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
学校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我后知后觉的去扶着栏杆往下看,只能见到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围出一片空地,中央躺着一个人。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跳楼的人是谁,可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中年男人低沉不可置信的呼喊声还隐隐回荡。
身处五楼,我还是听到了男人饱含怒气的哭腔:“让开,都他妈的让开。”
人群被男人剥开一条路,老师跟在后面焦急摆弄着电话,大声驱赶着聚拢在一起的学生,却管不了像我这样在教学楼走廊观看的人。
我敢肯定,今天是学校里最吵闹的一天。
救护车来的很快,小林樱子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抬上了担架车,装进了车厢里。
“不会死了吧?”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的月岛琉,用颤抖的声音去问她的妹妹,月岛璃。
月岛璃要冷静许多,目送着救护车远去后才说道:“有那颗树做缓冲,应该不会的。”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脑袋一片空白,已经无法思考的我才察觉到树的枝丫被打断,耷拉了下来垂在地上。
远远俯看着地面上留下的嫣红血渍,直至走廊上人群散的差不多,我才消化了这个不太好的消息,却怎么也不理解。
为什么,有人会不珍惜生命呢?
我忽的想起了爸爸被压在水泥板下,痛苦的脸部扭曲,泣不成声却强撑着和我说:“绫子,不要怕,没事的。”
一只手搭在我的右肩,吓了我一跳,下意识回头去看,想要拉开距离背部却靠在了不锈钢的围栏上,退无可退。
“你怎么哭了?被吓到了吗?”风间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眼中疑惑却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举起了手。
她在我不知如何回应,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何种处境的时候,温柔的为我擦拭着眼泪,用娇软的声音安抚着我:“绫子,不能哭。”
从她手里抢过纸巾,我胡乱的在眼睛周边乱抹,不可避免的把抽纸揉成了团,握在手心,又用手背去擦。
心绪渐渐平复,风间拉起了我手,向着天台走去,没有说多余的话,又或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沉默着走到天台,风间提着塑料袋的手抬起,推开了厚重的铁门,金灿灿的阳光从逐渐张开的门缝钻了进来。
她的手很小,却和春日暖阳一般,传递过来恰当的温度,让人觉得舒适。
跟随她的脚步跨出,入目是澄澈的蓝天和棉花糖一样柔软的云朵。
风儿柔,云儿轻。
靠坐在半人多高的围墙下,风间依旧拉着我的手,悠悠开口:“没想到绫子也会哭啊。”
她颇为感慨的这么说,我却没有精力去回应她什么东西,默默打开餐盒吃起了饭。
三明治味如嚼蜡,饭团贯淡无味,蔬菜卷苦涩难以下咽,酸甜的小番茄成了此刻最佳的选择。
“尝尝。”
在我机械的又往嘴里塞了一个红彤彤的小番茄后,风间把她咬了一口的面包递了过来。
看着其中亮黄色的夹心,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巴,咬了一小口。
浓郁的香蕉甜香和小麦面包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那独特的口感在舌尖散开,竟让我有了一丝难得的慰藉。
心中的阴霾仿佛被这一口美味稍稍驱散了些,风间看着我吃下,嘴角泛起好看的弧度,轻笑:“好吃吧。”
我微微点头肯定了她的话,咽下口中食物后才缓缓开口:“谢谢。“
“我们是朋友,这点程度是应该的。”风间大大咧咧的,嘴里含着面包用模糊的声音说。
我没有搭话,午餐也在有些阴郁的气氛中度过,风间虽有说笑话什么的逗我开心,可我的情绪怎么也高涨不起来。
她对于小林樱子跳楼的事情,好像没有我这般多愁善感,其余的人,好像也都是如此。
沉溺在跳楼事件中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
班级里的同学,更多的是选择去挖掘小林以前的事情,围着之前说过和小林在初中部同班的人问东问西。
八卦没有酝酿的过程,如汽油落了火星子,眨眼间就扩散整个校园,小林家里的情况,人尽皆知。
初中部一年级时,小林的妈妈生病去世,爱喝酒的父亲对她非打即骂,还因此闹到了警察局。
而有关小林的流言蜚言,也传了出来。欺负同学,换了很多男朋友,在外面**,虐猫,不止一次的自杀。
不知真假的话在校园里传开,人们不负责任的把这些事当作谈资,口口相传。
听着风言风语,很快就迎来了放学,在教室里环顾一圈,我却没能找到风间的身影。
尽管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猜测她会和上周一样在周一这天不辞而别,可望着教室里零散几个,却都是成群结队的人,我第一次有了失落的感觉。
许是习惯了她黏着我,忽的消失在视线里,还是让人很不自在的。
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我背上收拾好的挎包走出教室,向着文艺社活动教室走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周边栽种有花团树木的小路,我看到了那栋已经没有了陌生感觉的精致木屋。
它敞开着门,远远的就能看见趴在桌子上犯困的木村,之前瞧见挂在门口房檐上的风铃,却是不见了踪迹。
定了定神,抛开乱糟糟的情绪,刚要抬脚继续向前,却听见了木村的声音在脑袋里响起。
“你好啊。”她趴在桌面上,下巴杵着手背。
在我等待清水的回复时,响起的却是一个陌生,很是稚嫩的女童音:“你有吃的吗?”
木村抬起了头,目视着我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可人的笑脸,开了口:“有带香肠,要吃吗?”
她的话音落下,一只猫就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轻轻一跃就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