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为什么问这个？

她不是和跟二师姐关系很好吗？

难道是想挑拨我和二师姐的关系，让我主动去和二师姐交恶？

虽然下意识地觉得面前这个看上去软软乎乎的“糯米团子”不会有这种邪恶的想法，但进入认真状态的她可不会不防着这个。

而且，她也并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她人。

叶清霜不答，等待着白落的后文。

看着叶清霜那缄默的模样，白落就知道对方又在怀疑这个，防着那个了。

这种怀着仇恨长大的孩子就是这样，

她要是直接说出江近月是个坏蛋，对方指定得把她的话当成挑拨离间而起了反效果。

还是她本就没有得到叶清霜回答的打算，而是低下头，轻声道：

“我觉得二师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又温柔，又漂亮，从小师尊就不太喜欢我，都是二师姐带着我长大的。

对我来说，二师姐就像亲姐姐一样，会哄我睡觉、会教我修炼，会给我炼丹，即使我犯了错她也不会骂我，而是会轻声细语地先帮我解决问题，再教我不要这样做。

有一次我不小心放跑了宗内驯养的灵兽，导致好几个外门弟子受伤，执法堂的人要告诉师尊，二师姐都没有罚我，反而还把他们拦了下来，还帮我做了赔偿……”

白落越说情感就越是真挚，一连列举许许多多江近月对她的宠溺，里面的倾慕和依恋不似作假，如同春江潮水一般，几乎下一秒就要倾泄而出。

然而，不知为何，白落说得越是依恋，落到叶清霜耳中就越是让她不舒服。

本来还怀疑白落在挑拨她和江近月关系的她，此刻却反而觉得江近月也没白落说得那么好了。

她就觉得江近月怪怪的，隐隐还给她一种不协调和不舒服的感觉。

而且，哪有孩子犯了错，非但不责罚，还主动替其承担责任的？

这也太溺爱了吧？

都帮人把问题全部都解决了，事后教育上两句，真的有用吗？真的不会反而助长白落的顽劣吗？

师尊将白落交给江近月之后便毫不在意，而将其养大的二师姐又这般溺爱……

白落的话让叶清霜又对其多了许多的理解，

看来对方早前会形成那种飞扬跋扈的性格，也不是其一个人的错，那个几乎完美的二师姐也有不小的责任。

一个真心关心孩子的人，哪里会这般溺爱？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猜想。

那种份外心软，就是喜欢溺爱孩子、生怕其受一点委屈的人也不是没有，她并不能就单这一点就判断江近月对白落别有用心。

叶清霜眼中的思量让白落知道自己的“侧面引导，使其自行猜想”的战术有效果了，

既然对方已经开始脑补，白落也就继续趁热打铁，说道：

“可是，这些都是平常的二师姐，有时候二师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说完，她还掰了掰小手指，一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模样。

那低头犹豫、欲言又止的模样份外能够激起人的保护欲，即使是认真状态下的叶清霜也不例外。

又想起方才所察觉出的不对，叶清霜给白落倒了一杯水，原本冷淡的声音多了几分温和，说道：

“你说了这么久，也该口渴了，先喝杯水再慢慢说。”

哇——

未来的清帝给我亲自倒的水。

我这个时候要是给叶清霜打一拳，算不算我跨越了时光场合给了天道大帝一拳？

并不担心主角会使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白落接过叶清霜递来的水杯，直接一饮而尽。

看着白落那毫无防备犹豫、甚至还有点小开心的模样，叶清霜有些意外。

怎么了……不就给你倒杯水吗？怎么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搞得我像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

真是个笨蛋。

我要是在水里下些慢性的、需要组合的毒药，保管连师尊都查不出你是怎么死的。

心里想着，眼睛却不小心对视在了一起，叶清霜迅速将头转向了一边，淡淡开口道：

“好了，水也喝完了，继续说吧。”

“嗯，好。”

叶清霜还真是个傲娇，白落乖巧点头，继续说道：

“就是二师姐似乎不太喜欢我跟别人有太多来往……我以前碰巧遇到过一个……”

这一次她说得顺畅多了，就仿佛叶清霜刚才递来的那杯水真的给到了她安慰一样。

她今天给叶清霜所讲的都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在白落还不算特别刁蛮的早些年曾经偶然结识过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同龄女弟子，

两人性格相投，很快就成了朋友，经常约着一起在宗内各处闲逛游玩，关系甚是不错。

但是，这件事很快就被江近月所知道了，然后……

“师姐当时也没有发火，只是说那个女弟子是对我别有用心，是贪图我身上的灵石和丹药才跟我做朋友，叫我别再和她来往。

但是，我就是感觉那个时候的师姐和平常很不一样……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白落不确定道。

“不希望你跟别人来往？”

叶清霜忽然想起了那日自己答应与白落一起下山历练之后江近月看向自己的眼神。

笑眯眯的，如蕴含着春水一般叫人心生暖意和亲近。

但听完白落的故事后，再想来……怎么有种……

叶清霜呼吸稍稍一顿，又追问道：

“你那个朋友后来如何了？你们还有来往吗？”

“没有。”

白落摇了摇头，轻声道：“她不久后就在一次宗门安排的秘境探索里意外去世了，说是遭遇了一种不该出现在秘境里的魔兽。”

死了？

叶清霜后背一凉，她终于明白她那时被江近月微笑注视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那是被毒蛇盯上了的感受！

如果白落所言非虚的，这江近月或许还当真有些问题。

而身处其中的白落，也许在潜意识里有所察觉，但绝对还没有真的意识到些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些在她听来能很快品尝出不对的事情，放宽到白落十余年的人生里面去，身为当局者的对方恐怕很难察觉出什么。

这点从其在讲述对江近月的感受之时的倾慕便能看出。

叶清霜的眼神中多了些许复杂，她是不是该提醒一下白落呢？

然则现在一切都是她的猜想，而且，她还不能排除掉白落是在撒谎，刻意引导她的可能。

叶清霜定了定心神，启声开口道：

“所以你不愿意去找二师姐，便是因为这个？”

“嗯……”白落点头，“我知道不该怀疑师姐，但是，就是有点在潜意识里抗拒带周呈露去师姐那。”

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白落没有察觉到不对，但她的本能还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她没有去找江近月，而是寻到了她这里，希望曾经修补好过经脉的她想想办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白落所预料的那样，比起与江近月相处日久的苏慕雪，新入门、与江近月接触不多的叶清霜明显更容易起疑心。

叶清霜是没有直接相信白落的所说的话，但白落逼真的演技还是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种子一旦埋下，日后自会发芽，引导着她更快去意识和察觉江近月的不对。

到那时，以为白落孤立无援的江近月绝对会得到一个大大的惊喜。

主角的帮助可比什么资源都重要，这一波，收获颇多。

说来……这波要是周呈露没受伤，她还找不到这么好的由头说这些来着。

咳咳，小落大王我绝对不是什么屑！就算叶清霜没办法，俺也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