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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这会儿得陪我去吃了嘛——唔,姐姐你这状态,似乎不太对呀……”
云云的余光投射在窗外,要知道如果没有心事,她很少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会儿向松松早就收好他那笨重的书包离开了,他的座位此刻简直一尘不染。
……真的不至于吧,班上几乎所有的人把自己绝大多数的书本放在教室,不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有的人在学校做完作业甚至是空手回去的——向松松这倔强的态度似乎一直没变呢。
姐姐此刻正坐在向松松空出来的座位上,貌似是倾在墙边看着黑板,我还是能察觉到她实际是在想些什么。
想啥呢,我听听——
【这个吴保国,就一个哥布林而已,只是抽象得惯了,干嘛管他的事情嘛……】
“呃,姐姐。那个吴保国,是谁啊?”
沉浸在所谓哥布林故事的云云猛地坐直了,也许是她刚刚都没注意到我已经走了过来,甚至已经坐在她的座位上盯着她盯了好久了。
-“呼,呼……颂颂,你这离得太近了,可把我吓坏惹。”
云云见是我坐在旁边,总算放下心来,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凑过来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你问吴保国是谁啊,不过是梁金在文二班的一个朋友,看起来平时抽象得惯了的……”
我倒也忘记了自己是来催姐姐去把中午没实现的去吃过桥米线的计划实现了的,认真地听她简要地阐述了一遍,不过这背后的信息怎么会感觉出奇地复杂呢?
“唔,姐姐我听明白了一些——你们两个在阿米诺斯给学校整出大乱子的那天偶然见到,他本来指望着你护送着他回到教室,没成想他胡思乱想把你当成了‘南梁’还有‘会读心的妖怪’,甚至在他们班同学的讥讽下思维越来越混乱,还是那种跟向松松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嗯,是这样的啦……”云云勉强挤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不过现在再想这事儿,感觉好像也没啥意义呢,他口口声声想要让我帮他们班重新装电脑的系统,但是又是这点顾忌那点顾忌,我也没法摆出个好脸嘛……”
“要是我是当事人,我估计也没法摆出好脸呢。”我也简要作出评价道。
-“唔,说了那么久人情世故,也该干正事了。走吧颂颂,都说好了去吃过桥米线,大不了今天不上晚自习了。”
本来就是周六,不上晚自习,应该是能被理解的吧(还别说,除了像一班那样被苏北溪管得很严的班级,其实现在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啦)。
“嗯!”我开心极了,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结果屏幕上突然冒出的一条消息顿时将我的欣喜彻底被咽回肚子里。
-“颂颂?你、你怎么突然——咿呀!”
我赶忙把手机举到云云眼前,而她自然也被那条消息吓得魂不守舍。
“什么,冯程才居、居然要跳楼?!!快快快快去看看是怎怎怎么回事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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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几个意思!?”
冯程才被我、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陈番淑还有姐姐围住坐在米线馆的一个角落,他貌似还沉浸在刚刚被突然冒出的云云一把拉住、然后突然穿梭到这里的瞬间。
米线馆里熙熙攘攘,小孩的玩乐声、服务员的脚步声、年轻人的、中年人的聊天声充斥着,反倒是我们这一桌的冷清与之格格不入。
-“没、没多大事儿……”
“都要从楼上蹦跶下来了,还不是大事儿吗??”云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生气,“……一堆你的同学在下面看着,还怂得只敢从二楼跳——你怎么不直接从顶楼跳下来呀!?”
-“行了姐姐,就别、别说气话的啦。”我指了指还在看着手机的陈番淑,“你看咱老姐都没爆粗口呢,你就别——”
“等一下颂颂。”陈番淑忽地将我的话打住,“我只是在忙着跟三孃说一声,现在冯程才被云云救下来了——等着把正事弄完,才到我的回合呢。(话说我什么时候还加了个辈分?)”
-“哈,原来是这样嘛……”
我默默开始给冯程才祈祷起来了。
——希望,希望人没逝。
“别、别啊。”冯程才终于在云云和老姐的威压下开了口,“我跟你们说,说就便是了……”
……
冯程才确实说了,不过跟没说差不多。
“你啊你,多大点事儿呢,就是因为你的舍友把你的作业本用订书机钉了个严严实实,就能闹成这种样子……”
-“但、但他真的很过分啊,”冯程才的语气中莫名掺杂着些许哭腔,“之前他偷拿我放在抽屉里的钱,还拉拢着同学一起针对我……我、我又怎么办嘛……”
我心心念念了一天的过桥米线此刻已经上了桌,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突然感觉没有胃口了……
“别管他,颂颂我们先吃。”云云很明显还在压着气说话,可是我只觉得嘴角一股与米线味道截然不同的淡淡的咸味儿,不好的回忆也随之涌上心头。
“颂颂?……感觉你状态不太好欸。”
不。不应该。
我不应该继续沉浸在痛苦中了。
而且早就不该……
『我把它扔掉,象征着与过去不愉快的记忆彻底决裂,好吗?』
……
“就像云云那样”……
“呼,我没事的。”
之前的每一次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拾在我身后的干预,可是这一次——我清楚地发觉到,
是我自己,亲自终结了『侵蚀』。
“颂颂,缓过来了吗?”云云拿着一杯茶水递给我,“来喝点茶吧。”
她必然是猜到——或者是意料到了我的情况。
“唔,为了冯程才一点只因毛蒜皮的事情,把自己的心情搞得很不好,真是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呢。”云云苦笑着,“既然已经好起来了,不如把米线抓紧吃了吧。”
-“好、好的。”我把目光转到桌上,却惊讶地见到一满盘的配料已经全数被放入汤碗,依旧滚烫的汤汁虽然被厚厚的一层油蒙住,但仍然不受抑制地朝外界散发着热量,热浪打在我的脸上。
我拿起筷子来……
“呼,颂颂终于吃下去了呢。”陈番淑跟着云云一起松了一口气,“所以这会儿,我可以开始了吗?”
-“开、开始干什……”冯程才忽地明白老姐这下又在磨刀霍霍向自己了,快要出口的话又一个劲儿地被咽进肚子里。
“算了吧,冯程才本来就委屈着呢,要不老姐你有气就去跟那个钉他作业本的人撒吧。”我这一开口貌似给冯程才原本要成了死灰的内心带来了一抹阳光,他相当感激地看向我。
“唔,虽然今天确实是你很委屈,但是处理得不好,让大家很担心哦。”
我细细地品味着鸡汤的味道,趁着还没舀下一勺,看着冯程才笑着说道。
冯程才的脸上尽是干涸的泪痕。他看向我,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好吧,得跟你讲讲——你云云姐姐受过的委屈,比你经受过的多得多哦。”
-“颂颂,就别提了吧……”
云云表现得不太舒服,只是与我刚刚的表现截然不同,她这样子好像就只是不太想要公开一个美好的秘密。
……但是如果我说出口,不过就是会让她微微脸红,然后一笑了之吧。
“要是不提一嘴,冯程才估计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今后的困境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唔,颂颂你还是说吧。”
没想到云云也想到了这点,她最后还是决定让我把那桩不亚于我日记本上那些琐事的经过一一道出。
“唔,就先从她四年级的时候,那堂课发生的事情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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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复述跟回忆一样便捷——不对,应该说这就是回忆。
不光是在融合的尽头我和云云的记忆已经彻底的合二为一,而且出于融合的需要,“云云和颂颂两姐妹”的认知也在影响着不少除了至亲以外的人。
好在在我们仔细的辨别下,不同的记忆仍然能够被辨别清楚,毕竟两个人的个性仍有区别,通过相同事情不同的解决手段与细节,应该还是能够洞窥事件的主人公究竟是我还是云云。
“云云被班主任冷暴力了三年,甚至公然在同学面前提倡冷落她、欺负她,最后她还能坚持着成为了班级第一——这种情况,你应该没遇过吧?”
冯程才摇了摇头。很明显,对于他这样一个只要在学校里面被擦破了皮就有一个冯珅闻讯而起问候校长一家的人,不光是同学的打闹,遇到云云这种情况都够他跳几次楼了。
正巧陈番淑点的一盘烤串刚上桌,我拿起一根烤串,不急着来上那第一口。
“我想,这些事情你应该或多或少听过一些,你就没有对照着思考思考?”
-“只想过一些,只是当时一直以为,云云g……姐跟老师只是闹了不愉快,再说也没有在大家面前表现得特别难过,天天都是相当轻松的模样,就没有想过有这么糟糕……”
冯程才的眼中泛起些许疲惫,“应该说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行了颂颂,我想拿我的标准评判冯程才,感觉有点像是……呃,道德绑架?”
云云觉得这样说不妥,还是多了句嘴劝道。
-“目的就是想让冯程才不要天天想着自己有人顶着,要像姐姐你那样学会适度的忍耐,最后那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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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用上外接键盘之后码字更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