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张诗雅想完,天牢之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循声望去,一位头发花白的公公手持一封竹简来到了天牢,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身着官服的官员。从这些官员的官袍判断,大多数都隶属于朝堂上的一二品大员。
狱卒们哪里见过如此架势,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高官跑来天牢。
他们即刻就傻眼了,站在原地发愣。
“倒卖粮草的案子陛下已知晓,杂家乃是来宣读陛下的圣旨,你们还不把快天牢大门打开?”张常侍用命令的语气向两位狱卒说道。
两名狱卒原本还因为过于震撼而愣在原地,直到张常侍的厉声提醒,他们才急忙将关押三家富商的天牢打开。
他们三家富商的所有家属从天牢缓缓走了出来。
随后,手捧圣旨的张常侍就向四周的官员大喊道:“下面开始宣读陛下的圣旨!”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跟在他身后的官员纷纷都跪在了地上,还有天牢之中的囚徒包括三家富商,全都纷纷跪在地上。
张建业起初还没意识到,直到被张父一脚踹在膝盖之上他才急忙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今日从百姓口中得知,倒卖粮食一案的案子纯属子虚乌有,朕已著令九卿之一蒲向明廷尉调查此番案件。自即日起,所有罪犯及其家属可归家,居家配合蒲廷尉调查案件之真相。
若查明案件乃有心之人诬告,朕必将严惩不贷。
钦此。”
张常侍念完后,就将圣旨双手递交到蒲向明手中。
“臣接旨!”蒲向明双手接过了这封圣旨,他心中还在思索着。
好家伙,之前赈灾粮被劫的一案还没调查完,现在又塞给他这样一个大的案件。
蒲向明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如今是陛下和丞相两人在互相斗法,陛下需要提拔柳家来制衡如日中天的丞相,他作为支持柳家的官员,自然是倾向于柳家。他明白柳家和张家有商业往来,所以在这件事上他肯定要帮张家。
听到圣旨的内容,三家富商的家属们脸上洋溢起劫后余生的喜悦:“陛下下旨将我们放走,这岂不是代表着我们不用死了?”
尤其是张建业,他刚刚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可现在陛下一封圣旨下来,他们家恐怕就能逃过一劫:“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被张建业这样一带头,这三家的家属们都纷纷磕头喊着陛下圣明。
张诗雅看向圣旨,心中难免感到疑惑。
陛下得到消息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难道是霜儿替他们求情了?
如果真是霜儿替他们求情,那她证明霜儿确实在宫内。
张诗雅多么希望能进宫内去和霜儿见上一面,只要见到霜儿,她就能下定决心向皇帝陛下求娶霜儿了。
“诗雅,你跪在原地发什么楞呢?快跟着大人出去,我们一块将事情交代清楚就可以回家了!”张母赶忙催促着张诗雅,张诗雅站起身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尘,随后就跟着蒲廷尉前去将他们要交代的证据全都交出来。
杨建业丝毫不敢有瞒报的情况,急急忙忙将自己运粮到衡山郡的账本交给了蒲廷尉。
蒲廷尉只是扫了一眼张建业的账簿,他就能下定论了。
张建业这么点粮食,在偌大的衡山郡压根就无法掀起轩然大波,他顶多算投机倒把,关于这个大夏的律法还是没有明确的规定。
剩下的事情,只需要衡山郡郡守府那边将仓库之中的赈灾粮和他们三家富商提供的账本能对得上,这样此案就算是丞相在污蔑这三家富商。
相比起三家富商的喜悦,丞相府这边就不好过了。
不仅他收到了绑架信,信上还写明了:他的妻儿老小在绑匪手中,若是不替这三家富商证明清白,那么他们就撕票。
而且,他还从县丞口中听说他们三家都被放出来的消息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谁?哪个混蛋敢擅作主张,将囚犯给放出来的?”
“是陛下……陛下,下达了赦免张,李,黄三家的圣旨,并且让蒲廷尉前去调查此事,我们的人压根无法插手廷尉的调查。”县丞将他知道的所有事一并告知了唐永福。
唐永福被气得坐立不安,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这么早就得到了消息?
以往这样的消息传到皇宫内,至少都需要个把月的时间。
可他刚抓了这三家商贾,陛下那边就得到了消息,亲自赦免了对方。
“为什么陛下会这么快得到消息?”唐永福向一旁的县丞问道。
可县丞有些畏惧地向唐永福问道:“听说是不少的文人士子,都前往了皇宫替这三家富商申冤。所以,陛下就知道了此事。”
听到这里,唐永福一拳捶在桌上,青筋在他额头上冒出表明了他的盛怒。
他现在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老婆孩子丢了,而且还没将幕后黑手逼出来。
“陛下可能是迫于百姓的压力,才下达了赦免他们的圣旨,并且还要调查严惩诬告之人。丞相,我……我该怎么办?”
县丞已经想打退堂鼓了,事情如果真的败露了。
丞相有太后撑腰,他顶多就是停职。
县丞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到时候说不定全族不保,人头落地。
“怎么?你想打退堂鼓了?”唐永福坐在椅子上,将目光投向县丞。
县丞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丞相,虽说我是您提拔起来的,但这件事我实在是扛不住啊。”
令县丞没想到的是,唐永福却答应了他的条件:“你要退出,可以,你走吧。”
“多谢丞相,多谢丞相!”县丞跪在唐永福的面前不断向他鞠躬道谢,随后他赶忙站起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一柄利剑就直接刺穿了县丞的胸膛。
等县丞向后看去,才发现是丞相手里握着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你就安心去吧,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的,汝妻子吾养之。”
县丞带着不甘的眼神倒在地上,失去了性命。
没错,正如县丞所想的那样,事情败露唐永福就打算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到县丞的身上。
反正县丞现在已经死了,可谓是死无对证。
什么罪名都可以安插在对方身上,就好比这个县丞实际上是大楚派过来的间谍,其目的就是为了离间陛下和他之间的臣子关系。
唐永福擦了擦剑上的鲜血,随后他又将管家给叫了过来。
管家看着变成了一具坤体的县丞,他吓得跪在地上向唐永福求饶着:“唐老爷,饶命饶命啊,念在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服侍您的份上,求您饶我一命吧!”
“我可以饶你一命……”唐永福将那柄锋利的长剑,刺入了地面:“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前去自首,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说这些事都是县丞这个大楚的奸细威胁你去做的。全都是你的自作主张,我完全不知情。”
跪在地上的管家,被吓得早已失禁:“唐老爷,您……您这不就是推我去死吗?”
“那你认为现在死?还是,等本相成功夺权后将你从天牢中放出来呢?”唐永福将插在地上的宝剑拔了出来,不断轻抚着染血的宝剑。
如果管家此时说一个不字,恐怕管家就要人头落地。
见此情形,管家只能选择后者了。
至少后面那条,他还有希望能活下来。
“记住,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家人全都死在你前面。还有,你那六岁的儿子。”听到唐永福的话后,管家恐惧地埋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