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拜月观东面有百里外的盐城,正一片兴兴向荣。
路上的人们扫着积雪,准备着新的一天的工作。
在这安宁的城镇中,人们正讨论着这几日的趣闻。
关于拜月观被『灭宗』的消息已经扩散到了盐城之中。
以至于人人都在酒楼客栈中议论着此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醒目一响,站在客栈中间的说书人便开始将一些逸闻娓娓道来,尽管事情经过还没有得到证实。
“话说那断神宗呐!在昨日风雪交加之际,闯入了拜月观中。”
随后便开始了他胡编乱造的故事,为了表现出事情的跌宕起伏,他从中捏造了很多无中生有的细节。
例如红衣魔女将拜月观弟子拔个干净,然后切了命根子。
甚至还将一些人的手脚砍断,做成了人彘。
最可怕的是,那鲜血流遍了整个大厅,当真是尸山血海,望而生畏。
人们无不听得全神贯注,并且为拜月观而感到沮丧。
“拜月观可尚且还算是咱们景国有名号的道观了,昨天居然趁着风雪有点兴盛的时候,被人给清缴噜,魔教真是可怕。
“我光听这说书先生的话都好看那场面太吓人了,这红衣魔女当真是个女魔头啊,大雪天里杀得满地都是血,那不跟冰糖葫芦一样嘛?”
“去你的,还冰糖葫芦,你可别吓唬人了,我连饭都不敢吃了。”
“这魔教也太坏了吧?不过好像拜月观的本宗已经来人了,估计这次要抓那些躲过血洗一劫,失踪了的弟子了。”
“......”
道闲坐在了酒楼之中,默默地听着人们的议论,想要看看如今拜月观事件的动向。
对于人们的谣传和虚构事实,他感觉到非常气愤。
道闲在现场很清楚发生了什么,虽然虞念妃确实残害了很多弟子,不过完全不是谣言所说的那样。
以讹传讹真是可怕。
当时傍晚时分,他们便离开了拜月观,并迅速往盐城方向赶。
简单地乔装打扮后,道闲才来到了盐城中,随后才就近在一家客栈休息下来了三日。
甚至两人还是分开客栈居住的,今天道闲才和虞念妃碰上面。
在道闲对面的是头上戴着纱帽的虞念妃,她正细口慢噎地享受着早茶。
一点也不为别人的议论而感到情绪波动。
此刻她已褪去了一身红衣,换上了一身素灰色的长袍,看上去就好像是平民百姓一般。
她一副尊贵富家千金的样子,绝不会将此人和昨天在拜月观血洗一番的红衣魔女联想起来。
不过她端庄的气质还是引来了一些老色批的目光。
“不必与凡人生气,小闲子,嘴长在别人身上,眼睛也是,如果因为每个人的一些低劣品性而惹得自己生气,只会误了修行。”
“是,在下只是不希望别人如此对念儿评头论足。”
虞念妃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默默地享受着美食。
这几日里她一直都是这个状态,似乎三天前的灭宗,只不过是她的一场狩猎一样。
而道闲则一直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闭门不出,
道闲当真是佩服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清洗拜月观的人不是她一样。
(真是一个好心态,只不过,或许她是做这种事情很多呢?)
脑海中浮现出一丝血腥的画面后,道闲不由得有些悲观起来。
“你不吃么?小闲子,这个鸡爪好吃。”看着道闲碗里还是空空的,所以虞念妃给他夹上一点吃的。
“谢过了,念儿,我只是还想继续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这样好掌控动向。”
虞念妃摇了摇手指道:“别管他们说什么呢~,我们要当自己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行者,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道闲无奈,一边嚼着食物,一边碎碎念道:“好像同流合污这个成语不该这样用吧...”
不过眼下他们确实没什么好做了,这个时候只有表现得正常,才不会被怀疑。
昨天离开拜月观的时候,道闲才注意到原来虞念妃的宗门也来了十几个人来帮她。
为了不惹人怀疑,所以虞念妃故意放跑了几人,然后将一部分人劫走带回了本宗。
等过一段时间之后,虞念妃再将他们从宗门的监狱中放出来,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样做的就是混淆视听,让拜月观本宗怀疑到这些失踪的人里。
被带走的几个人里有些没有被切断经脉,所以还能有修仙资质,但是关上三五年后,修行错过了最佳的黄金期,会导致自己的修为完全跟不上同龄人,也可能会很快泯然众人。
不过更让虞念妃担心的是道闲,所以她必须将一部分人带走,即便养活他们有风险。
但这可以让本宗不会将怀疑对象放在当天被遣散走的一些杂役弟子身上。
道闲就是杂役弟子,不能让调查的人,将调查方向放在杂役弟子身上。
虞念妃固然不会让自己的手下被怀疑。
所以她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甚至笑嘻嘻的样子,但是虞念妃一直在思考着怎么确保万无一失。
(决不能让其他人有事,尤其是小闲子。)
保证自己的“卧底”安全是她的职责。
不过道闲已经有些茫然,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或许是要跟随虞念妃,继续去修行吗?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嘛?”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消灭他们嘛?”
道闲惊了一下,但很快就点了点头。
(看来她早已经知晓我会问这个问题了吗。)
虞念妃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正经地看向了道闲。
“这个问题,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你问了,所以我只会说一次。”
“好。”
“虽然我们是魔门,不过那也只是世俗的看法,魔门正道,这不过是修仙统治者的一个判断标准罢了,顺其者昌逆其者亡,我们这些『亡者』不过是为了重新去挑战统治者们的权威,重新树立一个新的秩序,简而言之,就是修仙界的革命。”
她的话让道闲震耳欲聋,完全不敢相信,这番豪言壮语竟然会出自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女口中。
道闲用了很长一会去沉淀她的话,即便自己目前还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话。
不过道闲觉得,自己不应该去质疑或者轻易地表态。
虞念妃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继续体会自己话中的意思。
因为虞念妃相信,事教人,一遍就会。
只有亲身领悟,道闲方才会晓得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