后，凯尔表示自己已经得到了主教的批准，稳重地继续带着她们来到了专门进行特殊训练的侧堂。
三人就这么找了个隔间，直接就要开始魔法的教导和传授。
“那个、训练费用之类的……？”
面对艾斯特的提问，凯尔也不遮掩，熟练地背出一串数字。
“……”
“……”
菲洛莉娜攥着铜币的手都没机会拿出来，沉默地收了回去。
那是她偷偷尝试了数天服务业赚的零用钱，可想而知中间处刑的灾难，然而在这里显然还是不够看。
下意识看向艾斯特，而事实上艾斯特确实还有点积蓄。
“那个，我们现在身上有这么多，其他的可以先赊着吗？我们就在学院不会跑掉，一定会还清的。”
“……要是不值这么多钱我要把他的肉挖出来。”
喂，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真心话啊。艾斯特想着。
不过最惊讶的反而是看到了两名少女真的掏钱出来的凯尔，他连忙摆摆手：
“不，你们先不用付钱。”
不等被追问，他就收敛了神情继续说道：
“菲洛莉娜小姐的所有训练费都记在我的账上，也就是我们先帮你们付清了。”
“卑鄙。”
菲洛莉娜毫不留情地唾骂让艾斯特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道德绑架。
接受了对方的礼物就会难以拒绝对方的请求，也就是所谓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凯尔也不反驳，苦笑着接下了。
很明显，他的目的是菲洛莉娜本人，或者说，是菲洛莉娜的体质和天赋。
但菲洛莉娜对此并非没有心理准备，因为没有直接破口大骂，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冒牌货。
就算如此，她也没有直接接受邀请，而是眼神飘忽地左顾右盼，仿佛被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吸引了注意，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对着这样勉强自己的菲洛莉娜，艾斯特有点看不下去了，上前打算直接把钱塞到凯尔的身上。
然而刚踏出一步就被对方的大手阻拦，轻轻地推回了原位。
“……开玩笑的，你们在有实际经济收入之前，教会会补贴一定的基础教育资源，还请放心吧。”
骗人，神父大人看来一点也不擅长撒谎。
菲洛莉娜也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故意不揭穿，点点头就认可了这种说法。
留下一脸无奈的艾斯特站在一旁。
现在都还是这样，不知道这两人在这之前那几天的见面中拉扯了多少回了。
稍作说明时，菲洛莉娜就进入了认真听课的状态，没有插嘴，单纯努力吸收着知识。
接下来的过程应该就很顺利了，艾斯特找了个借口先一步离开，说是在外面等菲洛莉娜。
实则过意不去地找修女长说明情况，换上修女服后一起帮忙清扫休息室。
虽然凯尔神父有说可以自由观摩，不过也希望体谅她闲不下来的心情。
而且毕竟拉扯归拉扯，自己这边还是受了凯尔神父的帮助的。
总之还是穿上了那熟悉又陌生的修女服，从此艾斯特在王都行动的身份又多了一份。
听过慈祥的修女长的说明后，按部就班清扫起来，对方见她业务熟练，就也没再特别关注她。
辛勤劳作中，时不时注意一下菲洛莉娜那边的动静，安心做个小角色。
先去住宿区收拾了一下杂物，随后一同清洗了略有堆积的衣服，和负责这部分的修女一起做了一会，得到了对方的夸奖。
于是拿出了更多的干劲一口气做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享受成就感。
然后就又被告知另一处有事可做，艾斯特再提起清洗工具不厌其烦地前去帮忙。
……
天色逐渐散发橙黄的颜色，艾斯特一路干活又回到了后殿，不是没有活干了，而是剩下的那些并非能快速解决的。
而现在也快到教会对外开放时间结束的时候了，预计教导也快结束了，就自主在这附近做点什么吧。
来到他们训练的隔间，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动静。
“……不会……藏……吧？”
“是……不……，……耐心……容许。”
感觉挺顺利的。
放下心的艾斯特，随手拿起扫帚在门口来回清扫。
又感觉自己这样显得太局促，于是走到外边扫着地板。
有一些房间是储物和会客的，也顺带清理了一下灰尘。
注意到后殿的一边有一条走道，尽头是一扇木门，而走道入口的两边站着两名闲聊的卫兵。
这是这一片唯一见到有守卫看守的，是很重要的地方吗？
扫着往那个方向靠近，两边的卫兵看了她一眼，随后让开通道的距离继续闲聊。
于是艾斯特就这样一边弯着腰扫着走道一边往尽头的门靠近。
看着眼前稍微有点厚重的木门，稍微用点力气推了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回头看卫兵，两根长枪拄在地面，已然变成了支撑自己身体的拐杖，丝毫没有看过来的意思。
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如果是不能轻易进入的地方应该会上锁或者标识的吧。
捻了捻发梢，艾斯特缓步走进这氛围独特的无人房间。
清、扫、理、整，最后剩下放满手抄书的书柜不太敢动，因为太过贵重。
就这样吧。
这样想着的艾斯特，离开前扫了一遍这些手抄书的标题，发现了一本自己很感兴趣的书名。
《圣安正典》。
这似乎是记录了教会历史记录的书。
心痒痒，将扫帚靠至墙角。
艾斯特看了一眼门外，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后，偷偷抽出这本书，小心翼翼地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