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塞塔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抱着小小的疑惑也没多想,西尔芙站起身前去开门。门一打开,罗塞塔担心的面容出现在她视野里。

见到打开门的西尔芙的瞬间,小女仆的表情明媚了许多,随后,小家伙往房门里望了望,小心翼翼地贴到西尔芙耳边道:

“没事吧小姐?”

哈?会有什么事啊?

西尔芙一脸莫名地看着罗塞塔,紧接着她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小姐不是看到他了、才说要来顶楼走走吗?”罗塞塔伸出手,越过西尔芙的肩头往房间里指了指。

西尔芙回头望去,原来萨麦尔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少年似乎是在两人的寂静中逐渐生了困意,就那样用一只手撑住下巴,在床边坐着睡着了。

“您当时说的时候,我顺着您的视线看见了,就猜您是为了要和他见面,所以才出门的。”

“我记得他说要找他就来13楼的贵宾房,所以我就找过来了。”罗塞塔也跟着放低声音解释,“......要谈的事情谈好了吗?”

西尔芙微微睁大眼睛。

“你知道我要谈什么吗,罗塞塔?”

“我怎么会知道,小姐。”罗塞塔白了西尔芙一眼,“但是您既然要瞒着我出门,那就说明要谈的事情,并不打算告诉我。”

“所以我当然也不会问您谈了什么。”

小小的女仆小姐如是说。

......贴身服侍贵族家继承人的近侍、不可避免地有一同跟随着出席宴会的机会,罗塞塔自然也是一样。

与罗塞塔相离的时间太长,自己都忘了。罗塞塔也是从小就成了个人精。

可是......这算谈好了吗?

少女的秀眉微蹙。

这场谈话除了让西尔芙确信怀尔丁公国与康缪公国的联姻孕育着一场阴谋、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一些动摇以外,并没有带给她更多实质性的收获。

一定要说的话,对萨麦尔的情况多了一些了解,算是最大的收获了吧。

西尔芙回头看向安静睡着的萨麦尔。

......不过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除了自恋一些、能分辨别人的负面情绪、会泡一手好红茶、是康缪公国的继承人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看着那张单纯无害、有些忧郁的脸。

同为勇者的伙伴们的脸在她眼前闪过。

脑内浮现出魔王攻陷世界的画面。

——既然我已经在你发动战争的15年前认识了你。

那我就不会让那种事再发生第二次了。

西尔芙心道。

“西尔芙小姐......”见西尔芙没回话,罗塞塔小声提醒道:“十楼的宴会好像快结束了。”

“我上楼来路过的时候,看见已经陆续有大人从十楼离开了。”

言下之意,再不走就要被人撞见了。

被人发现伦蒂亚公国的代表偷偷会见康缪公国的代表。

“......罗塞塔,我们回房间去吧。”

“小姐,放着他不管没关系吗?”罗塞塔又指了指床边的萨麦尔。

西尔芙看了睡着的萨麦尔一会儿,轻轻走到萨麦尔身旁,把床头挂着的厚重长袍取下来,想把它盖在萨麦尔身上。

哪知道,长袍的长度,过于长了。

“——!”西尔芙正走到萨麦尔近前,一不注意,她踩到了长袍的下摆。

“——小姐!”罗塞塔小声惊呼,目睹她的主人一个趔趄,连带着手里提拉着的长袍扑到萨麦尔怀里。

“......唔?”

萨麦尔自然睁开了双眼。

手足无措的西尔芙就那样和萨麦尔对上了眼神。

然后,后者一脸“理所应当”的笑了。

“——我就说嘛,对我这样优秀的男子,您不动心才不可能。”

圣父在上!我是不小心摔倒的啊!

西尔芙当时就想吼出来。

即便是他见过最厚颜无耻的贵族子弟,也没有今晚见到的萨麦尔这般——

——这般自我感觉良好!

满溢的优越感!

客观角度不得不承认萨麦尔泡的红茶确实好喝,但是......

“纵使如此,伦蒂亚小姐,这样袭击过来也实在不合适。”

“我只是想拿衣服帮你盖一下——!”

“好了伦蒂亚小姐,不用为您的行为解释,我都理解。只要您最终没有犯下大错便是好事。”

我犯你教母的大皮靴!

西尔芙在心里怒骂一句。

萨麦尔扶住西尔芙外套的手腕部分,很绅士地没有触碰她的手,优雅地将她扶起。

此时,他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个小女孩。

“啊呀,这不是......伦蒂亚小姐的随从小姐吗。”他只是瞥了一眼认清来人,便又把视线投向西尔芙,“伦蒂亚小姐,您总不会是想让随从小姐为您把风,方便您做些不雅之事吧。”

萨麦尔严肃地皱起眉头,神情正直地盯着西尔芙的眼睛。

“即便是在怀尔丁公国的境内,别国的代表应该也不至于到被伦蒂亚家的代表为所欲为的地步才对,过于荒谬了。”

“你还知道太荒谬了啊!”西尔芙再也忍不住眼前人离谱的话语和思路了,直接张口怼回去。

“小姐,小姐......”罗塞塔连忙凑近来,小声提醒,“您有点太大声啦!”

“罗塞塔,回房间了!”西尔芙实在生气,转身离开。

她头也不回地迈出萨麦尔的房门,罗塞塔连忙紧跟着离开。

“小姐......小姐,消消气。”女仆安慰着气呼呼的大小姐,前者连走路的仪态都顾不上了,快步在旅店的楼梯走廊之间下行。

她并不是,单纯觉得萨麦尔的性格让人觉得恼火,所以才生气。

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贵族,所以她清醒。

一个优越成性的人,就算自恋的程度多么极端,在西尔芙的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庸人。

说句不好听的,没有人有精力因为一个不相关的庸人产生多重的怨气。

......萨麦尔现在有多么的骄傲自恋,十五年后变成魔王的那个他,对于西尔芙来说就有多大的落差。

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贵族,所以她知道。

凭借着对政治权力的贪婪而追求的恶人,最后会在王冠落地之后,丢失所有的权利风化成骨;

凭借着对人性善意的渴望而努力的善人,就算散尽家财,付出的努力也不过在几十年间便随着他帮助过的人一一去世而散作尘埃;

凭借着对满足自我而优越享受的庸人,生死祸福,于世界不过朝夕更替一般普通常见,既做不出什么贡献,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萨麦尔这种人,最后的结果就应该毫无波澜地消失在康缪公国的国录上。

可是,这样一个“平庸”的人,一个既不会被记恨,也不该被可怜的人,却因为一句“弱者是没有拒绝权利的”这种毫无余地的规则,失去了国家、化身成魔王、毁灭了世界。

不应该是这样的。

西尔芙是因此而生气。

——怀尔丁大公。怀尔丁-菈卡泽特。

如果,这场联姻是康缪蒙受的第一场无妄之灾。

如果,萨麦尔是为了颠覆“弱者没有拒绝强者的权利”这种在他看来、令他绝望无助的“道理”,选择向世界发动战争。

......我会阻止联姻完成的。我一定要回避那个绝望的未来。

两天后,我们走着瞧。

“小姐,小姐。”西尔芙正在心里充满激情地想着,罗塞塔语调怪异地朝她搭话。

“......怎么了罗塞塔?”

“那个,小姐和那位大人没有做什么吧——”

“——圣父在上,罗塞塔!你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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