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希贝尔也在一旁夸赞。
这种赞扬反而是菲兹没有体验过的,在这座四季如春的森林当中,菲兹第一次体验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这种暖意从心底而起,就像是一汪温泉破岩而出。
菲兹觉得没有什么,对她而言这些都是她能力的体现,但是能被这样夸赞,似乎是除了那个看上去没有感情的男人口中第一次。
这很重要吗?
“这……很重要吗,对我而言?”菲兹问道。
“当然,你可是这把武器的设计者和发明者啊。”米雪儿说着,但是和菲兹还是保持着两三人的距离。
那把黑色的弩就像是一件艺术品,将一场美丽的融毁展现在众人面前。
整个对天岩树灵的狩猎的过程出乎意料的快,虽然有的精灵骑士还没有打尽兴,于是便分头寻找小型的猎物进行狩猎了。
兽皮以及兽骨都是很好的战利品,其对于制造业和工艺品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上好原材料。
而狩猎的大功臣,此时正在刚刚搭建起来的临时营地内维护自己的装备,米雪儿和希贝尔坐在用魔法搬来的树干上,和菲兹稍微隔了一点距离,但是她们却是这营地里不多和菲兹能好好说话的人。
“所以,你就这样在万象森国住了几百年?”希贝尔问道。
菲兹撇撇嘴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做东西罢了。”
她的态度很无所谓,就像是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寂寞。米雪儿也明白,一个人如果习惯了孤独的话,他就已经离脱离种群不远了。
但是,从种族角度来讲,菲兹本来就不属于精灵一族,纵使现在精灵族也将她作为精灵的一员看待。
米雪儿在几人沉默了几分钟后问:“菲兹这手艺是和谁学的,不会是自己学的吧?”
菲兹没有抬头,将魔力弓弦取下然后说:“从我父亲手里学来的,但是对于魔法的融合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
“你的父亲,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吧?”米雪儿问出口才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
“不,他并不伟大,反而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他唯一的功劳就是……将他的手艺传给了我。”
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早就变成了几个世纪以前的模糊虚影,再次被提起,菲兹居然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面庞。
或许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吧,自己心头的那种怨念也没有以前那么重了。她终于发现,自己不需要再依靠着那股怨念而活,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鲜艳多彩了起来。
“没事啦,我们也有一个不称职的爸爸,他连我们的面都没有真正意义见过呢。”米雪儿有些嗔怪的意味,但是那位未曾谋面的父亲在她们心中的地位绝对是不低的。
如今,她们也都只是在顺着他们的脚步往下走罢了。
事实上,人生也无非如此。
每个人都是在别人经过的道路上继续前行,直到前方脚步彻底消失,那才是真正迈出了第一步。
而那在前面踏出脚步的,第一位永远都是自己的父母,随后才会是其他人。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米雪儿和希贝尔就这样看着菲兹维护自己的那把折叠弩,而在被盯着看了几分钟之后,菲兹也终于受不了了。
“那个,别看了……”菲兹声音变得有些不安,有一种从未有过情绪从心中升起。菲兹感觉到了,自己与她们两位的相似性,这让她终于产生了一种归属感。
她属于这个集体……
但是,这两位,在离开万象森国的时候也会被摸出记忆吧,就算是尊贵的客人,最后也只能在梦境中找到那些回忆。
直到现在,菲兹还以为希贝尔和米雪儿只是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类,以为她们是和自己一样无法使用魔法的人类。
“但是这东西我们真的没见过啊……”米雪儿小声说道。
两人的目光都是落在菲兹身上的,这种目光的直视让菲兹觉得身上痒痒。
“真是的,我们也去打猎好了。”菲兹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此时此刻,搭建好的营地内已经没有多少精灵在了,大家都去为午餐和晚餐打猎并收集水果了。团队不是没有携带果脯等干粮,只是既然来了野外,就要好好享受一番野外新鲜水果的味道。这与人类社会中野生与养殖的概念类似,总有人会去追求那大自然亲自孕育出来的美味。
三人收拾了一下便向森林深处进发了,对于菲兹来说,这座森林似乎也对她有着一定的共鸣,她不会在森林中失去方向。她带领着希贝尔和米雪儿在林中穿行。
“我以前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张开双翼在林中飞翔。”菲兹说道,此刻三人在森林中低空飞行。菲兹在前方为希贝尔和米雪儿破风,这会让他们轻松一些。
来到了一块新的区域,希贝尔和米雪儿也发现了周围生物数量比起之前营地的位置更多了,毕竟都制造出了那种动静,小动物不会跑才怪吧。
米雪儿点点头回答道:“我们也没有想过,这种自由且畅快的感觉简直就是天赐的宝物。”
能够自由地飞翔并突破重力的限制,这是人们一直在追求的。不管是魔法还是科技,这种追求永远都不会停下,就像是登山一样,那浩瀚的天空就在那里。
“或许,当年她让我来万象森国真的是一件正确的决定。”菲兹说着,略微加快了速度,希贝尔和米雪儿也跟了上去。
“她?她是……”希贝尔问道。
“那个被称为我的‘母亲’的人,只是……”
菲兹不愿意再往下说了,那些回忆她还是不愿意想起来……
是不愿意去回忆,还是已经逐渐忘记了呢?
曾经的事,就像被涂上了一层灰色的阴霾,她有些记不清楚了。
长生种都是这样,过长的寿命与他们的记忆力形成了明显的差距,他们的记忆不支持将这些回忆全部塞入脑海,大脑也会尝试去忘却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