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自己的床后,秦懿一时间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刚刚自己冲下去打鬼,实际上差一点就玩砸了。

那个被剜肉拔舌的,说实话造型确实是过于骇人了,秦懿第一眼差点叫出声来。

放狠话,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挺乱的。

全靠着撕扯和殴打,将自己的愤怒合理化。

倘若是自己刚刚出了什么疏漏,那这计策破局就成了自寻死路了。

……

躺在自己的床上,心内不由得暗暗的回想。

刚刚的自己,表情刻意维持的很是穷凶极恶,但眼神中的恐惧是掩盖不掉的。

以此想来,不免得叫人有些焦虑。

但是再一想,其实倒也没什么的。

恐惧,也可以解释为,打人时候想到差人,想到法律,想到给父亲惹祸了,因此眼神有恐惧吧?

鬼就在床下,秦懿缩在被窝里,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自己刚刚下床打鬼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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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来说,女生被打了,肯定不是劝开就算完事了。

若是那个被打的是活人,肯定会不依不饶这一晚上都别想消停。

然而,那两个伥鬼却很是听钱瑜的劝,顺着骂了两句,撂了句狠话,也就算是息事宁人了。

伥鬼的灵智虽然说不全,但终归还是有的。

她们很清楚。

靠语言交涉来试探谁看得见谁记得住,已经不大可能了。

眼下再聊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今晚很漫长,总有两女松懈的时候,不必急于当下一时。

……

“好,打我是吧?”

“等明天一早,我肯定找教务找班主任,这事不算完,我告诉你,秦懿!”

“今晚先睡觉,明天你等着坐牢吧!”

不痛不痒的所谓狠话,本来秦懿是听着完全没什么感觉的。

但很快,秦懿和钱瑜都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两个鬼,如果说登上床铺了,一个发现被褥没了,一个发现床上多出来个男人。

所有事情就都完蛋了!

一时间,钱瑜秦懿心内不由得咯噔一下。

本来那个放狠话的伥鬼都要登上她的床铺了,这时钱瑜眼疾手快,连忙上去阻拦。

“等等等等!”

“额……”

“秦懿她就是一时间气急了,才打人的。”

“集体生活难免磕磕绊绊的,大家谁从小到大没打过架不是么?”

“找差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秦懿现在在气头上,我是她姐们,有什么事咱们商量商量,解决解决,行么?”

伥鬼突兀的被钱瑜拦住,自然是觉得奇怪的。

但是也不可能不搭理钱瑜,强行上床,如是,只能是被钱瑜一时间拖住在下面。

钱瑜在下面扯皮,赵曦和床铺的事情,便只能由秦懿来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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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

秦懿正着急着,只见赵曦主动的拉开了窗帘,一张清秀女相面庞捎带惧色,半坐在床上,瞪着一对大眼瞧着自己。

似是在问,能不能过来躲藏?

秦懿,长这么大,其实和男性是从未产生过什么除了拳脚相加以外的肢体接触的。

本能的抗拒使然。

眼下这个情况,赵曦如果不过来,藏在自己的床铺上。

那势必会暴露。

一旦暴露,那就是麻烦无穷。

可一想到自己的床铺藏一个小男生,自己和他一起待在这个巴掌大的床罩里面,就是觉得一阵阵的别扭。

一时间,秦懿只觉得纠结尤然。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自己手机里还有自己拍鬼老太素描的照片呢,只要给赵曦看一眼,然后自己不管不顾的下去开门。

鬼老太收走赵曦,两个伥鬼被鬼老太压制宕机,自己一样能活命。

可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办法。

它用在赵曦身上,真的合适吗?

这孩子,初识是个普普通通的毛头小子,但一相处就会本能的有股伺候人的本能感。

这种本能的伺候人的状态,既是叫秦懿看来不爽,又是觉得他可怜,直好奇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把一个青春年华正好的小男生弄成这样?

……

他……

自己虽说不知道他到底发生过什么。

但是毫无疑问,他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驯顺和服务态度。

想必他每一天过的都极其压抑。

已然如此可怜了。

自己真的要把他当代价,用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方法摆平事端吗?

如若要自己付出代价,无非是硬着头皮,强忍着便罢了。

可若要他付出代价,那他的代价就是生命啊!

一时间,秦懿心内纠结万分。

最终还是按下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强忍着心内的那股不适感,选择了大家一起活下去的选项。

“过来。”

“藏好别动。”

“床铺的事情,我来解决。”

……

秦懿说罢。

只见赵曦动作很快,一瞬间的窜了过来,紧接着藏好在了秦懿的被子里。

秦懿皱了皱眉,心内不由得一声轻叹。

其实……

正常人,在这种要命关口,是不会管自己答应不答应他过来的,肯定是直接窜过来,藏自己被子里的。

但赵曦没有,自己在同意他过来前,他就是呆在那边,并不雷池半步。

也许,也许这也是秦懿强迫自己接受赵曦来自己被子里躲藏的原因吧。

换了旁人,自己这个心理扭曲的人,指定是不会为他的死活做出半点妥协的。

可赵曦实在是过于懂事的让人心疼了……

这么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孩子,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巴巴望着你,谁能不心软呢?

男魂不男魂的。

纠结不纠结的。

暂且放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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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瑜正在和两个伥鬼在下面扯皮说软话时。

这时,只见秦懿怒气冲冲,尤其红温的一把将近邻床铺上的被褥一把全扔了下来!

紧接着,开始一件件的往下扔各种杂物,一边扔,一边怒骂

“钱瑜,你别给他们道歉!”

“他们在背后说你瞎话还少吗?”

“我就打了你们俩了,怎么着吧!”

“有能耐报警抓我你报去!”

“有能耐让我判刑坐牢你找门路去!”

“我告诉你们俩,我过不好,你们俩都别想好!”

“给我惹急了,把你们俩我都弄死我自首去!”

怒气冲冲的嚷骂完,正好床铺上的东西也都扔下去了。

两床被褥,都扔在了地上。

激烈的矛盾之下,一个床两床被褥的事情,这么明显的bug,两鬼也没办法找秦懿问了。

她怒气未消的拉上了床帘,合情合理的自闭了起来。

……

秦懿如此一来,显然是赵曦的事情和床铺的事情解决了。

事情既然解决了,钱瑜也自然是没什么必要在下面拉扯了。

自然而然的几句话把事情了结,她回她自己的床铺拉起床帘。

至于两只鬼怎么自处,那就是它们的事情了,和她无关了。

眼下,这个事情处于一个

“鬼知道人有问题”

“人知道鬼知道人有问题”

“鬼知道人知道鬼知道人有问题”的状态。

第一回合的试探,以秦懿佯怒,强行结束回合而告终。

接下来。

鬼在想如何把人诈出来,人在想该如何合理的防住鬼的诓诈。

眼下,寝室内一片寂静。

人与鬼,此时各自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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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懿做完了这一切,心内忐忑的,缓缓的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此时的他,只觉得分外的别扭与不适。

舒服的被子里,此时有另一个人的体温。

软硬适中的枕头上,躺着另一个人的脑袋。

一个人能四仰八叉的躺着的松软床铺,此时秦懿整个人缩在边上,本能的和赵曦隔出来一条楚河汉界来。

……

秦懿所说是男性灵魂,但和完完全全的男性思维也是不一样的。

若是以男性思维来讲,跟个躲灾的小兄弟儿一被窝睡一晚上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秦懿是从女婴开始长大成女生的人,女性的思维不可避免的与男性思维糅杂在一起。

这就叫她既没办法像女性一样享受这种被迫与异性近距离共处的暧昧,也没办法像男性一样大喇喇的不管不顾。

男心女身,就是如此的左右纠结,前后的难受。

眼下的这气氛。

尴尬,紧迫,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自己一个堂堂寡王。

一天之内没完没了对这苦命小子心软。

一路心软到都一被窝了。

想来,直叫秦懿心内暗暗的绯腹不已。

……

明明。

每一步选择,都是自己合情合理的妥协心软,它们都不过分。

可最终妥协心软到都一被窝共处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秦懿心内绯腹尤然的正想着。

猝然间,传来了赵曦支支吾吾,有些发闷的声音。

“秦姐姐,麻烦挪一挪可以吗?”

“你的腿,搭到我身上了……”

一时间,秦懿听闻,一张恶女俏脸刷一下子红晕满面!

本就尴尬的双眉,更是紧蹙在了一起。

“艹!”

“摆大字睡觉习惯了……”

“这脑子怎么就……怎么腿就自然而然就过去了?”

“搞得跟……我是个趁形势占男人便宜的女流氓似的……”

一时间,秦懿连忙朝边上缩去,恨不得将整个床铺都让给赵曦似的。

面红耳赤的,心内一遍遍的自责不已,仿佛刚刚本能性的把腿搭过去,是对自己男性灵魂的什么莫大亵渎一般。

面红耳赤的一遍遍自我告罪,愈发的觉得尴尬难耐。

……

不大的一间床罩内。

两颗心此时各自砰砰跳的剧烈。

无论是秦懿还是赵曦,如此尴尬的事情,都是头一遭。

两个脑子卡壳的人,被迫如此同处一室。

最早也要到明天早晨,才有分开一别两宽的机会。

然而这个夜晚由于两只伥鬼的缘故,还长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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