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里的风铃迎着风清声作响，和风起舞。

最终的晚餐还是由一大家子一起完成。

餐桌靠着墙的话位置不够，几个男生将桌子抬到远离墙壁的地方腾出位置才勉强坐下所有人。

明晃晃的灯光下，四十二根蜡烛参差不齐插在松软的蛋糕上。

因为不清楚白姜的具体年龄，最终还是刘欢提议的“女孩子永远十八”收获了认可。

这场宴会没有绚烂璀璨的烟花，没有感人至极的餐桌发言，只有一桌子人围坐在一起吃上一顿饭，偶尔冒出几句话。

“祝两位寿星百年好合！”刘欢手捧果汁，满脸喜气的恭贺。

“寿星？你高中语文是真没救了。”叶澈纠正她的用词。

“迟早的，但你这不是没纠正百年好合吗？”

叶澈老脸一红。

反倒白姜很真诚的笑了笑，眼神灵动明媚，“谢谢刘欢姐姐。”

仅仅过了差不多三个月，如今的白姜已经与当初的小乞丐完全不同。

当时的白姜身上一股异味，发丝凌乱不堪，衣服上布满着污渍灰尘，皮肤干巴龟裂，更别说整张脸只有眼睛能够看。

但那时她的眼里充满了呆傻的气息，只会傻傻的一直追着他的身影。

现在的白姜皮肤细腻，眼神灵巧，发丝柔顺爽滑，一双小脚纤嫩软滑，嘴唇薄如轻纱，身上的清香也包裹着少女的每一寸肌肤。

叶澈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

其他几个人全都在盯着自己。

他不由得一阵心虚，刚刚回忆往事太过深入，一下子忘了身处何处。

“干嘛？”

“看白姜，看入迷了哥？”叶梓涵狐疑的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眼中读取些什么情绪。

但叶澈也只是面色一正，恍若无事发生的低头吃饭。

“叶子，你这是打算给白姜惊喜？”

叶澈母亲关切的问，在其他晚辈同时在场的环节，她还是保持着做为一名长辈的姿态与气度，就连微笑也变得更加从容淡定。

“惊喜？什么惊喜？”叶澈疑惑。

反而最后是白姜替他回答了刚刚叶澈没有听入脑中的问题，“叶澈答应，送我发卡！”

“发卡？”叶梓涵更加疑惑了。

她今天刚刚给白姜送了一个发卡，但之后叶澈也一直没提过送给白姜的礼物。

难道是早就准备好的？

“嗯，啊…是啊。”

“你就只给你家白姜送发卡？那礼物呢，打算晚上我们走了偷偷送？”刘勇喝了杯果汁，但却像是喝了酒一样的眯着眼在看叶澈的热闹。

磕，都给我狠狠的磕。

刘勇与女孩子相处会感到拘束，但不代表他就对于这些甜蜜歪腻的日常不感兴趣。

“老实说，还没买。”

“啊？”众人齐齐惊叹了一声。

众人都没想到叶澈连在生日当天礼物都未曾准备齐全，竟然只是草草的陪着白姜过完这最特殊的一天。

白姜连忙摆手替叶澈辩解，“不要惊喜，要叶澈一起挑。”

白姜深知惊喜的意思。

但她不喜欢，能与叶澈一起挑选送给互相的礼物是她应该并且享受的过程。

才不要惊喜。

白姜心里嘀嘀咕咕的，她只知道叶澈的一些平常喜好，但不确定叶澈需要什么。

她现在有钱，有很多钱，可以全都给叶澈买礼物。

因为是生日，叶澈母亲还给她转了钱说是零花钱。

一次生日收的比叶澈给的一个月零花钱还高几倍……

白姜呆愣愣的，一时间不知道收还是不收。

“家人不需要客气啊，白姜。”

“哦…可是叶澈说，不能拿别人的钱了……”

白姜现在已经知道以前别人施舍丢在地上的钱，都是故意留下赠予可怜她的。

“妈妈是别人？”

“不是……”白姜弱弱的回应，然后小脸就被李洁莹捏在了手里。

“叶子能给为什么妈妈不能给？”

“妈妈对白姜比他差嘛？”

“不是不是…”

白姜的大脑宕机了，但也接纳了这笔零花钱。

回到现在，白姜低着头继续吃蛋糕，其他人则有说有笑的喝着果汁牛奶，一边夹着各式各样的菜肴，随意聊着生活的点点滴滴。

“你这妹妹打算以后去哪上学？”孔平看向叶澈，随口问了句叶梓涵的情况。

“现在暂定在隔壁城市那所。”

“哦，有实力啊。”孔平赞叹的说了一句。

“你怎么不问问我家白姜去哪。”

“你家白姜，现在刚刚学到哪？”

孔平很识趣的没有追问白姜的户籍应该如何解决就读学业问题，只是顺着叶澈的话继续问着。

“快学完初中了。”

“这么快？”孔平以及刘勇兄妹震惊。

“我们家白姜很聪明的啊。”

被夸奖了的白姜傻乎乎的也抬起头，开始轻笑，一副叶澈说的都对的模样。

……

暮色渐深，来访的客人纷纷告辞。

走之前几人帮着收拾好碗筷，才踏着晚风启程回各自的家。

但没有了三个人的吵吵闹闹，这间房屋此时也依旧有着温馨舒适的氛围。

叶梓涵自告奋勇的先去洗澡。

而后是叶澈母亲。

其次是白姜。

最后才是叶澈。

叶澈出浴室时，已经临近十一点。

客厅空无一人，静悄悄的，能听到只有嘀嗒嘀嗒的秒针在走着。

叶澈没有多想，只是随手关上客厅的大灯，留了台厨房内的小灯照明。

隔几日，这间屋子内也就只有他与白姜了。

细想一下，还真舍不得。

叶梓涵古灵精怪的，但平日里从不给她添麻烦，反而是她的家庭对她处处限制。

只有对自己这个在他们眼里的成功孩子才可以劝说他们暂时让叶梓涵逃离他们的监管。

这可能也是叶梓涵这么依赖自己这个哥哥的缘由吧。

走进自己的屋内，白姜扑了上来。

一只乳燕投怀送抱，但叶澈没反应过来，被推倒在了房门上。

叶澈还没来得及吃痛，就已经注意到白姜眼底薄薄的水雾。

白姜基本不会哭，她到这里，也只哭过两次。

“怎么了？白姜，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澈搂紧她，关切的问。

白姜只是沉默着，将脑袋靠着他的胸膛，一言不发。

良久，白姜才用抑制着不舍的语气说着，“叶澈，明年…送我上学。”

“上…上学？”

“嗯……叶澈，要工作，我会去上学的。”

白姜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对于叶澈的爱意从一开始就是畸形，在看不见叶澈的地方，她会焦虑，会恐慌，也会害怕。

只有在这处熟悉的住宅她会感到安心。

但一年之后她便要离开叶澈的视线内，也走出这间小小的屋子，去往新的地方，哪怕可能依旧可以每天见到叶澈。

想着想着，白姜就会回想起曾经。

这与她来时求着叶澈将她留下的念想一样。

这里好温暖，好想留在这里……

只是叶澈一直没忍心告诉她这件事，想着慢慢劝导白姜先自己睡一间屋子，然后让她慢慢学会独自生活的礼仪与技巧。

但白姜其实，根本做不到。

他也做不到，让白姜一个人安睡一个房间，也是对如今的他一个考验。

白姜一个人睡，会多么恐惧不安。

那更远的呢？白姜面对新环境会如何，面对一大群不认识的陌生人呢。

李洁莹靠着墙，长长叹了口气。

“叶子，这下真是你妈做了坏人。”

她会一直记得女孩惊慌失措的神情，也会始终铭记白姜孤苦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的模样。

叶澈也根本没办法放着白姜的情绪。

只能让自己这个母亲挑明了这些事情。

生日这天，是白姜注定哭泣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