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星的视线瞬间移动到了水晶棺上,这个水晶棺的本体是一个隔离程序,防止蕾拉的电子体与赛博空间接触,加速溃散。在没有自主意识的情况下,人类留在赛博空间内的电子体将在数秒到数分钟内消散。但是,与梅森进行意识链接之后,蕾拉的电子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好,”星直接拽断了数据线,“蕾拉的情况不对,伯爵,立刻封锁这个房间!”
“封锁协议失效,正在重启。”伯爵说,“情况不太妙,是‘黑噬’!”
星啧了一声,她当然知道黑噬是什么,那些被消灭的驱逐者最后大多会选择自爆,然后就会产生一大堆漆黑的影子,无差别的吞噬周围的程序,包括电子体。
原本沉睡在水晶棺中的蕾拉拼命捶打着透明的棺盖,口中发出刺耳的电子噪音。与此同时梅森也从突然断线的精神冲击中逐渐恢复过来,星拉着浑浑噩噩的他后退,然后一把将他推到门口。
“水晶棺撑不住了!”她直接丢出四个魔偶,“我来争取点时间,局长、伯爵,你们先带着梅森先生撤离病房。”
“太危险了。”M说,“星,我命令你立刻撤退。”
“好,马上撤!”
星嘴上说撤但身体却没动,反而指挥魔偶迅速包围了水晶棺。
“伯爵,封锁程序还要多久?”
伯爵看了一眼面前弹出的光幕,手指在上面迅速操作。
“封锁协议正在生效,还要30秒。”
“OK,我帮你们争取30秒。”
星咬咬后槽牙,她本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因为这里都是专家,他们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的本事有多离谱。可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如果蕾拉真的在这里引发黑噬,整座设施恐怕顷刻之间就会湮灭。
包围水晶棺的魔偶们跳着诡异的舞蹈,它们口中念着奇怪的咒语,看上去就像一群活过来的巫毒娃娃。数量惊人的攻击程序从它们身体中释放出来,开始侵蚀并改写构成水晶棺的程序,转眼之间形成了类似防火墙的屏障。
“啊啊——!放我出去!不要把我关在这里!啊啊啊——!”
水晶棺中的蕾拉发出刺耳的尖叫,星不禁大吃一惊,她正在转化为黑噬,但是却保留着意识!这是怎么回事儿?据她所知这是不可能的!
“梅森!”蕾拉高喊,“救我,梅森!”
“不!”浑浑噩噩的梅森刹那清醒,“蕾拉——!”
“住手!”
M手疾眼快从背后制住了梅森,直接将他甩出病房,然后自己也跟了出去。他转身看着星和伯爵,这两人仿佛处于数据漩涡的中心,一个在阻止蕾拉破棺而出,另一个则忙着启动封锁协议,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色废码从水晶棺里溢出,地面开始被侵蚀,化为漆黑而诡异的泥沼,并且不断向四周扩大。
“蕾拉,”梅森再次上前,“我……我得帮她。”
“冷静!你帮不了她,”M一把将他摁住,“那姑娘没救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可是……”
没等梅森继续挣扎,M反手将一个束缚器插在了他后脑的数据接口上,瞬间瘫痪了他的电子体。
“星!”他看着逐渐被黑色吞没的病房,“快点出来!你不要命了吗?”
星这会儿也想跑,但是封锁协议正在执行,想下线跑路是不可能的。更加糟糕的是,如果她离开病房,压制水晶棺的魔偶瞬间就会失效,如果失去了魔偶的压制,黑噬恐怕瞬间就会吞没这座设施,到时候大家谁都跑不掉。
“伯爵!”星问,“还要多久!”
“10秒。”
星咬紧牙关,她的虹膜上流动着金色的二进制代码,超越者的力量被完全解放。原本已经被黑暗吞没大半的魔偶们顿时精神一振,它们立刻手拉着手形成了一个环,开始共享算力。黑噬的侵蚀被暂时压制,黑色的废代码逐渐平静,可就在这时水晶棺突然炸裂,浑身包裹着黑色废码的蕾拉从里面飘了起来。
“伯爵!”星吼道,“那家伙变成恶灵了!我坚持不住了!快点启动封锁协议!”
“封锁协议,启动!”
星只觉得有人搂住了自己的腰,然后她就跟伯爵一起从门口飞了出去,紧接着病房的大门轰然关闭,整个数据空间刹那间被完全封锁。星像布娃娃一样挂在伯爵的臂弯中,手脚摇摇晃晃,眼神呆滞。
“星,你没事儿吧?”M直接把她抱了过来,“喂,振作一点!”
星逐渐缓过神来,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吸,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起来。看到她逐渐恢复正常,M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抱歉,”星缓了缓神,“刚才我可能‘超载’了,毕竟最后那一下如果不动用超越者因子,即使是我恐怕也扛不住。”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M把星放下,然后转向伯爵。伯爵神色同样凝重,他注视着被完全封锁的病房门,眼神之中似有寒光闪动,他环抱手臂,右手食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肘。
“伯爵,”M说,“关于这件事儿,我需要网络监察给我一个解释。”
“非常抱歉,这次意外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我们考虑不周,安保上也出现了疏漏。”伯爵说,“我保证,联情局会得到我们的最大诚意和歉意。”
说着,他转过身来,像真正的古代绅士一样低头致歉,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星不禁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四川来的,变脸比青城派都快。她本以为网络监察会用突然出现的黑噬作为借口和联情局扯皮,但是没想到伯爵居然直接低头了!这……好像有点不符合网络监察老奸巨猾的作风,星不禁怀疑,网监是不是悄悄憋着坏,或者说……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甚至……把蕾拉变成黑噬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星,”M说,“你先回去吧,带上梅森。”
“好。”星从善如流的点头,“那我走了,局长拜拜!”
说罢,星伸出手指在倒地不起的梅森身上点了一下,他的电子体立刻化为二进制代码消散无踪,然后她向M和伯爵轻轻挥手,登出了赛博空间。接下来就让联情局和网络监察扯皮吧!反正有局长在,联情局绝对不会吃亏。
但是,蕾拉变成了黑噬,这意味着星想从她身上找出穿过叹息之墙方法已经不可能实现。想要重启轨道电梯并解除行星封锁协议,就只能乖乖的去爬轨道塔了。
那可是3万6千公里啊!
星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