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神秘感的厚重木门缓缓向两边分开，明亮的光芒顺着仅容一人通过的豁口照向三人，引得阿黛尔下意识用手遮住额前。
朵妮雅眯起了眼睛，狐疑地打量着阿黛尔。
“又是抬手阻挡，阳光虽然很刺眼，但也不至于总是这个动作……”
朵妮雅敏锐地想到了阿黛尔在战斗中的表现，以及那只满是氤氲黑暗雾气的封印盒子。
“信仰黑暗之母的代价么……？”
走进屋中，朵妮雅看见阳光透过高而大的落地窗，洒在木制的光滑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温暖的光斑。
墙壁被刷成了淡雅的色彩，上面还有着可爱的图画和贴纸，就像婴儿房一般，似乎是被刻意地营造出宁静而舒适的氛围。
“还挺奇特的……”朵妮雅暗叹道。
阶梯教室里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桌椅，身穿白大褂的哈钦森已然落座，正与旁边的人有说有笑地交流着。
忽然，她的余光似乎也瞟到了进入的三人。
在目光扫过朵妮雅的时候，她微微昂起了下巴，眼睛里透出深深的蔑视与疏离，随后看向阿黛尔的时候，又迅速变脸成谦和的模样。
“啧啧。”朵妮雅本能地感到有些不爽。
“三位同学请尽快落座吧，我们的测验很快就要开始了。”
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衣服边缘以金边点缀，看上去像是圣职者的年轻女性笑着说道。
薇欧瑞特对这位老师微微颔首，随后三人都走上楼梯，于最后一排落座。
“讲台上的这三位，就是负责这次测验会的老师了吧？”朵妮雅问道。
“是的。”薇欧瑞特语气轻快地回答道。
“最左边的年长男性是霍尔特·沃特斯导师。”伴随着阿黛尔的介绍，朵妮雅看向最左边的年长男性。
年迈的面容看起来成熟沉稳，他戴着一副细框的眼镜，端坐在讲师椅上，十指交叉，似一座雕像。
“中间的，刚才和我们打招呼的是梅娅·奥尔德导师，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心理导师，待人处事都比较温和耐心，听说她私下也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
“嗯。”朵妮雅深有所感地点了点脑袋。
“最右边的……”
朵妮雅看向右边，只见一顶巨大的女巫式尖顶帽盖在那名导师的脑袋上，完全看不清面容，仅能从那双纤细修长的腿勉强判断出来她的性别。
她穿着厚厚的增高靴，左脚不耐烦地频繁抖动着。
“是拉媞珐·西尔维拉，她性格古怪且行事刁钻，已经连续有七次心理测验会都没收过徒了。”
“难得能从阿黛尔嘴里听到‘性格古怪’这个词呢~”薇欧瑞特掩嘴笑道。
“事实如此。”阿黛尔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转述其他人的评价。”
啪——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梅娅拍了一下手掌，阶梯教室逐渐安静下来。
“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那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一季度一次的心理测验会吧！”
雕像般的霍尔特轻鼓着手掌，而那顶巨大的女巫帽歪向了一边。
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从阶梯桌椅一侧传来，梅娅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却并不气馁。
“请坐在最前排的三位学生保持不动，空出第二、第三、第四排的桌椅。”她抽出一根魔杖，温和而自信地说道。
那些等待着的学员们竟腾得一下一齐站了起来，像是整齐的军队一般有序地退离，涌入了后排的座位。
朵妮雅被这雷鸣般的声响吓得半个脑袋都缩到了桌子下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注意到薇欧瑞特和阿黛尔都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薇欧瑞特兴致勃勃的模样，倒像是在观看一出好戏。
“这是历年以来的欢迎仪式，为了展现心理知识所带来的力量，但也别光顾着羡慕，心理知识被称作是禁忌知识，是有其原因的……”阿黛尔沉闷地说道。
几名助教快步上前，在第一排的桌上放下一本灰黑色的厚重典籍。朵妮雅不停左摇右晃，只看清楚了它的表面是由皮革制成的。
“这就是本次心理测验的第一道难题，你们将翻开禁忌之书，直接阅读其中的内容。”沉稳如雕像般的霍尔特开口道。
“根据个人的情况所不同，你们接下来会出现以下症状——头晕、恶心、目眩、抽搐、晕厥、变得不认识自己，不认识亲友，严重地甚至会患上失心症，甚至变成怪物……”他的语气变得逐渐冷淡下来，“而后被当场杀死。”
教室里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如果你们想要离开，大门就在那里，请。”他指向了通往教室的大门。
赶来参加测验的人们议论纷纷，一个面色发白的少年摇摇颤颤地举起了手。
“走。”霍尔特平淡地说道。
伴随着少年的离去，一个又一个人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纷纷离场。
教室一下变得空荡起来，只剩下了约三分之一的人。
“果然这才是第一道考题……”朵妮雅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
要换作平时她的确会害怕，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等那些邪神信徒和绝望黑化的女主搅和在一起，炸了能量塔后，整个凛冬城能剩下几个活人都说不定呢。
反正都是死，那就死的勇敢一点吧。
至少，前方还有一线生机。
阿黛尔与薇欧瑞特交换了一下眼神，阿黛尔分明像是在说：“看吧，我就知道这家伙很敏锐。”
“不愧是朵妮雅酱。”薇欧瑞特笑道。
“既然在座的各位没有异议，那就在翻开书籍前，在旁边的契约签下自己的名字。”雕像般的霍尔特再次开口。
最前排的一名少女颤颤巍巍地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纸笔，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嘀嗒，嘀嗒，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她握着的笔的手都在发抖，根本都写不出完整的名字。
霍尔特微微颔首，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立即冲过来将其架起，完全不管她的哭泣与懊恼，将她强行拖出了教室之外。
冰冷的现实远比语言的恐吓要更有冲击性。
“我再问一遍。”眼镜后，霍尔特的目光如老鹰般锐利而阴狠。
“谁还想离开，现在就走，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人群稀稀拉拉地站了起来，在沉默中羞愧地逃向那扇通往光明的大门。
而原先的前排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一个人。
“还有谁想要来试试的，我们需要两位有勇气的先驱者。”年轻的梅娅用温和的语气鼓励着。
她眺望着后方的人群，她们是通过第一道考题下的受试者，值得小小的鼓励。
可他们谁都不想成为第一个受试者，大多都默默低下了头颅。
“我来。”哈钦森站了起来，她挑衅般地看向后方的朵妮雅，“勇气总是属于高尚的人类，而非那些蝇营狗苟的低贱之徒。”
她大踏步地走下台阶，像是等待授勋的将军。
“别听他的，他在故意激怒你。”阿黛尔皱眉道。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有过节啊。”
“听说哈钦森认为朵妮雅让薇欧瑞特小姐的病情加重，严重阻碍了她的治疗呢！”
也有人多朵妮雅投来同情的目光。
“以她那么小的年纪就来参加心理测验，恐怕难度比常人还要高出不少。”
“是啊。”
“如果我是她，我现在就会选择先退让，至少观察一下别人是怎么做的，一时受气总比丢了命强。”
身材娇小的朵妮雅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双手拍桌，站了起来。
“哼。”朵妮雅不屑地冷笑一声，“等会儿你可别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