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泠寒月哪种都不是,她像是一株风吹而散的蒲公英,或许渺小而微弱,但只要寻找到了合适的土壤,就能生根发芽,焕发出勃勃生机。
南宫苍云并没有直接杀死她而一报那曾经的背刺之仇,不正是想苦其心志、乱其道心,再看着她渐渐堕落成他想要的模样么?
可泠寒月最不怕的便是这一点,她此刻拥有着剑道一途极其罕见的“通明剑心”,所谓万念不可摧其志,正是如此。
所以,泠寒月倒是想要南宫苍云知道,她泠寒月一日能当他的师兄,就一辈子能让他做自己的师弟,哪怕他曾受万剑穿心而逃脱,自己也有办法再杀他一次。
不过,眼下她浑身修为被废,想要光靠自己的力量来逃出这个囚笼,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
所以,倒不如,先好好享受享受,也看看那南宫师弟,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泠寒月打足了精神、做好了准备,但她却没想到,接下来迎接她的,却是更为剧烈的痛苦。
“不,别放在那里,不要!”泠寒月此刻仰躺在那张竹床上,双眼紧闭,身体不停地扭动着,身上的衣裙破损得已然难以遮蔽身体,“别进来,太疼了,啊啊啊!”
而站在一旁的南宫苍云满脸黑线,他刚刚不过在泠寒月的身上多用了几味药材,就令她疼痛的昏厥了过去,然后就是在睡梦之中,进行着这些意味不明的喊叫。
怎么好似自己,真的强迫了她一样?
“哎,真拿你没办法。”
南宫苍云看着香汗淋漓的泠寒月,忽然有些于心不忍,扯过了一番薄被来为她盖上,又想要施个镇痛的小法术给她,只是灵气刚刚汇聚起来,又忽而然地消散了。
“不对,南宫苍云,她可是你的仇人,你莫非忘了曾经,她是怎么置你于死地的么?”
他收回了手,而此刻的泠寒月也已经停止了因为苦痛所产生的痉挛,侧着身子,沉沉地睡过去了。
南宫苍云看着少女那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又看了看她那披散的长发以及蜷缩起来的玲珑身躯,最终还是悠悠地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抱起,就往门外而去。
“啧,她身上的这股香味……果然还是‘迷迭幽珞香’加得太多了么?也可能是师尊交给我的药材太纯,或许我该处理一下的。”
泠寒月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在那一场梦中,她依旧认识了南宫苍云,但却并没有向他刺出那一剑,而是坦然地将宗门大比的第一名谦让给了他,连带着那柄剑一起。
后来呢?
虽然她的天赋优异,但南宫苍云也不遑多让,在每一方面都压过了自己之后,对方顺理成章地得到了本应属于泠寒月的一切,而她则一辈子生活在了对方的阴影之下,最终还是选择了——
向他刺出一剑。
“啊!”
泠寒月从睡梦中惊醒,大脑还止不住的恍惚,睁开眼却见周身水汽环绕,而自己的下半身都泡在了一股热泉之中,倒是消解了浑身的疲惫。
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的身上干干净净、不着片缕,只有着一条短促的白浴巾,也只能堪堪遮住她的上下三点。
羞人,真是羞人,不过也倒好,泠寒月终于可以好好看一看这副她新换上的身躯,究竟是不是如南宫苍云所说的那般,“精妙绝伦”。
一块白色的浴巾静静地飘在了水面之上,少女把身体向下缩去,将全身都浸泡在了那暖泉之中。
暖意顺着热水的传递,沁入泠寒月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缓解了先前因为南宫苍云的“阴阳颠倒之法”而受损的暗伤。
水汽氤氲,展颜舒眉。
“嗯~”
少女舒服地发出了一丝轻哼,却并不知道,这一句引人遐思的娇喘,却已经一丝不漏地传入了某人的耳朵中。
泠寒月摊开自己的手掌,只见那两只白嫩纤细的柔夷漂亮干净,全无她往日因为练剑而结出的老茧,倒是像极了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大小姐。
可自己最不愿成为的,就是这种在悲剧来临前,全无抗争手段的人啊。
接着再往下看,却是两团傲人的峰峦,饱满圆润、白白嫩嫩,只是那更为诱人的朱砂痣却被两缕垂下的白发遮蔽,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白发?
真是奇怪,莫非那家伙喜欢这白发不成?还有那异色的双瞳,左眼黛紫、右眼淡红,还真是奇怪。
泠寒月低下头,想看看水中的倒影,却又从那深邃的沟壑之中,看到了一片片的白茫。
“唔,还是只白色神兽,看来那南宫苍云,着实变态。”
一阵水声哗啦啦地传入泠寒月的耳朵,她下意识扯过浴巾来盖住自己的胸前,却看见了一个她最不愿见到的人。
“好像,刚刚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南宫苍云此刻同样只披着一条浴巾,整个健壮的上半身都显露了出来,却是有着无数的刀砍斧剁、枪刺剑刳之疤痕。
“怎么,我给你一副全天下女子都想要的曼妙身躯,你可还是不满意?”
“天下所有女子都想要?怕只是你喜欢的那一款吧?”泠寒月嗤笑一声,道:“我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一个变态的人呢?”
见她如此一副挑衅的模样,南宫苍云也只是轻笑着,淡淡道:
“我当初,也怎么没看出,你是个这样的人呢?”
泠寒月冷哼一声,也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你看我身上的这些伤痕,有些是修炼时留下的,有些是战斗时受的伤,但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剑阁秘境中的那道剑阵,”南宫苍云冷冷道:“那么,你有什么头绪么?”
头绪,我能有什么头绪?事情的经过如何,你我二人不是最清楚么?
我为了除掉一个修道途中最大的对手而出剑,你因为错信了这世上最不该信的人而受剑。
“你我二人,不过是各自有路,”泠寒月坦然道:“成王败寇,弱肉强食,便是这天下的道理,你又有何怨言可讲?”
“好一个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南宫苍云淌着刚刚没过他膝盖不多的热泉,走到了泠寒月的面前,“那么你如今沦丧于我手,是否也是一种,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说罢,南宫苍云向泠寒月缓缓伸出了手,指尖轻轻勾动她用以蔽体的浴巾。
浴巾滑落,氤氲朦胧的水雾中,隐隐约约呈现出了少女那白花花的身子,而泠寒月却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