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出来的幸运儿们只能绝望地看着被浓雾笼罩的小镇中传来阵阵惨叫声,在他们选择报警求救后,警方很快意识到这是某种超自然现象,而这种超自然现象显然不在身为普通人的警察的管辖范围内,于是在经过某些拥有权限的警官的层层上报后,负责此事的专家们很快便抵达了现场。
UAS,全称为联合国对异常安全理事会,这个单词缩写和漂亮国极为相像的组织可不是某个成天嚷嚷着自由皿煮实际上为了一己私欲而到处客串搞破坏的世界灯塔,这是正儿八经的由联合国牵头各个国家能人异士组成的处理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的异常和异象的机构。
他们是奋战在人类生死存亡第一线的战士,他们是卫戍异常和现实边界的守望者,他们是将生命与时间奉献给收容、控制和保护的牺牲者,他们的存在因为某些异象苛刻的收容条件而无法公之于众,他们的牺牲崇高伟大却又默默无闻。
……
站在警察围成的人墙中间的保罗看着不远处停靠着的看起来就很高级的纯黑色货车和货车旁边搭建起的纯白色帐篷,感到有些不满,他不明白这些来路不明的家伙是怎么回事,一来就以强硬的态度将他们这些警察连带着警车全部挤走,霸占了他们原来靠近那个被迷雾笼罩的小镇的位置,关键是这些粗鲁无礼的家伙居然有警局上层的正式文件,这让警察们不得不忍气吞声将自己的地盘拱手让人。
自从当了警察就有些横行霸道的心态的保罗受了这样的气不免心头有些窝火,对着站在旁边的自己那个大腹便便的上司问道:“老大,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把我们警察当成空气,是联邦调查局?还是五角大楼?”
警官眯着眼睛看着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员围绕着货车和帐篷忙忙碌碌,眼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然后啜吸了一口从警车里拿出的保温杯里的咖啡,从容地回答道:“管他们有什么来头,反正他们在替我们干活,我们还有马内拿不是么?况且我可不想进那个一看就很邪门的浓雾里一探究竟。”
保罗一听有冤大头帮着干活,自己只要舒舒服服地看着就有马内拿,心中的那一份郁气顿时散得差不多了,他学着自己上司的样子,从警车大开的车门里掏出了一罐可乐,“呲”的一声打开拉环痛饮起来。
等保罗向肚子里灌下一大口碳酸小甜水,将整整少了三分之一的罐头从眼前移开后,他惊讶地发现不远处那些本来正在忙碌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自己这边看来,虽然保罗自诩胆子很大,但被这么多人盯着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他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觉得是自己打开可乐发出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两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想要听见罐装可乐打开的“呲”的声音,那些人都得是顺风耳才行。
保罗一边发挥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一边看向自己的上司,想要从经验老道的警官那里得到帮助,却看见上司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两人的距离可比那些盯着他的人近得多,这让保罗能清楚地看见老警官眼神中的神采——
那是混着狂热、崇拜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怜悯的眼神,像是深陷苦难的饥民看见了行于地上的圣徒,又像是座无虚席的演唱会下的粉丝看见了向自己走来的偶像。这样的眼神直接让保罗不由得开始思考起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去哪里这样的哲学问题。
还没等保罗思考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从而化身圣人原地飞升,一只手便搭上了他的肩膀,同时一道温润平和的声音从保罗身后传来:“劳驾,借过一下。”
保罗一惊,虽然他是混子警察没错,但好歹也受过专业的侦察训练,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而自己身旁同样身为警校毕业生的同伴也没能察觉任何不对,等到那人主动出声揭示自己的存在时他们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保罗回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这下知道了远处那些家伙和自己上司的注目礼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的,而是向自己身后的那人表示敬意——那是一个穿着冲锋衣,看起来略显单薄的身影;他有着一头漆黑的短发以及短发下那俊秀的东方人的面孔;他周身的气质温润平和如春分的风、暖冬的雪,只是这样看去,保罗便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莫名想起自己还在高中时的一个华国留学生带来的课外书籍中那个叫“君子如玉”的单词。
保罗看见那人如最深邃的夜空一样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疑惑,接着那人抬起手臂向着他挥了挥,平和的声音里带起了和眼眸中一样的情感:“劳驾,这位警官,请让一让,能让我借过一下吗?”
保罗还在发愣,背后便被上司用拿着保温杯的手狠狠地肘击了一下,保罗吃痛,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还堵在那人面前的行为不太礼貌,于是讪笑着挠着头挪开了位置。
由密歇里根州直属警察组成的人墙在保罗的动作中分开了一个缺口,那个穿着冲锋衣的单薄身影道了一声谢,便从缺口钻了进去,向着远处被浓雾笼罩的小镇前停放着黑色货车和白色帐篷的位置走去。
保罗挠着头,看着一步步向着远方走去的身影不由得说道:“我算是知道那些从古老的东方国家来留学的家伙常常挂在嘴边的君子是什么样子的了,欸,老大,你认识他么?”
目送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老警官愣了一下,张开嘴好像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又拿起保温杯啜了一口咖啡,等到温暖的提神饮料从喉咙中滑下,带着一丝老警官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的声音才从喉头冒出:“不认识,你管那么多干嘛,有人帮我们干活你还不乐意啊?”
说罢,老警官腾出手来照着保罗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小子,在不该发愣的时候发呆,丢了咱们警察的脸!”虽然他的声音很大,话题转变得很生硬,但保罗能做到老警官的手下自然明白这是因为老警官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机灵地抱头鼠窜,嘴里喊道:“老大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哼,算你机灵,下不为例!”老警官收回手,冲着保罗警告了一番后,又转头看向远方,那个穿着冲锋衣的身影已经融进了黑与白交织的油画中,作为其中的一份子为世界的存续做着斗争。
老警官怎么会不认识那人呢?这个在保罗看来突然从不明机构空降下来的高级警官在看见那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是解决了包括霓虹沉没、东部大爆炸、瘟疫死城这样的超规格危机,数次死里逃生甚至从烬寂海中生还,被理事会称为奇迹眷顾之人,所有调查员口口相传的活着的传奇——传奇调查员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