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抬着幽娘和凌暄,走在蜿蜒曲折的隐秘山路上。一路上,山间寂静得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鸟鸣。两名护卫一边谨慎前行,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被追兵发现。
天蒙蒙亮时,护卫终于带着二人抵达梵音寺。这座古老的佛门圣地坐落在深山之中,四周被云雾环绕,显得格外幽静庄严。高耸的寺门在晨光中隐约透出威严的气息,门上“梵音”二字遒劲有力。
护卫连忙敲响寺门,片刻后,一名僧人缓步走出,见到他们后微微合十行礼:“施主,空明大师已在内堂等候。两位施主的伤势如何?”
护卫恭敬地回礼:“两位姑娘一路舟车劳顿,情况尚可,但幽娘姑娘昏迷多日,急需救治。劳烦大师尽快施救。”
僧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跟随,将幽娘和凌暄小心安置在寺内的静室中。僧人随后迅速去通报空明大师。
不久后,空明大师缓缓步入静室。他须发皆白,身形瘦削,脸上带着慈悲的神色。大师走到床榻前,先为幽娘诊脉,随后查看了凌暄的气色。
大师闭目沉吟片刻,低声说道:“这位姑娘伤势沉重,气息紊乱,需以归元丹续命,并配以药汤调理,方可逐渐恢复。至于这位姑娘(指凌暄),五脏六腑受损,但气血已开始复苏,只需每日针灸配合药汤调理,半月内可见成效。”
护卫连忙点头道谢:“多谢大师救助。”
空明大师微微颔首,慈悲地说道:“两位施主且安心静养,外界的纷争暂且放下。佛门清净之地,自会护住一方平安。”
凌暄被妥善安置在一间静室中,幽娘则被安排在隔壁的房间。僧人每日按时送来清淡的药膳和热汤,空明大师亲自调制的药方与针灸,让两人的状况逐渐好转。
随着时间的推移,梵音寺的宁静与空明大师的悉心医治,让凌暄的伤势逐日好转。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终于能够下地行走。尽管步伐尚且缓慢,但她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沉重感逐渐消散,仿佛自己正从深渊中一步步爬出。
幽娘的房间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她的脸色虽仍显苍白,但比之前多了些血色。每日的药汤让她的气息逐渐平稳,而那原本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这一天,凌暄来到房间时,看到床上的幽娘微微动了一下。她眼中一亮,连忙上前,低声唤道:“姐姐……你醒了吗?”
幽娘的眼睫轻轻颤动,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过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目光还有些茫然,但很快聚焦到凌暄的脸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虚弱却清晰:“我……这是在哪儿?”
凌暄见状,眼中浮现一抹喜色,急忙扶住她:“你醒了!太好了!这里是梵音寺,是陆枫安排我们来疗伤的地方。你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
幽娘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想起宴会上的混乱和自己重伤倒下的那一刻,随即低声问道:“陆枫……他人呢?”
凌暄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摇了摇头,柔声说道:“他和元昊留在外面,吸引追兵,为我们争取时间。他们说会很快来找我们,你不用担心。”
幽娘听了,眼中露出一抹忧虑,微微皱起眉头:“他们去吸引追兵……这很危险……”她想挣扎着坐起身,却因为身体虚弱而无力,凌暄连忙按住她:“别动!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
幽娘看着凌暄坚定的神情,最终缓缓躺回床上,低声叹息。
接下来的几日,凌暄每日都陪在幽娘身旁,或与她说话,或替她喂药,彼此之间的情感也更加深厚。幽娘的意识逐渐清晰,身体也在恢复中,虽然依旧无法下地,但已经能够坐起来与凌暄交流。
空明大师每日都会前来看望两人,带着慈和的微笑说道:“两位施主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再调养数日,便可恢复七八成。”
凌暄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多谢大师救助。”
空明大师微笑着摇头:“佛门济世乃是本分,施主不必言谢。如今外界动荡,尔等且安心静养,待身体恢复,再作打算。”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木制地板上,凌暄走出房间,迎着微风站在院落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院中静谧,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和寺内僧人诵经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心头涌上一丝平静,但目光依然带着一丝忧虑。
风吹过,带着一丝微凉,将她额前的发丝轻轻掀起。尽管身体逐渐恢复,她的内心却依然混乱。尤其是面对元昊时,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暄轻轻叹了口气,低头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无论她如何强迫自己冷静,元昊的身影总会在她脑海中浮现。他的关怀、他的温柔、他的深情,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束缚住。
“他对我那么好,可是我……怎么能回应他?”她轻声自语,眉宇间带着几分苦涩。
理智告诉她,不能靠近元昊。他的年纪、他的未来,都注定与自己不该有任何牵连。更何况,她还背负着太多的秘密,若有一天真相暴露,元昊该如何面对?
空明大师缓步走来,目光慈悲如水,声音低沉而悠远:“施主眉间业障深锁,可是心有所困?”
凌暄回过神来,微微一福:“大师,见笑了。我只是……心中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空明大师微微一笑,目光深邃:“人心如湖,波澜即生执念,唯静水方能明其本源。施主的烦恼,是否与旁人有关?”
凌暄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大师,若是有一份情感,我明知道不该靠近,却又无法割舍,该怎么办?”
空明大师听后,轻轻捋须,语气中带着一丝智慧:“情之一字,非断非续,而在于心。若心不明,无论远近,皆为苦执;若心清明,则近亦安,远亦定。”
凌暄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挣扎:“可是我不敢靠近,也不敢面对。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相,或许会恨我,甚至离开我……”
空明大师看着她,语气依旧平和:“施主,情之真意,不在于是否拥有,而在于是否真心待之。若心怀诚意,即便不能结缘,亦可无愧于彼此。施主不妨问问自己——是怕他离开,还是怕他知晓你的心?”
凌暄闻言,身形微微一震,低下头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