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张京哲非常不安。
油然而生的各种臆想,更是充斥了张京哲脑海。
好不容易挨到收工,他几乎是跑着回家的。半路上,更是稍稍琢磨了一下如果万一不幸“捉奸在床”,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临到院门口,张京哲又停下了脚步,待喘匀了,才推开了院门。
堂屋里,两个媳妇坐在油灯下,白月光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正在缝补。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夫君,你回来啦。”说着,放下手中衣物,迎上来,接过了张京哲手里的酒菜。
张京哲暗暗松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暂时落了下来,看似随意的问道:“忙什么呢?”
“沈辞把你的衣服洗破了,正缝补呢。”白月光说了一句,拿着酒菜进了厨房。
张京哲看了一眼堂屋里站起了身却没有迎出来的沈辞,跟着白月光走进了厨房。
“君子远庖厨。”白月光笑道:“夫君你别进来了。”
张京哲翻了翻白眼,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孟子不喜欢做饭,所以才给自己的懒找了个高大上的说辞?”
“哈,夫君还知道这话出自《孟子》啊?真是博学呢。”
张京哲没兴趣跟白月光瞎扯淡,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之前说回家‘生孩子’,啥意思?”这个问题,必须问清楚,不然肯定睡不着了。
白月光手上娴熟的忙碌着,不耽误转头看一眼张京哲。“嘿,夫君,你不会想歪了吧?”
“咳,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放心,女子贞洁最为重要。”白月光说道:“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
“呵……我还信不过你吗?呵呵……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很单纯的好奇。”
“我打算让我师父变成一个小婴儿,就算是咱们的孩子了……”白月光把自己的计划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又道:“我是易女,也不能给夫君生孩子,唉,只能这样了。哦,对了,我是易女的事情,你别往外说哈。”
张京哲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皱了皱眉,又道:“你这不是养虎为患吗?不怕哪天孩子长大了,把你杀掉?”
“不怕,她会忘记‘前世’的一切。”
“万一……”
“嘘!”白月光笑道:“夫君,你可别‘万一’了,我师妹都被你说活了。”
“怪我咯?”张京哲苦笑,又道:“嘶,说起来,你师妹既然活了……她会不会对我不利啊?”
“你身上有戾气,不怕的。”
“什么戾气?”
“我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
“噢,我还有什么事情没跟你说呢?我想想……这样,我从三年前跟你说起……”
堂屋里。
沈辞正在笨拙的试着缝补衣服。
也是奇怪了。
镜子里,自己现在这模样,怎么看也是“心灵手巧”的气质,怎么偏偏却又笨得要死呢?只是一根针一根线罢了,竟然不听话。
急得沈辞出了一头的汗。
“你确定没事啊。”
“确定确定,夫君放心啦。”
白月光和张京哲端着酒菜说着话进了堂屋里。
“吃饭了。”白月光看了一眼沈辞手里的衣服,嫌弃道:“哎呀你别弄了,回头我还得拆了。”言毕,走过去,夺过沈辞手里的衣服,翻着白眼说道:“这点儿事情都干不好!”
沈辞臊红了脸,辩解道:“我以前又不是女子,没学过女红,自是跟你没法比。”
白月光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张京哲有些好奇的看了白月光一眼。他觉得沈辞不会女红不稀奇,白月光擅长女红,才叫稀奇。不过,转念想到白月光的大男子主义和要跟自己易体的阴谋,也就释然了。
“吃饭吧。”张京哲说了一句。
没吃几口,张京哲又想起一件事来。他看看沈辞,又看向白月光,说道:“沈辞一个人在家,不要紧吧?”像是一句问话,也确实是一句问话,但所问的问题,却并非是表面的问题。
白月光何等阴……何等聪明,自然是一点就透。她沉吟片刻,点头,对沈辞说道:“黑灵有一种手段,叫做《借身术》,我有个师妹,刚好会……其人阴险狡诈……借身邹捕头……精通《迷行术》……所谓迷行术……你所看到的,并非真实的……”
沈辞虽然是白灵,但其实见识过的稀奇手段并不多。不论是《借身术》还是《迷行术》,她都是第一次听说。回想之前跟自己谈话的竟然只是邹五爷留下的一道“残影”,沈辞便不由的脊背发凉。尝有闻“黑灵狡诈”、“黑灵术诡谲”,却不知竟至于此。
“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心。”白月光笑道:“《借身术》虽然神奇,却有个弊端,即借一次,损一次。每一次借身之后,其力量都会遭到很大的削弱。即便是经过修养,也很难恢复巅峰了。眼下,时间太短,他还不足以对你造成威胁。毕竟,你虽然本事一般,但好歹也是个白灵。”
沈辞心下稍安,点点头,又一惊,惊诧的看向白月光。
白月光滋溜一口酒,“不用惊讶,我早知你是白灵。”不等沈辞回话,又道:“黑灵擅长隐匿踪迹,白灵不行。所以啊,你没必要隐藏自己是白灵的事实,因为隐藏不住。任何一个实力足够强悍的灵师,都能感应到你身上的‘生气’——当然了,实力不济的灵师,则另当别论。”她显然也不在意沈辞的反应,说罢,给张京哲夹了一筷子菜。“夫君,这个好吃,你尝尝。”
沈辞眉头微蹙,看着白月光,良久,哂笑摇头。
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深。
没想到……
“你要是害怕,就在家老实待着。”白月光说道:“我这几日不出门儿,要在家忙点儿事情。等我忙完了,就想办法弄死我师妹,永绝后患。”
张京哲好奇的说道:“他既然会《借身术》,你杀了他,他又会换了新的身体,又不知道他换成了谁,岂不是更麻烦?”
“所以啊,他即便实力大减,今日也敢在我面前承认了身份。”白月光冷笑道:“他以为我不能奈何他。唔,这个不好吃,夫君你吃吧。”说罢,把啃了一口的排骨夹到了张京哲的碗里。“《借身术》罢了,等我忙完,定然要他好看。”
张京哲知道,白月光说的“忙完”,指的是“生孩子”的事情。
想想也是感觉诡异。
让师父的那颗人头变成一个婴儿,并且让那婴儿喊自己母亲——能想到这种离奇的手段,白月光的心理状况,实在是堪忧啊。
吃过了饭,白月光把碗筷收拾了,又拿起被沈辞缝补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拆下来重新缝。张京哲看着油灯下白月光那线条柔和的脸蛋儿,心中生出一分柔情。“不早了,明天再弄吧。”
“嗯,我这一会儿就好了。”白月光回道:“你们先睡吧,沈辞身上的东西,也该解决了。再拖下去,也不好。”
闻言,沈辞脸一红,也不敢去看张京哲,低着头不说话。
张京哲苦笑,“行吧。”率先进了西间卧室。
沈辞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见二人进房间,白月光眼珠一转,一抹煞气在眼中流转。如之前在沈府借张京哲的眼睛偷窥一般,再次故技重施。
孰料上次是无效,这次更过分,竟是猛然感觉到眼睛好似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疼的她猛一哆嗦,赶紧收了煞气。饶是她反应神速,眼睛还是被灼伤的通红。
戾气……
一定是因为戾气!
白月光疼的面皮抽搐,捂着眼睛,试图缓解痛苦。
房间里,油灯摇曳。
张京哲坐在床头,看一眼远远坐着的沈辞,竟是有种洞房花烛的感觉。叹一口气,张京哲低声说道:“也是没办法。”说罢这话,张京哲有些质疑自己——好像自己也没问过白月光是否有别的办法。
“是啊。”沈辞蚊子哼哼一般回了一句。
张京哲没兴趣再磨叽了,直接宽衣解带,然后把沈辞摁在了床上。沈辞闭着眼睛,攥着拳头,浑身僵硬,,明显十分抗拒。
张京哲原本就没什么兴致,此时见沈辞这般,更是兴致索然。不过,那“邹五爷”手段阴毒,若真是在沈辞身上留下了什么,真的要尽快解决了才好。
先温存一下吧。
张京哲脱去沈辞的衣服,手在她身上游走。
忽然,刺啦一声响。
只见沈辞的小腹上,冒出了一抹黑烟。
张京哲和沈辞都愣了一下。
“呃……这是……”
沈辞摇头,“不知道。”
张京哲皱了皱眉,起身下床,“你等下。”言毕,出了房间,“月光,刚才沈辞身上……你咋了?”他看到白月光正捂着眼睛,一脸痛苦。
“没事没事。”白月光强笑一声,放下了手,看向张京哲,“怎么了?”
张京哲注意到白月光的眼睛通红,好似害了红眼病一般。“真没事?”
“嗯,没事。”
“好吧。沈辞的小腹上,忽然冒出一抹黑烟,咋回事?”
“那就是我师妹留下的手段,冒黑烟,说明已然去除了。”白月光又揉了揉眼睛,继续缝补衣服。看样子,眼睛虽红,却并不影响视力。
“嗯?你不是说,需要睡了才能解决吗?”
“我没这么说吧?”白月光怔了一下,又恍悟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总归是要在一起睡啊,睡过之后,自然就解决了呀。就好比腿麻了,‘走一走就好’,跟‘必须走一走才能好’,是两个意思吧?”
张京哲愣怔了一下,发现竟是无言以对。“你……你这话……有道理。”言毕,回了房间。看到衣服已然脱去,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沈辞。注意到她满脸通红,张京哲苦笑,安慰道:“不用麻烦了,睡吧。”说话的语气,有气无力的。虽然他最近一直是贤者模式,对那种事情没什么兴致。可被沈辞如此抗拒,他还是有些不痛快,更有些自卑。
自己只是个粗鄙的堂倌儿,倒是真配不上沈家二小姐。
被她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或许也是有些赌气吧。
你瞧不上老子,老子还不稀罕你呢!
张京哲心中想着,忽然又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男子,只要对女子的身体不感兴趣,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堂屋里白月光跟张京哲说的话,沈辞早已听到,此时又听张京哲这般说,沈辞脸色更红,稍稍迟疑,往里翻身,背对着张京哲。然后又感觉“不安全”,抓起被子盖在了身上。
张京哲瞅着沈辞的背影,皱了皱眉。
他觉得自己想错了。
自己是对沈辞的身体没兴趣,但沈辞是自己的媳妇,她有侍寝的义务!嫁都嫁了,她还嫌弃自己?又不是老子逼你下嫁的好不好?真是岂有此理!
年轻男子的尊严,最是不堪一击。
一旦他感觉到尊严受辱,难免会有些过激的反应。更何况,张京哲被沈辞瞧不起,也非止一日。平时偶尔对视,张京哲能明显感觉到沈辞眼睛里的鄙夷。今日,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他恨恨的想:我可以不要你!但你不能不给我!你越是不给,我偏偏就非要不可!嫌弃我也白搭!
到底还是年轻,只因为一点儿赌气的情绪,张京哲便起了歹毒心思。他直接上了床,从沈辞背后搂住了她。沈辞条件反射一般的想要挣扎,张京哲却是死死搂着不撒手……
终于,还是被张京哲得逞了。
……
翌日。
晌午时分。
白月光从西配房里出来,进了堂屋,转眼看到了在西间里蹲在床边捣鼓的沈辞,“你干嘛呢?”
“床有些不牢靠。”沈辞捡了一块碎瓦片,想要垫在砖块的缝隙下,却总也垫不好。
白月光靠着门框,歪着头看她捣鼓。“这破床,少了一条腿,早该扔了。不如让你哥把你在沈府的床拉过来好了。”
沈辞脸色微微一红,说道:“不用麻烦,凑合能睡就好了。”
“就怕动作大了,要塌。”白月光打趣道。
沈辞的脸色更红,幸好背对着白月光。她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窘迫的说道:“你……忙完了?”虽然不知道白月光到底在忙什么,但这么问,可以岔开话题。
“嗯,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得等夫君回来。”关于“生孩子”的事情,白月光不打算告诉沈辞。至于为什么非要等张京哲回来,自然也懒得解释。
沈辞终于把那砖块充当的床腿收拾好了,按一按,感觉挺稳当。
白月光提醒道:“这么按有什么用?你得这样。”她促狭的挺了挺腰,“这样摇一摇,看牢固不。”
沈辞很尴尬,正不知如何应对,忽然听到了外面的叫骂声。
是那吴氏。
听着像是谁家小孩儿在她家门口拉了一泡尿。
“嘿,正好无聊。”白月光说罢,转身兴冲冲的出去了。
沈辞张了张嘴,苦笑不已。
这个白月光……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竟然喜欢跟人骂街……
又想到白月光刚才的话,沈辞回头看了看床,犹豫着要不要摇一摇……
脸一红,自是又想起了昨晚之事。
唉……
可惜。
可惜张京哲是个粗鄙之人。
即便他可能是名臣之后,现在也只是个粗鄙的堂倌儿罢了。
沈辞还是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