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2月25日，圣诞节的晚上10点。

步行街上

人来人往。

孙晓晓站在路口，娇丽的脸蛋被冻的红彤彤的。

她的手上拿着一件男士大衣。

与她身上的白色女士大衣应该是情侣款。

她在等着某个人。

淡红色的刘海被白茫茫雪点点缀起来，像红色黄昏中闪过的流星一样。

寒风袭来，她将脖子的围巾稍稍拉紧了些。

做完这些，她伸出手想要拾起面前飘落的雪花。

她记得。

当初第一次遇见他，就是下雪的时候。

触摸之前，那雪花仍可清晰可见。可触摸之后，只感觉指尖冰冷，那美丽的雪花变成了一颗小水珠。

然后被风吹散，

再无行踪。

“晓晓！”

一声温柔的声音将孙晓晓的思绪拉回。

被雪盖住了头顶的李楷心，戴着红色的围巾，冲着孙晓晓跑过来。

直到孙晓晓面前，他的笑意未减，像孩童那时的天真笑容一般。

那张消瘦但还是帅气的脸颊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因为热。

他歉意道：“路上堵车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了，给你的礼物，祝你圣诞快乐~”

他神秘兮兮的将双手背后。

“这是什么？”

“礼物嘛，得有惊喜感才行，不是吗~”

说完，李楷心点了点头，示意让孙晓晓猜。

孙晓晓笑了下，感叹面前的少年

自己都冻成什么样子了，第一件事竟然是给自己送礼物。

无奈的笑起来，她把手上的衣服放到李楷心身上。

然后踮起脚尖，拍了拍他头上的雪。

“先把自己管好吧，自己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听着像指责，却无比温柔。

“我错了嘛，本来想给你惊喜的……”

李楷心耸拉着脑袋，像是只被主人指责的黑色小猫一样。

“下次……嗯，以后……别再犯了”

“没生气？”

“没有”

李楷心顿时心情好了起来。

他开心道：“那来猜礼物？”

孙晓晓无奈的笑起来，她总感觉自己不像是找了个男朋友，怎么像找了个小孩？

“好好好，我猜应该是，珠宝？”

“答错啦！”

李楷心迅速的摇了摇头，表示孙晓晓的回答错误。

“还剩一次机会哦~”

孙晓晓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微笑着的李楷心。

本身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猜东西来着。

这不是故意的，她都不敢信。

皱眉，生气，咬人。

一气呵成。

“嗷呜！”

她上去就把李楷心的左手拉了出来，一口咬上，但力气不大。

李楷心愣了下，随即大叫起来。

“啊！好痛啊！！”

“喂，装的能不能像一点……”

孙晓晓无语的松开嘴，仰看着面前高自己一个头的李楷心。

“哎呀，我是真疼啦”

李楷心装作很痛的样子，对孙晓晓咬着的地方就是一阵吹气。

“让你耍我，哼，好啦，别装了，说，这是什么礼物，不说，我就接着咬你”

“当当，看！”

李楷心笑着拿出背后藏着的东西，那是一件稍显老旧的......音符盒？

上面还有些许缝隙清晰可见。

“你......”孙晓晓有些颤抖的接下李楷心手上的音符盒，小心抚摸。

“嗯.......我看你没事的时候喜欢听这个，但是最近，你好像不听了，我觉得奇怪，所以，我擅作主张的找到了这个，对不起.......”

孙晓晓颤抖着声音，让李楷心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在垃圾桶了，而且还坏了，我.......我想着你肯定不会丢，所以我给它找起来了，哎，你说巧不巧，我还会点修理手段，我只是略微出手，这种程度的损伤顷刻炼化~”

李楷心用左手笑着挠了挠头。

接着，他上手扭了下音符盒的转钮。

一阵悦耳的声音，从其中传来。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技术怎么样啦.....你听听，是不是这个声音？”

孙晓晓听着熟悉的旋律，看着笑着的李楷心，心中积郁再也忍受不住般，哭了出来。

“是.....是这个声音.......这是.....我妈妈给我的.......我以为......我以为.......”

她小心翼翼的将还在放着歌的音符盒抱在怀里，生怕坏了，身体像是承受不住般的就要倒在地上。

李楷心眼疾手快，立马抱住了哭成泪人的孙晓晓。

双手轻轻拍着孙晓晓的后背，不停道：“没事的，没事的”

“谢谢你......”

这是孙晓晓还未崩溃情绪前的最后一句话。

这时，小雪变成大雪，恰好遮住了路人的视线，也遮住了孙晓晓最后的矜持。

轻声的痛哭，伴随漫天银色

直到，音符盒的音乐停止。

..............

“没事吧，眼睛都哭肿了，都快哭丑了”

李楷心在远离人群的一颗树下，用纸巾擦了擦还在抽噎的孙晓晓的眼睛。

“我......我没事”

本来还想接过纸巾自己擦的，结果李楷心擦着擦着就不对劲起来。

孙晓晓只感觉鼻子一阵痛感。

“喂！啊........”

李楷心用手捏着孙晓晓的鼻子，捏的老高，让孙晓晓都不得以仰头起来。

“嘿嘿，这叫公鸡叫鸣，我老家小孩哭，大人都喜欢用这招来哄”

“李，楷，心！！”

挣脱开束缚的孙晓晓红着鼻子，啊，对，不仅仅是鼻子，还有那张漂亮的脸

追着李楷心就跑。

“略略略，抓不到，抓不到~”边跑边笑的李楷心还不忘冲身后的孙晓晓扮鬼脸。

“你等我抓到你！你就完了！！”

“来啊，来啊~”

本想接着回头扮鬼脸的李楷心，一回头才发现孙晓晓不见了。

“哎？人呢？”

“我在这！”

一阵推感，从李楷心的背后传来。

而刚好，李楷心站着的地方雪刚被踩实，这时候滑得很，一个平衡不稳，摔了下去，跟随而来的还有，孙晓晓。

当下局面就形成了

摔倒的孙晓晓在摔倒的李楷心身上。

两人面面相觑。

“哦，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率先反应过来的孙晓晓脸一下就羞红了起来。

“我没事啦，你没事就好”

李楷心笑着躺在地上，用右手挠了挠头。

“你......你右手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伤？”

“啊......这个啊，我不小心摔的，呵呵.....”

李楷心连忙换了左手挠头，视线飘忽到另一边，尴尬的笑着。

而孙晓晓肯定是不会信这些的，她拉起李楷心的右手，不管李楷心说什么真的是摔倒之类的话，仔细观察起来。

那根本不像是摔倒所造成的伤口，更像是修理小物件所造成的伤口。

“这是......你修音符盒伤的？”

“不是啦，我真是自己摔的.....”

“说真话......不要逼我....”

孙晓晓不知为何的心脏痛了起来，她轻轻的对伤口吹起气来。

“是......”李楷心的声音骤减。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喜欢这个东西啊，如果......修好的话，你会很开心的”

孙晓晓一下子就愣住了

喜欢？开心？

多久没听见的词了。

再次听到，却这般刺耳。

尤其是当她得知是谁弄坏了她妈妈留下的音符盒。

但却无法找他，无法向他发脾气的时候。

孙晓晓迷茫了。

因为他总会有千百种理由说，都是为了她好。

可是。

为什么连一个认识都不到一个月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而相处了18年的他却不知道？

眼睛再次酸涩起来，她手臂撑在李楷心的胸前，泪珠不停掉落。

下意识，李楷心想要替她擦眼泪。

但，却被孙晓晓甩开。

她想起了，这个月里，面前这位比自己都小的少年，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只为自己开心而逃课，只为自己喜欢而不惜伤害自己。

一桩桩，一件件仿佛温暖的利剑般，毫无痛感的杀死了曾经对他说，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上他的自己

“我喜欢你”

她脱口而出，在即将圣诞狂欢的钟声响起的前五分钟。

少女勇敢的向自己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告白了。

“哈？”

“我说......我喜欢你”

小小的声音，伴随着少女独有的害羞，像夏天的可乐与冰块的组合一样。

浑然天成。

但，在外人看来，本就是情侣的二人，为什么会在现在说出这句话？

当然，同样疑惑的，还有李楷心。

只不过，他的疑惑表达在脸上。

温暖的笑容消散开来，转而的是礼貌的笑容：“孙小姐，请你注意合同规则”

本以为能得到正面回应的孙晓晓听见李楷心的话，泪都停止流淌，她只感觉心脏好像停止了。

“你......你叫我什么？”

“孙小姐，您不会忘了”李楷心用标准的笑容回答着还在他胸前撑着的孙晓晓

“我是租借恋爱对象公司的服务人员吧？”

接着，他像是背诵般，诵读起了孙晓晓当下最不想记起的内容。

“合同八：客户不得对服务人员产生情感上的寄托，比如，喜欢上服务人员，如有违反，服务人员，将有权取消合同”

说完，李楷心将还在他身上的孙晓晓抱开，礼貌道：“鉴于，孙小姐在这一个月内，暂无其他违反合同的事情，出于私人原因，我会在圣诞节后，结束合同。”

“结束......合同？”

然后，李楷心一下子就恢复到刚才的温柔，他像是极其心疼般的拉起已经愣住的孙晓晓。

“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感冒了怎么办？”

孙晓晓已经像是失去了什么般，呆呆的站立着，只剩眼睛在不停流泪。

因为，现在，好像除了流泪。

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啊.......你说，刚才是梦吗？”

她在李楷心在给她暖手的时候，呆呆的问道

“你冻傻了吧？不会是发烧了吧？要不要去看医生？”李楷心担心的看着孙晓晓，还用手感受着她的额头温度。

孙晓晓酸涩的眼睛看着眼前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少年，流着泪的她忽然笑了

或许，这本就是梦呢？

像触碰雪花一样。

一碰及碎。

咚咚咚，远处的广场上传来嬉笑声。

圣诞节的0时0分快到了。

孙晓晓忽然想起，她本就是今天的0时0分要和李楷心结束合同。

尽管自己不愿意。

远方的孩子们都在说：“圣诞快乐”

她被李楷心抱在怀里，却不想听到这句话。

时间为什么不可以停止在刚才雪地嬉笑的时候？

直到，李楷心说

“圣诞快乐，孙小姐”

烟花准时响起。

仿佛颜料般，画满了整个天空。

孙晓晓，看着漫天烟花，却泪流满面。

“圣诞快乐.........”

“其实.......我更想问，你喜欢过我吗？哪怕有一秒？”

只是身边，寂寥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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