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衙役撸起袖子就不怀好意地向我们走了过来,瞧这架势,要是被他们逮到了,我估摸着自己多半是得废了。

我和樱奈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决定不再隐忍。

手脚上的镣铐在普通人的眼里可能已经是相当强的禁锢了,但对于我们这样的修行者来说,不过是一堆硬了点的豆腐。

当衙役们进入我周身两米的范围内时,我立刻展开了早已蓄势完毕的局域静止。手脚微微一挣,镣铐就经受不住而崩碎开来,而这时局域静止也刚好结束。

我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肾上腺素因为紧张而大量分泌。必须在副作用到来之前完成我的目的!广域加速——开启!

……

我叫东方离,是南燕至高无上的上宰。或许在外人看来这个位置十分的荣耀,充满了诱惑。确实如此,拜它所赐,我获得了许多别人所不曾拥有的权利与财富。可事实上,我能在13岁时就以女人的身份继位,只是因为先宰——我的父亲,过早的战死罢了。

在享受着上宰带给我的权利的同时,我也必须要承担起对整个南燕臣民们的责任。自燕邵交战三百年来,每一位上宰都承担着同样沉重的责任。

起先宫廷里对我一介女流继位上宰是有非议的,但在我以铁血手腕肃清乱党之后,这些对我的非议就少很多了。等到我下令对东方淖——我的亲妹妹处以王斩后,这种声音就少到几不可闻了。

自我继位这四年来,燕国的颓势得到了遏制,虽然离强盛还遥遥无期,但百姓们对他们的上宰却赞不绝口。然而从妹妹去后,我就搬进了她的闺房,很多次我躺在她的床上,眼泪就止不住迥迥流下来。那毕竟是我的亲妹妹啊!尽管她犯下的是乱国的死罪,可她还是我相依为命的亲妹妹啊!或许这就是我身为上宰必须承担的孤独吧。

但从去年隆冬开始,北邵就频频进犯我疆界。帝国内部的细作也开始活络起来,自今年三月后,几乎每日都有细作被处死,这其中尤以北邵派来的居多。直到七月,北邵上宰拜夏侯莫若为征南统帅,尽起三省六郡兵吏进犯我国,而我诸城守将却连连挫败,致使其目今已至燕陌西北,形式危在旦夕。

今天在偏堂与六位大臣商讨对策至晌午过半,却依旧没能想出什么有效的方法退敌。又想起有人参刑省滥使判裁,于是心烦意乱之下就想着来看看。

刑省总司孟桑榆是个让我非常头疼的老顽固,虽说他对我的决议总是多有异议,奈何他身为三朝遗老,又对朝廷忠心耿耿,让我只能由着他办事。

今天他亲审两位外番人,话还未说三句,就欲动用刑罚。那两个外番人看起来年龄比我还小上几分,若是吃了那40刑棍,怕是要去了半条命。

我正欲出言喝止,然而那两个外番人却有了异动。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挣脱了镣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叫做亚安的外番人已经扣住了我的脖子。

虽然他随时都能要了我的命,可是这个男孩身上的气息告诉我,他对我没有什么恶意。我看向他清澈如水的眼眸,有些烦乱和不安的心竟然平静了许多。

“快来人!有人挟持上宰!”孟老头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我怒吼,不过他的神情明显非常慌乱。

切,这个老头,平常百般刁难我,没想到还会这么担心我啊!

侍卫涌入大堂里,让原本宽阔的地方显得十分拥堵。

“樱奈!”那个男孩喘着粗气说道,“换你来。”于是这个叫做池一樱奈的女生接替她扣住了我的脖子。唔,这个女人对我是否有危险我就无法确定了。

亚安靠着墙缓缓地滑了下去,我这才注意到他全身都在微微痉挛,右眼睁得异常吓人,眼白里充斥着血丝,似乎就连呼吸都会让他痛苦万分。

侍卫们见到他的异样,便开始向前蠢蠢欲动。

“出去!”见他这幅模样我不得不斥退众人。我明白,如果他出事,我面前的这个女孩会毫不犹豫地拧断我的脖子。

我看他们依旧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退出去,便大加威吓:“本宰让你们出去都不明白吗?三息之内未退出刑堂者,斩立决。”听了这话所有人才鱼贯而出。

我深吸一口气,对他们道歉:“对不住,孟总司为人性急,好动刑讯,让你朋友造此大罪,是我的失职。可否让我唤御医来替他诊治?”

“不必了。”这个女孩的声音十分冷淡,“让他自己滚一会儿就好了。”

于是,没一会儿,男孩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扭了扭自己的胳膊,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只有他那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才能证明他方才确实痛不欲生。

“呼”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了樱奈,放了她吧。”女孩闻言不加怀疑,直接松开了手。

我揉了揉脖子,定了下神,问道:“二位何所从来?”

“未来。”亚安气定神闲地伸了个懒腰。

未来是何国度?我仔细想了下,确定脑中没有关于它的信息。“未尝闻也。”

“嘛嘛,这都不重要。”他拜了拜手,“你只要明白我们不是那什么北邵的人就行了。”

“适才得见二位身手,绝非我南燕与北邵之人可匹敌。”我赶紧曲躬行礼,“多有冒犯,还望二位海涵。”

“冒犯就算了,给我们找个地方洗个澡。然后让我们离开就是了。”

“自是如此。”我朝外喊道,“来人,备汤。”

我看向两人走进沐浴房的身影,心中暗暗决定,绝不能放他们如此离去。虽然他们年龄看上去比我还要年小一些,但从他们刚才的表现来看,无论是身手、智谋,还是心性、胆识,皆是难得的上将之材。如今燕国外患如此之重,得到此等良将,或许是父皇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东方离看着沐浴更衣完毕的亚安,眼中一时异彩连连。好一个俊美的男子!绫罗白衣长袍松散地穿在身上,玉环腰配,香囊夹挟,一袭长发松散地扎束,披在背后,透露出一抹邪意。直到对上了樱奈有些不善的眼神,这才俏脸微红地收敛起目光。

此时亚安一甩衣袖,心想这衣服穿着真酷。嘴上却故作洒脱地说道:“行了,多谢你让我们清洗了一番,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东方离哪儿舍得让他们就这样飞了,赶紧出言“二位且慢,我有一事相求。”

亚安微眯着眼睛看向她,“不是吧?我们就洗了个澡你还要变相收费吧!”

“非也非也!”她向亚安与樱奈行了一大礼,“特为燕国百姓,恳请二位英雄领我燕军将令。”

“不是我们不想答应你。”樱奈突然开口,“但是一来,我们二人初至燕国时,街口问斩细作,百姓乖张无情;官吏问审,不分良善,残暴不仁,我们已对燕国的风土人情颇为不满;二来,两国交战,胜败乃寻常之事,但我们若是介入,就会改变历史,这你或许无法理解,反对我们自身的存在都至关重要。所以,很抱歉,我们不能答应你。”说完便拉着亚安准备离开。

“且慢!”东方离拦住他们的去路,“请二位听我解释一番再做定夺。二位在集市上见到我燕国百姓如此情状,却不知其内情。帝都内如今有半数臣民皆是由塞外沦陷的城池苟且逃出。北邵起兵犯我疆界,大凡守将抵抗不降者,克城后必之;纵使偶有守将献城出降,亦难逃屠城之祸,故我臣民如此痛恨北邵细作,必欲除之而后快。虽理无可恕,然情有可原。我请二位为将,只为驱除敌寇,护我家国,保我燕云百姓!望二位以大义为重。”

池一樱奈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亚安拉住,“我们答应你了!”

东方离忙屈礼拜谢,亚安伸手将她扶起,“说好了,只驱兵,不进犯。”

……

翌日,晨起早朝,诸大臣商讨对敌之策。东方离拜亚安、池一樱奈为偏裨左右前锋,加殿前武持护卫,侍立上宰两侧。

大学士格洛上前进言曰:上宰,北邵势凶,尽起二十三万悍卒来犯,虽万死恐难当,不若早降,徐图之。

兵部总司穆涯同进曰:格洛先生所言未免略失得当,北邵虽大,然邵内将相不和,常攻讦,此番夏侯莫若尽起北邵半数兵马,国相、司马必当借机构陷。邵宰性疑,我等可诈传夏侯已有降意,其势必召。若不归,宰必杀之;若归,内祸将起,起则衰,衰而可图矣。臣乞率七万王师当之,弗效,臣宁死勿归。

离回曰:允,本宰策令穆涯为典封上将,朝后自去兵省点一万重骑,三万轻骑,三万步兵。即日赴燕陌迎战邵国伪师。

涯喜,曰:诺,烦请亚安先生领五千精兵伏于燕川东,樱奈先生领五千精兵伏于燕川西。邵军若出燕陌,则追之七十里,勿与恋战。

亚安与樱奈面面相觑,然后对着穆涯抱拳,“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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