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想要吐槽，却又无话可说。
毕竟现在的时辰确实是很晚了，倘若不是露宿，自己恐怕也正呼呼大睡。更何况这两个女孩才经历了你追我赶的一番来回，又相互地把对方打伤，恐怕除了通常意义上的发困以外，精神上的松懈以及身体的实际状况，也是原因之一。
那么……
作为唯一一个清醒者的自己，如今又该怎么办呢？
不如就趁机观察下吧！
看那鱼乐儿颈上的金色项坠，右腕上的碧玉手镯……
不知道要是都给买了，能换多少钱呢？
摩挲着下巴，江昼继而把视线转到另外一边。
蓝彩蝶帽顶上的银饰很像牛角，正面的银额却是蝴蝶与花朵的纹样，柱形的银挂精致小巧，耳环是金色的，胸前还挂着一副长命锁状的银质项圈，寒光泠泠，衬托出一种金属独有的冰冷质感。
比起价值，更让人在意的反而是总体上的重量……
叹了口气，江昼把自己裹在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撕成三块，取两块分别盖在她们身上。
真难评啊……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吹熄了灯，自己也在黑暗中坐了下来。
本以为初入江湖的异性邂逅，不说是倾国倾城，也该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成熟美女。
谁曾想，自己却在这小破庙里，守着小丫头片子最终醒来……
三个时辰后。
天色渐亮。
蓝彩蝶率先醒来，她的眸光涣散，过了好长时间方才聚焦。
江昼就坐在她的对面。
虽然说是对面，距离却是蛮远，比起摆放供奉之物的佛台这边，江昼所依靠着的正是临近大门的墙壁。
蓝彩蝶看着他，从破草席上爬了起来。
一块布料从肩上滑下，她抓过来，觉得很是陌生。再看看不远处依旧沉睡着的鱼乐儿，忽地意识到什么。
她来到了江昼面前，蹲下身子，试图把自己手中的布料，与盖在他身上的相互贴合。
“休息得还算好吗？”
青年的声音响起，主打一个毫无预兆。
蓝彩蝶看向他的脸，在长长额发的遮掩下，她就连半只眼睛也看不见。
“小哥哥，”她问，“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江昼道，“算是刚醒。”
“彩蝶睡得不算好。”女孩摇头，小手放在心口，“这里还有点疼。”
“你昨天不还说什么‘多亏她刚才的那一下’么？”江昼取笑道，“现在又不觉得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彩蝶差点就发病了，但是今天直到现在都还好好的。”蓝彩蝶道，“发病的疼和受伤的疼不一样，如果非要彩蝶来选，那彩蝶还是宁愿被打伤啦。”
病？
江昼的心里，划过了一丝疑惑。
他并非不在意蓝彩蝶的发言，但比起病不病的事情——
“彩蝶姑娘，有件事我很好奇。”他问，“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呢？”
是天生？练功导致？
又或者……
“是阿哥。他说彩蝶从小患有一种奇怪病症，于是要彩蝶从小就吃各种口味古怪的草药和蛊虫，说是要控制病情不让恶化。”
“哦……？”
“从那以后彩蝶的身体就长不大了，始终像个小孩子，其实彩蝶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喔……”
嗯？
蓦然间，江昼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早已经不是小孩子……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她其实是老婆婆级别的吗？
……原来如此。
早听说江湖上有能让人返老还童的那般神功，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嗯，那后来……”正所谓年龄是女人最大的秘密，江昼还没有蠢到就此追问下去，他很能装傻地岔开话题，“你身体里的病，直到现在都没治好？”
“没有。原本彩蝶其实都没什么感觉，只是前些年彩蝶就开始全身剧痛、流血不止。阿哥说现在药性已经压不住彩蝶体内的病症了，所以才导致气血逆流。”
“……那怎么办了？”
“阿哥说放血可缓解病痛，所以阿哥每天都要给彩蝶放很多的血。虽然放血很可怕，但在放血之后，彩蝶也确实没那么疼啦。”
“……”
“至于头发，自从阿哥开始为彩蝶放血之后，就逐渐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彩蝶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真傻，真的。
话听到这儿，江昼连给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他干什么就非要问呢？
人家白头发就白头发嘛，自己那死了三年多的师父，还不是一样的一头白发？
像这样的老头老太太到处都是，又能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的嘴怎么就如此之欠？
她的回答怎么就如此淳朴？
这是她可以讲的吗？
这是他可以听的吗？
不管怎么想都很像那种惊世绝密……难不成下一步就是灭口？
她刚才好像说了什么【蛊虫】……这玩意光是听起来就很邪性啊！！！
“小哥哥，你是觉得冷吗？”注意到江昼的指尖微颤，蓝彩蝶便是把手中布料盖在了他的身上，“谢谢你给彩蝶盖被子。彩蝶现在不睡觉了，被子就还给小哥哥吧。”
虽然但是……那其实是我的披风。
合理的吐槽淡淡地从江昼心头掠过，尽管他告诉自己应该忍住，可他若是能够忍住，也就不会问出有关于白发的事情了。
悄咪咪地招了招手，江昼示意蓝彩蝶附耳过来。
蓝彩蝶不解其意，却也是乖乖照办。
“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话，”江昼低低地道，“该不会和许多人都讲过吧？”
“没有啊。”蓝彩蝶答，“这些事部落里的大家全都知道，我是第一次跟别人讲。”
“那……你就不怕被她给听见吗？”江昼说着，向鱼乐儿的位置使了一个眼色，“要是被她抓住了你的弱点，还不更得追着你打？”
“这么说，也是。”蓝彩蝶若有所悟，点了点头，“那就要拜托小哥哥帮忙保密啦，反正彩蝶自己是一定不会告诉她的。”
“当真？”
“彩蝶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所以她是陌生人。阿哥再三叮嘱过彩蝶不要和陌生人聊天……”
“我也是陌生人啊。”江昼说着，忽地察觉什么，“等等，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昨天才先问我的名字？”
“小哥哥好聪明呀，”蓝彩蝶甜甜地笑了，“彩蝶既已和小哥哥互通姓名，自然就不算是陌生人咯。”
好个钻空子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