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可白铃清晰的叹气声却传入耳朵，让她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
“本来还想带回去审讯一下的。”
白铃步步向前：“现在的你已经畸变成为怪谈，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既然是怪谈——那就必须要拔除了。”
月亮从云层后面钻出，清冷的刀光在夜色下一寸一寸展现，白铃翻转手腕，持刀上前。
“斩妖除恶，凡邪必诛。”
白铃薄唇轻启，于是夜汐瞬间感觉白铃身上的气息变得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先前在和光头男对峙的时候，白铃还是尝试沟通并逮捕的态度，可现在她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冰冷刺骨了起来，手中的长刀对准眼前的怪谈，只有一个目的。
“吼啊啊啊啊啊！”
怪物嘶吼着，数条手臂像是鞭子一般齐齐朝着白铃的方向抽打而来，可白铃甚至没有后退一步，刀柄处的铃铛发出“叮铃铃”躁动的声音，斩灵刀在两三秒的时间内斩出数道刀光。
原本天罗地网扑来的手臂瞬间便被斩断，白铃没有丝毫犹豫，长刀对准怪谈没有防备的躯干，随后便是“噗呲”一声，长刀刺入肉体的声音。
眼前这一幕看呆了夜汐，白铃杀招出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对待怪谈和对待人类时的白铃完全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巨大怪谈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看着直直刺入怪谈心脏的长刀，夜汐一时有些头疼，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某些模糊的碎片因相似而重叠在了一处。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同样的处境，同样的出手，那把长刀是否也曾贯穿过她的心脏？
夜汐没来由地害怕了起来，她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可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对白铃产生了些许恐惧——如果察觉到什么异样，白铃是不是也会像这样，毫不留情地杀死她？
“夜汐。”
突然的呼喊让夜汐吓得浑身一哆嗦，茫然抬头后，她看到白铃朝她招了招手。
“你应该勉强还能站起来吧？过来，最后一下你来动手。”
“我，我来？”
白铃点头，她这么做倒不是想让夜汐亲手报刚才的仇，这只不过是一种锻炼。加入行动科就意味着以后少不了要和怪谈打交道，不光是夜汐，所有新人都应该尽快熟悉杀死怪谈的感觉。
虽然并不觉得夜汐最后真的能通过管理局评估加入行动组，但白铃还是尽职完成了身为前辈的义务。
夜汐有点害怕，她只是个普通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名为“怪谈”这种怪物的真面目，让她过去亲自动手，确实会有不小的心理压力。
于是白铃在身后扶住了她，握住刀柄之后，白铃又双手覆盖在了夜汐的手背之上。
怪物试图挣扎尖叫着逃离，可它那畸形的庞大身躯没有办法移动分毫，白铃早就砍断了它所有的肢体。
“饶了……我，我错……”
剧痛似乎让怪谈恢复了几分意识，那张已经看不出丝毫原本样貌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怪谈断断续续地开口。
“对不起，刚才是我……对不起，放过我，我投降……”
于是白铃感受到手上传来了明显的阻力，夜汐怔怔盯着那张人脸，没有继续下去。
“在畸变为怪谈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变回人类的可能性了，这是他自己选择招致的恶果。”
“别多想，这只是短暂的回光返照，没有任何意义。”
夜汐身体软绵绵地向后靠在了白铃怀中，手上不再施加阻力，于是长刀彻底没入了怪谈的身体。
“怪谈是只有害人本能的怪物。”
“怪谈都是如此，所以所有怪谈，都应该被毫不犹豫的杀死。”
两人贴的很近，夜汐能听到耳边传来白铃的声音和吐息，白铃的呼吸似乎都是冰的。下一秒，白铃带着她手腕翻转，长刀彻底绞碎了怪谈的心脏，眼前肉山一般庞大的怪谈终于失去了动静。
看着眼前怪谈的尸体，夜汐心中惧怕的同时，又莫名涌上了一丝快感。
虽然不清楚这感觉是不是源于自己……但这该死的蝼蚁终于死了，它用自己卑微下贱的生命为刚才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夜汐试图站直身子，可双腿刚一发力，脚下就一个没站稳，再次跌在了白铃怀里。
“小心。”
白铃伸手护住伤痕累累的夜汐，怀中的少女看起来灰头土脸的，白铃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吧，”夜汐摇头，“又不是你的错。”
不，就是我的错……白铃在心里默默回应了一句。她不由得想起了刚才跟随在夜汐身后，看到的种种。
在工厂外围分开之后，白铃其实并没有去后门调查，她很快就折返了回来，一路尾随跟在夜汐身后。
她今天带着夜汐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这是很简单的试探，白铃想知道夜汐在独自面对怪谈的时候会不会暴露本性。
白天的事无疑让白铃在心里加深了对夜汐的怀疑，如果同为怪谈，夜汐也有可能在同类面前觉醒暴露。
如果夜汐在这种地方畸变为怪谈，白铃可以做到干净利落的将其拔除。如果夜汐真的遭受怪谈袭击毫无还手之力，她也有自信能从怪谈手中救下夜汐。
可白铃确实没想到藏在工厂内的不是怪谈，而是来路不明的灵能者。光头男不像怪谈一样，一开始就奔着夜汐性命而去，所以她决定暂且观察一下，看看夜汐会不会像白天一样在极端环境下畸变。
但看到光头男不断对夜汐拳打脚踢的时候，白铃还是忍不住了——夜汐当然有可能是怪谈，可是她做不到就这么看着认识的人眼睁睁在眼前被如此对待。
所以夜汐不知道的是，但凡刚才白铃没有出手，但凡她放任心中的猩红与愤怒接管身体，那白铃绝对会像现在对付光头男这样，将长刀毫不犹豫捅进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