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
坐在商务车后座的裴千季看着一旁吴成打下一针提纯后的白色圣水。
吴成双手虚握了一下拳头道:“还不够,感觉再有两针我才能将这个身体的变化完全控制。”
相比起这辆车内说说笑笑的氛围,前面还有一辆商务车的氛围就显得寂静了许多。
这辆商务车中的后座坐着林清婉与李圣杰。
李圣杰闭目养神,而林清婉则有些失神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道路。
车队从一个郊区开到另一个郊区,但这片地方明显人流量多了起来,因为这周围一个巨大的游乐园耸立在地表之上。
从工作通道进入,车队开进了一处立着禁止入内的施工区域。
在施工通道的里侧,两名黑衣保安玩着手机。
当看到车队到来,保安透过车窗看到了带头的李管家赶忙站起敬礼。
随着车队深入,一个明显临时搭建的巨大半圆形铁皮房出现了。
车辆停下,车队上的人有条不紊的陆续将罩着黑布的笼子推入半圆形的铁皮房中。
在场的人除了病患和吴成,林清婉,裴千季,其余人都是李家的人,搬起货来都不用买水。
“分一班人去各个入口,有人靠近立刻汇报。”
李圣杰道:“其他人把水泥搅拌机,碎石机那些大型设备都启动起来。”
随着机器启动,巨大的噪音在空气中传开。
面包车上被蒙着眼睛的二楼病人们不由得心中一紧。
难不成今天要被人用来打生桩?
在场没有人在意这群人,李圣杰带着人推动着十来个盖着黑布的笼子进了半圆形的铁皮房内。
裴千季与吴成紧跟其后,林清婉被留在了车内。
入目的是数台大型离心机和一个直径两米,高五米,被数个撑脚抬离地面的玻璃烧杯。
烧杯内装着的不是别的,是一个狭长的空间裂缝。
李圣杰将一个笼子推到烧杯前,左手掏出了一把小口径的手枪,右手掏出了一根消音器。
将两者组装好,李圣杰亲自掀开了盖着笼子的黑布。
扭曲的一滩肉,连五官都各奔东西。
一只朝上的眼睛看着瞄准了自己的手枪,意识到危险的病人,本能的战栗着。
李圣杰瞄准了一会似乎是没有找到大脑的位置,索性将看起来像头的位置都开了几枪。
尖锐的手枪声淹没在了施工机器的轰鸣中,除了铁皮房内的人没人知道
伴随着弹夹中子弹一起消失的还有眼睛的聚焦。
“看起来应该是死了。”
裴千季隔着远远的用聚光手电晃了晃笼中病人的眼睛。
裂缝似有所感,数条黑色的触手从黝黑的空间里挤了出来。
黑色的触手穿过了烧杯从尸体上拘出的淡蓝色灵魂,这一幕让除了李圣杰的其余人啧啧称奇。
随着灵魂没入裂缝中,像是翻起的海浪拍击在礁石上一般,白色与黑色的液体溅射了出来。
黑色与白色交织纠缠在一起,被烧杯兜住。
看着浑浊的液体,裴千季让人打开了底部的水龙头用大型离心机使用的试管盛接。
随着一个个试管的封装,一楼病人们的生命也在一个个的消失。
每一个病人都是被裴千季亲手杀掉,从一开始的找脑袋,到一眼就能看出脑袋在哪,这大大的减少了病人的痛苦。
一个个灵魂没入空间裂缝,激荡而起的水花一次比一次大。
在第最后一个病人的灵魂进入裂缝时甚至有一声沉默的回响从裂缝中传出。
这声音像是石头扔进湖中,咚的一声。
离心机停转,取出试管。
裴千季看着分层后的液体摇摇晃晃。
作为不用考虑就业问题的一员,裴千季玩音乐,搞艺术,偶尔探究一下粗浅的哲学,此时也是搞起科学实验了。
轻笑一声,裴千季道:“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成为科学家。”
用针筒一个个的抽出底下的白色液体,裴千季看着试管内白色液体到了大概50ML的刻度线便停了下来,将针管立起推出里面的空气后招呼了一下吴成。
“来,试试。”
看着裴千季递来的针管上带着的黑色液体,吴成有些汗颜,用袖子擦了擦。
如果吴成的手臂还是正常人的手臂的话,那此时手臂上应该有数十个窟窿。
随着不锈钢针管进入肌肉,吴成闭着眼睛缓缓的推动着注射器。
“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
“那继续?”
随着又一针白色液体的注入,吴成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此时好像才真正的属于自己,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发生变化。
像是金钟罩的罩门似的,此时自己像是神功大成,没有罩门了似的。
“这应该是最好的状态了。”
吴成道:“这一刻有一种身体完全属于自己的感觉。”
裴千季点了点头,在随身携带的记录本上写下了迄今为止吴成使用的黑色圣水量和白色圣水量。
“那就开始最后一轮实验吧。”
裴千季点了点头,看了吴成一眼。
吴成领会,紧接着道:“我来吧。”
从裴千季手中接过两支注射剂,一黑一白。
“按照你的注射记录,这个量已经能产生充分的肉体变化了。”
吴成点了点头朝着外头走去,众人紧跟其后。
临近,吴成抬起的手略微迟疑,随后坚定的敲了敲车窗。
打开车门,眼前的人儿让吴成心中又是一紧。
消瘦的体态,软软无力的肌肉组织,看着有着明显的肌溶解迹象。
原本饱满的神庭此时显得极尽病态。
唯独那一双眼睛显得还是那么囧囧有神。
“这就是因为你的爱,获得的答案吗?”
林清婉看着吴成手上拿着的两根针剂微微有些失语,无数话想说却又堵在喉咙里。
虽然吴成已经尽全力让林清婉远离实验的过程,但有着一颗玲珑心的林清婉或多或少的还是有所察觉。
就算没有看到其他实验的病人,就算没有看到圣水的获得过程,但从有着荷枪实弹的安保,静止外出的闭塞房间中处处都有着细节。
吴成从林清婉的眼中看到了抗拒,一向冷静的他此时慌了。
裴千季的对比实验中,使用圣水时的心念所想极其重要,如果林清婉因为抗拒,最终变成一滩烂肉,这是吴成绝对无法接受的。
有些嘴笨的吴成看着这位风中残烛般的女子心中泛起焦急。
扑通,吴成跪下了。
“这是我自私的答案。”
看着这个一米九的高大男子,当着这么多的人跪倒在车前,林清婉闭上了眼。
看着林清婉闭上了眼似乎没有沟通的意思,吴成便低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知道么,当我第一天进到那个别墅,看见无数荷枪实弹的人,我觉得我应该是要死在那里了,那之后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你知道么?”
林清婉:“.......。”
“我想着要是能和你一起死就好了。”
“根本没想过什么能救你,那只是我胡诌着让人带你来的借口而已。”
“万一是那种器官收割或者其他见不得人的事也不奇怪吧?”
“所以我其实是个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相比起爱你,我更优先的是考虑我自己。”
“所以,为了我的强欲,我需要你活下去。”
“这不是我爱的答案,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强欲。”
“我希望你为了我而活下去。”
吴成不断地低头诉说着,一米九的块头发生着轻轻的颤抖。
林清婉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干枯的手摸了摸吴成的头发。
吴成慢慢抬头,林清婉看到了一双眼睛,绝望,哀伤,期盼,像是那些在重症病房外烧香的病人家属的眼神。
如鲠在喉,本来斥责的话说不出来。
想斥责什么呢?
斥责吴成为了自己参加那些见不得人的实验,成为他们的帮凶?
还是想通过斥责吴成让吴成承受这份自己坐视事情发生的罪恶感?
明明自己早就知道,这时候却摆出这个样子也太狡猾了吧。
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一样。
林清婉纤瘦得手指摸过吴成刀削一样得脸庞道:“没关系,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因为我也想活下去。”
从吴成手中拿过那两根注射剂,林清婉如同释怀般笑了一下道:“是先用哪一个?怎么注射?”
“黑,黑色的,肌肉注射就好。”
林清婉笑道:“看来会有点痛。”
“我来帮你吧。”
吴成想从林清婉手中拿过注射器帮她注射,林清婉制止了。
“我自己来吧。”
声音很轻,但很坚定,让吴成原本惶惶不安的心此时落了地。
林清婉皱着眉头将针头送入肌肉,推动活塞。
随着注射完毕,林清婉闭着眼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感觉怎么样?”
今天被人一直问的吴成此时也提出了发问。
“感觉很好。”
林清婉笑道:“感觉像是身体活过来了一样。”
变化非常明显,本来显得松弛的肌肉此时重新恢复了弹性。
“白色的这个呢?”
“一样的。”
随着白色液体的推入林清婉惊奇的道:“感觉身体死掉了。”
看着实验成功的林清婉,吴成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