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大厅,人影错落有致,昏黄的烛光映照众人的脸庞,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六张沉香檀木所制的太师椅分列两排,端坐着四人。
左边主位,正是千娇百媚的美妇,温幼卿。
她的笑容端庄温婉,红唇轻启:
“映雪,今晚你们一同留在这里住下吧,我已经派人打扫好了厢房。”
江映雪坐在下座左侧首位:
“好,多谢师尊。”
温幼卿眼尾的余光轻瞥裴白,他视若无睹,自顾自地端起香茗。
握盖拨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茶香在口齿之间荡漾,回甘十足,他已经可以预见今晚:
不太平啊!
温幼卿犹如潜藏在夜色之中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咬你一口!
倏然,门外的朱雀大街响起火竹之声,烟火在空中绽放出绚丽多彩的火光。
裴白四人一同走出厅堂,抬眸望向空中,五光十色的烟火没入他们的眼眸,映照他们的脸庞。
真是好看呢!
烟火之下,苏瓷微微侧目,温情的目光看向仰起头的裴白,看见他柔和完美的侧脸轮廓。
温幼卿余光瞥见,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呢喃道:
小苏瓷啊!小苏瓷!
这般地赤裸裸,可是要被映雪发现哦!
她适当地打起掩护,开口道:
“现在花灯节正好,我们一同去看看。”
苏瓷登时反应过来,连忙将目光看向空中的烟火。
还好江映雪没有注意到,她附和道:
“一起去吧。”
.........
四人一同行走在栖霞城南街,放眼望去,糖人花灯,面具首饰,金银首饰一应俱有,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裴白与江映雪落在后面,驻足在面具首饰小摊前。
江映雪伸出雪白的皓腕,拾起一张凰图案的火焰色面具,半是遮面,眉梢带着喜悦地问道:
“裴郎,如何?”
裴白的目光看向她,她本来肌肤胜如白雪,此刻映衬那一抹炽热而浓烈的火焰色更加好看,不光是这抹火焰色,此刻连同江映雪鲜活生动许多:
“很好看,非常适合你。”
商贩见状,眼中喜色连连,呲大牙推销道:
“公子夫人,这是凤求凰的一对面具,另一张的面具是凤,两位很是适合呢!”
两人的目光落在商贩推出一张凤图案的黄金色面具,上扬边角有着飘逸出尘的三尾,甚是好看。
江映雪出乎意料地留下一钱银子,商贩喜笑颜开:
“好嘞!两人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呢!”
商贩连忙彩虹屁奉上,江映雪递出那张自己的面具,娇蛮地说道:
“裴郎?”
“嗯?”
“你替我带上。”
“收到。”
裴白上前一小步,站在江映雪距离很近的位置,为她戴上面具,裴白的脸庞温柔沉静,清澈干净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欲念的杂质,像是正在悉心照料病人的郎中。
他细长冷白的指尖撩过她的青丝,裴白浑身弥漫淡淡清冷的木质香调,此刻更衬他的冷清。
那一刻,江映雪的怪异情绪袭来,且更加强烈。
她很不满!很不爽!
“裴郎?”
“有何吩咐?”
“今晚眼睛不准瞎看其他女子,师尊与苏瓷也不可以。”
裴白诧异闻言,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
她莲步轻移,步履冷然走到裴白的身旁,狡黠地挽住裴白的手臂,耳畔迎来裴白的回答:
“知道。”
裴白一想之后,乐见其成,营造出两人感情深厚,甜蜜温馨的成亲生活。
正好打击一下温幼卿,让她不要如此放肆,她的推论也就不攻自破。
气一气温幼卿也是好的。
解气!
裴白戴上那张黄金色面具,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温幼卿与苏瓷在前面的小摊挑选珠钗,毕竟女子最是喜爱这些东西,连同修道之人也不能免俗。
裴白两人走过来,温幼卿与苏瓷看向两人,在夜色掩盖之下,有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江映雪挽着裴白的手臂处。
苏瓷一时目光暗淡下来,温幼卿则是不同,她跃跃欲试。
而且裴白此刻也发现一点不同,就是软玉温香袭来,哪怕是两人衣裳裙摆,裴白也能感受到,自江映雪的娇躯上传来不俗的柔软。
裴白微微垂下眼帘,借着明亮的烛光,观察着江映雪。
她毫无反应,摸不清她是没有察觉还是继续钓鱼。
裴白也不过多纠结,自己也当做不知道,就当那是一块豆腐。
江映雪继续地说道:“师尊,苏瓷,你们有什么东西买就好,反正我们有免费的劳动力,裴郎,让他帮我们拎着。”
“掌教,这是不是不太好。”苏瓷怯生生地问道。
“没事,苏瓷,裴郎,很愿意的,是吧?”她看向裴白,虽然是问句,但裴白明白,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裴白仅且只有一个回答,他的脸庞挂着温浅的笑容,违心地回答道:
“没事,我很喜欢,我来拎着就好。”
温幼卿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辛苦你了,小白。”
在裴白看来,温幼卿的那抹笑容更像是幸灾乐祸,阴阳怪气。
南街,朱雀大街,明月楼........
此刻裴白觉得,在古代陪女人逛街依旧是一件很辛苦,很麻烦的事情。
他身上已是大包小包了,现在裴白也是饿地前胸贴后背了。
明月楼,是栖霞城一家上好的酒楼,以江南菜为主,味鲜多美。
江映雪特意选了一处包厢,她也从不喜欢大堂人多嘈杂的氛围。
裴白放下东西,坐在椅子上,仪态优雅轻倒茶水,轻轻抿着。
“映雪,小白不选菜品吗?”温幼卿眼眸闪烁地问道。
“裴郎不需要,我们选择就好。”江映雪正色地回答道。
裴白笑着回答道:“你们选就好,我随意。”
此刻江映雪与苏瓷借故前往茅房,偌大的包厢此刻只剩下裴白与温幼卿两人。
江映雪没有任何疑心,但裴白知道,这是给温幼卿的可趁之机。
裴白早已摘下面具,端着茶盏与温幼卿四目相对,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而后他站起身来,欲屋外走去,耳畔迎来温幼卿轻柔的声音:
“裴郎,你想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