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依然笼罩在众人的旅途上,列芙莲希雅施展的传说魔法依然在生效。
阿尔梅斯走后,各个部队传来消息,可喜的是没有任何一支部队遭受到恶魔的袭击,核心部队是唯一在埃德加遭受袭击的部队。
但是令众人担忧的是,阿尔梅斯自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传来消息,她就这样带着她的部队失联了。
这可让莫妮娜和蕾奥拉头疼了很久,她们两人最后对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处理的并没有告诉希露帕,因为她们告诉希露帕的时候,两人连对策都没有想出来。
现在是不是已经解决了这件事,希露帕等人并不清楚。
“所以到最后我根本就没出手,那个叫阿尔梅斯的就自己走了。”艾莉缇娅在和希露帕说事情的后续发展。
“没有冲突是最好的。”希露帕回答道:“可是阿尔梅斯就这样失去消息了,总感觉很不安。”
“你怕她被恶魔袭击了?”艾莉缇娅问道。
希露帕皱着眉,摇了摇头:“我这么说可能太冷漠了,但是如果她真的是被袭击了可能还算好的。”
艾莉缇娅愣了一下,她不明白希露帕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
“只是些猜测哦?”希露帕说:“部队提前离开,估计莫妮娜和蕾奥拉也和我想的类似......”
艾莉缇娅奇怪地问道:“是什么?”
希露帕对这样的事情是非常了解的,身为前圣女的她听到或见到的类似的斗争数不胜数,大到皇宫内斗,皇家斗争,小到店内关系不合,资产分配不均导致猜疑。
在那忏悔室后,希露帕听过无数这样的故事,他们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只因为冈格蒂教会许诺:“圣女将听到你们的声音,除净你们的罪恶,而对你们隐秘的罪行予以保护,给予你们重新来过的机会。”
圣女替代修女参加忏悔聆听,这种事不多见,可希露帕就是那个个例,因为她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想要明白世人因何而痛苦,而给予他们安慰和照顾。
这份好心带来的副产品,就是让她明白了这世界上有许多事都是由一些在旁人看来非常荒唐的事情导致的,两个国家可以因为捕捞龙虾的问题大打出手,贵族会因为婚内出轨而差点导致国家内战,铁匠会因为老婆话多而犯下杀业,他们的理由各不相同,结局都是一地鸡毛。
很多时候,这些看似无聊甚至有些荒诞的问题都是引火线,而高斯特泽玛在希露帕看来则是这种问题的放大版。
希露帕提醒艾莉缇娅:“高斯特泽玛人,似乎把政治斗争看得比什么的都重,仔细想想莫妮娜和蕾奥拉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
艾莉缇娅也是很聪明的,在队伍里,她年纪最小,但是成熟的程度不亚于希露帕,可能是小队里第二成熟的人了。
过早的独立生存,让她明白了许多人世间的道理和规则,可她接触的往往是市井人物,对希露帕所说的事并没有那么深刻的了解。
可她聪明的脑瓜善于总结,仅仅在高斯特泽玛这段时间,她就能大概通过总结现状和结合希露帕的话,进行推理:“这么说来,高斯特泽玛确实有一点很奇怪。蕾奥拉和莫妮娜此前是针锋相对,可两方都是想让她们生存的这片土地变得更好,结果却引得家园毁灭......好的初衷,导致了悲剧的结尾......”
她的拼起了这一切,看向希露帕:“你是说,阿尔梅斯可能因为出于‘拨乱反正’的目的......叛乱?”
希露帕点了点头:“是的,我猜是这个原因,莫妮娜和蕾奥拉才提前离开了。”
艾莉缇娅不免神色严肃:“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希露帕又说道:“不过也只是猜测,说不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艾莉缇娅看向队伍中间的莫妮娜和蕾奥拉她们两人的背影:“希望是的。”
“你们俩聊什么呢?”克伊朵骑着牛凑上来。
“唉?”艾莉缇娅看向她身边,发现梅澜迪没和她一起过来:“梅澜迪呢?”
克伊朵轻轻叹了口气,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后面。
艾莉缇娅和希露帕看过去。
队伍后面——
“所以说那个大魔导师啊,真的恶心,我都不止看到一次他骚扰女学生了你知道吗!”梅澜迪绘声绘色地在和......弗希妮曼聊着天。
“唉?这种人太可恶了......”弗希妮曼脸上不免厌恶之情。
“后来我看不下去了,我就联合了一群学生,在放学后给那个老家伙绑到学校后面,用大魔法给他放了个烟花扔天上去了!”梅澜迪笑嘻嘻地说道。
“那,那他.....摔死了吗?”弗希妮曼试探地问道。
“没有没有,他释放了个浮空魔法把自己保护住了,我们趁乱就跑了。所以说上学也是挺有趣的!”梅澜迪的语气中不免得意。
“这种老混蛋,摔成肉沫是最好的!”弗希妮曼气呼呼地说道。
艾莉缇娅又问克伊朵:“呃——那拉贵尔那小子呢?”
克伊朵又往后点了一下下巴,艾莉缇娅和希露帕仔细眯眼看过去,原来拉贵尔正跟在两人身后,安静地听着两人聊天。
“看着好像失宠的小狗啊。”艾莉缇娅笑着开玩笑道。
“也不能那么说啦,拉贵尔挺开心的,毕竟有第二个人接受弗希妮曼了。”克伊朵说到这,看向了希露帕。
希露帕转回了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此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克伊朵心思敏锐,旁敲侧击地说了一句:“队伍的凝聚度上升了,可喜可贺,对吧,希露帕?”
“嗯,确实是好事。”希露帕微笑着回答克伊朵。
“用微笑掩饰担忧......或者是不满吗?”克伊朵猜测道,但她没说出来。
克伊朵继续说道:“如果拉贵尔是失宠的小狗的话,那我也算,毕竟一般我都是和梅澜迪待在一起。不过上次咱们......被普塔娜抓走之前,拉贵尔说我和大家也缺乏交流,我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所以不如就来找你们。”
接着,克伊朵说道:“希露帕在还是圣女的时候,有遇到什么印象深刻的人吗,感觉希露帕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呢。”
艾莉缇娅也来了兴致,也问道:“我也好奇,有吗?”
“这样啊......”希露帕仔细回忆。
诚然,她并不漫长的圣女生涯里,见过的怪人确实挺多,印象深刻的也不少。
所以她就开始在那些印象深刻的人里面挑哪个更印象深刻。
最后,她在记忆里挖掘出来了一位。
“这样的话,有一个骑士,是挺让我印象深刻的。”希露帕说道。
“等一下,不会是维罗妮卡吧!”艾莉缇娅猜道。
“不是的,维罗妮卡还真是没太来过教会......我们在这次事情之前只是见过一面。”希露帕回答道:“况且维罗妮卡也不算在怪人的行列里吧?”
“这个人,是男性吗?”克伊朵问道。
希露帕摇了摇头:“女生,看着......比我小几岁吧可能,也或者显得年龄比较小,一头金发,发型记不清了。”
她继续说道:“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
记忆回到了那个下午,这一天,身穿圣女服的希露帕在屋内,听蕾雅莉带诉苦。
如果忘记蕾雅莉是谁了,这里提醒一下——她是冈格蒂教会的修女总管,灰色的头发,也是唯一一个在神圣裁判那天替希露帕辩解了的人。
蕾雅莉的冷静和淡定足以让她站在审判现场,面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要求将希露帕判为恶魔的人还能处事不惊。
可那天,蕾雅莉遇到了她完全无法应付的人。
“总之就是这样......”蕾雅莉苦恼地哀求着希露帕:“拜托了,炽天使圣女,您替我去吧,我已经坚持了三四周了,每次都这样......”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希露帕也没理由不去了,她整理了一下圣女服,站起了身,微笑着说道:“好吧,你好好休息。”
蕾雅莉终于长出一口气,而希露帕替她前往了忏悔室。
“蕾雅莉都对付不了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希露帕也不免好奇。
她提前坐在了忏悔室的另一边,一道帘子遮住了自己和会面者,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是忏悔室的基本情况。
蕾雅莉说那人每到今天都会来,希露帕如果听到一个说话很讨人厌还很过分的女性,那就是那个人了,另一个特征就是,那人非常喜欢用贬低词。
敢在忏悔室说话讨人厌还用贬低词的人,光是这个特征就已经足够了,因为来忏悔室的人还是这个德行的实在是很少见。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希露帕见的都是些普通人,直到这一位。
“你们这个教会排队还真是长呢,那些来展现自己肮脏龌龊一面的大叔都走掉了吗?”
开场就是一句攻击性略强的话,女性,听上去声音比较嫩,希露帕想会不会就是她。
“你有什么忏悔想要圣女听到呢?”希露帕问道。
“哈?”对面的人一听声音不对了,就问道:“之前那个修女被咱吓跑了吗,真的假的,抗压能力简直烂得不行呢~”
希露帕一听就感觉这人确实不一般,来忏悔室首先就是攻击修女,一般来说普通人是不敢这样乱来的,富家子弟有可能,可是希露帕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唉,老实说啊。我没有什么想忏悔的,真的要说的话,我就是不喜欢和你们这些杂鱼修女呢!”
她继续说道:“你们简直是帝国的蛀虫呢,你说呢,是不是呀,我们在外面南征北战的,保卫家乡,你们这些寄生虫却能靠着民众的信仰就吃白饭呢,简直是让人受不了呢。我觉得修女都应该直接拉到街上然后拴在路边服务大众呢,你们不是也有洞洞吗~”
这人的攻击性拉满到这种程度都把希露帕弄得愣住了,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这污言秽语。
对面还没停下,语气中充满了挑衅,夹杂着一些笑意:“按我说的这么做,你们好歹是付出了身体呢,可比现在有用多了!红灯区的小姐们肯定会感谢修女们的献身吧~希露帕圣女要不要也以身作则呢,哎呀呀,很多男人都喜欢她呢~”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地笑着,看样子她是真的不知道现在坐在她对面的人就是希露帕本人。
她接着说道:“说到底人性是不可泯灭的呢,教会再怎么教化,人类还是那样,只是期待着交配的大猩猩呢~最好的忏悔室难道不是直接解决他们的欲望吗?说是要替尼禄蒂斯圣女救世,结果到了献身阶段完全不愿意呢,真是伪善呢~”
她完全不想停下,继续说道:“守着你们那没有用的纯洁一点用都没有呢,我听说你们有很多人会私下胡搞哦~本骑士可是什么都知道,毕竟我可是皇家骑士团的大人物哦,怕了吧,嗯?遇到我这样有权有势的,估计你们只能忍气吞声了吧~好可怜~”
她接着说道:“你不会也喜欢私底下自己弄自己吧,呐,快点承认怎么样你这个蠕虫类~之前那个修女就是受不了我说了实话才跑了吧~你怎么不说话了呀,是不是也被我弄哭了~”
她还不停嘴:“哭了的话民众就要看笑话了哦,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拿你们当回事吧,你说呀,说两句嘛~”
就在这时候,某个人一拳敲在了她的头上。
“好疼!”她捂住头,左右看看没人,于是回过头——
她看到希露帕脸上挂着带有杀意的微笑,正看着她,手里举着还没有放下的拳头。
“呃……”那金发少女愣住了,她还在想希露帕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来的。
实际上希露帕听完第三句就决定亲自走到这边看看了,这人说的太忘情了,推门声也没听到,脚步声也没听到,就这样对着空气大放厥词半天。
希露帕现在还记得她那张脸,那是一张把“嘲讽”这两个字融进骨子里的脸,她就算是吃了希露帕一拳,脸上还挂着嘲弄的笑容。
那表情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希露帕都忘记她的瞳色了。
她身上喜欢着皇家骑士的白色铠甲,红色底衣,还带着徽章,如果不是有这个特征,希露帕真不敢相信她是皇家骑士团的人。
然后她就带着这表情不好意思地问道:“炽天使大人……您从哪开始听的?”
她肯定希望希露帕是刚进来的。
“从一开始哦。”希露帕微笑着,面色阴沉。
“呜……”她脸上嘲弄的表情凝固了。
“这可是重罪呢,侮辱教会的圣女,可不是闹着玩的哦。”希露帕阴森地看着她。
听到这里,那金发少女脸上的嘲弄终于消失了,她赶紧抓住希露帕的手,满脸可怜,眼看就要哭了:“您,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了……别,别别别……”
“是吗,什么都愿意做吗……?”希露帕阴森地笑着:“我这样的圣女,不是应该和你说的那样去‘以身作则’吗?”
“您……您总不能叫我去卖吧……”她脸上那股嘲弄劲儿眼看就要回来:“您可是圣女唉,圣女……不能这样子的吧……不是要以慈悲为怀吗,总不能欺负我一个小骑士吧!”
“谁知道呢……?”希露帕依然面色阴沉。
“呜啊啊啊,我不想被当做(屏蔽)被男人用来用去啊!圣女大人!求您了!”她彻底绷不住了,又是哭又是闹。
听到这里,艾莉缇娅和克伊朵都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希露帕眨了一下左眼:“我加她把整个教会都打扫一遍,一天做不完就两天,最后她打扫了半个月才完成,被骑士团的人领回去了。”
听到这个结果,艾莉缇娅和克伊朵都忍不住笑了。
“不过这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没事找这种刺激干嘛!”克伊朵笑着说道。
“这个问题我问过她,她说这会让她很兴奋,所以就一次次的来。”希露帕回答的时候脸上也挂着些许无奈:“所以说世界上的许多事,起因可能都挺荒唐的。”
艾莉缇娅笑着:“简直是变态呢这个女的……”
三人说笑着,时间随着众人的前行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