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到底是顾婉婉，还是顾湾呢？

那重要吗？

不重要。反正，都是失败者。

就算曾经辉煌过……那也不过是，衬托失败的陷阱罢了。

穿书时，顾湾是读高二，到这个时间，他的人生最高成就是，小学四年级时拿过小学组全国奥赛冠军。当时他的各科成绩都是满分，老师建议他可以跳到六年级，提前进入初中，如果到了初中跟不上再留级也没事，但如果他的天赋能够保持，能够早一点进入备战高考的阶段，他的试错机会将比别人多。可是，顾湾的家人没有接受这个建议。

顾湾从小就父母离异，是跟母亲一起生活的，外公去世得早，所以就是外婆和母亲带他。顾母20岁时就生下了顾湾，到离婚时，也不过是一个22岁的年轻女孩，她整日在外面玩，不顾家，就把顾湾丢给了他的外婆。

外婆是一个迷信鬼神之说到骨子里的人，当初顾湾父母的婚事就是她一手操办的，说两人八字相合，天生一对，说什么也要把二人撮合到一起。生顾湾的日期也是她算命得出来的，顾父不想那么快要小孩，她就把顾父药倒，强行让他和顾母结合。结果，那晚的确成了，但是生的时候顾湾晚出生了一天，于是黄道吉日变成了凶日。外婆大发雷霆，认为都是顾父的错。本来当时外婆就要主张二人离婚的，但是顾母因为难产动了手术再也无法生育，于是外婆又只好苦苦挽留顾父，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但最后顾父还是毅然离婚了，而且坚决不要小孩。这倒是顺了外婆的心意，本来外婆也没想过让顾湾离开她。

于是那之后，外婆用尽了各种办法想给顾湾逆天改命。

顾湾从小又是喝符水，又是做法事，不知道折腾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养成了他某种特殊的性格，平时啥也不爱做，就喜欢抱着教科书来回地看，把每一科的教科书都研究透了，本年级的研究完了，就找别人要高年级的教科书。小学三年级时，他偶然捡到了一本奥数书，拿回家研究了一年，读了一年便偷了家里的钱去参加奥数比赛，一路杀入全国比赛，并且顺利夺冠。外婆知道以后，吓得脸色发白，算出“奥林匹克”四个字笔画不吉利，差点打断顾湾的手。

在那以后，顾湾失去了对学习的兴趣，但是成绩还是很好。课余时间，他尝试了VOCALOID，到了初二的时候，他已经有1首播放破800万的传说级中v曲和2首殿堂曲。并且他的插画也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不过，外婆说这些都是玩物丧志。顾母看到这些美少女，也不知缘由地发出冷笑，但既没有阻拦也没用说别的什么，对顾湾听之任之。

顾湾不理解，一方面，自己爱好的这些东西在家外面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另一方面，照顾自己十多年的家人却对这些嗤之以鼻。为什么会这样呢？到底哪边是对的呢？外婆最喜欢对顾湾说的话就是：都是因为你生错了日子导致这个家变成现在这样，我们把你养到现在就不错了，你要学会感恩，不要忘恩负义。顾湾在书中的确读到人要感恩，家是最重要的港湾。他叫做顾湾，那么，他就应该心向自己的港湾。

于是，他认为那些夸奖自己的，都是别有用心。唯有家人是对自己好的，自己应该听家人的。可是，家人到底让自己做什么呢？顾母说，你好好读书就行了。外婆说：你要成才，考名牌大学。可是周围的同学都上着各种补习班，买着各种教辅，他的母亲和外婆却什么钱都不肯花。他闹不明白家人到底什么意思，于是想着，大概家里也没让自己好好读书。

于是他便不读书了。

他开始养成了新的爱好。

一开始，顾湾画画只是因为觉得这些人物很好看。并不了解画以外的东西。后来，他由插画圈接触到了二次元圈，继而认识了一些“大姐姐”。

诶嘿嘿，大姐姐，香香~

这些“大姐姐”，成为了改变顾湾的关键。

三个大姐姐，代表着顾湾彻底堕落的三个阶段。

第一个大姐姐，同样也是插画画手，两人在网上关系很好，甚至会聊一些私密话题，于是初二的寒假，两人约了线下面基。等到了见面的时候，没比顾母小几岁的大姐姐发现顾湾居然只是一个小孩，马上笑喷了，表示什么恋爱之类的都是开玩笑的，那些网上尬聊的东西忘了吧。

顾湾很伤心，难过的他很快投入了第二个大姐姐的怀抱。

第二个大姐姐是一个coser，在读大专，两人谈了将近一年的恋爱，最后对方表示，自己只是随便玩玩而已，在他之外还有三个年龄更大的男生呢，自己只是把他当小弟弟，逗他玩而已，后来腻了就和他分手了。因为时间都花在了她身上，顾湾中考失利，进入了一所很一般的高中。家人连连摇头说他就是废物，但是也没有进一步的批评或是鼓励。

第三个大姐姐是顾湾高中的学姐，她教会了他抽烟。交往一个月后，她故意把自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给顾湾看。

那一刻，顾湾感觉自己的心碎了。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没有感觉不相信爱情或是不相信女人之类的，因为到那时，他都还不理解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女人。他只是觉得有一种荒诞和虚无笼罩在自己的心里，只有一种特殊的东西能够给他带来安慰。

那种东西就是NTR。

生命的最后，他沉迷于NTR小说，最后因为熬夜看小说猝死。这就是顾湾的一生。

这样的人生，没有其他人的价值观来评价的话，顾湾本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他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想改变的话又感觉十分无力。直到有了顾婉婉的意识来重新审视他的人生，他才感觉到问题。

他的人生全都是问题。

但是他不能怪别人。因为，他的家庭毕竟直到最后也没有强制他走向一个更坏的结果。如果，他自己能够守住自己的内心的话……如果，他不是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了大姐姐，而是把自己的爱好发挥到极致，谁能说，那不是一条路呢？

顾湾想要改变。

他已经几乎要成功了。在他的意识处于低迷状态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反思自己。而在第一轮网暴结束以后，他的意识开始占据主导，他的确抗住了第二轮更大的恶意带来的攻击。

如果那件事最终完美落幕的话，现在的顾湾，一定以顾婉婉的姿态，变成了更优秀的存在。

可是，“消伸客”居然是萧十三郎。

兜兜转转，自己的命运还是和萧十三郎捆绑在了一起。没用的，所有的挣扎都是没用的。再也没有意义了。

萧十三郎会和自己面对面，就代表自己已经被控制了。

没错。

自己一定已经被控制了。

努力有什么用呢？

是时候释放真正的自我了。

顾婉婉对着镜子做了一个sexy的表情，她发现，原来自己的气质可以这般的不同。

原来就算是顾婉婉，也可以给人带来秋芜钰的感觉。

自己已经和那些小说里的女角色一样，是别人的玩具了。

所有的器官，都只是为了让男性产生兴趣的工具。

这胸，这腿，这屁股，还有这……

啊啊，好掉价，好下流。

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努力的价值了。

向上的进程已经结束力！

剩下的，只有被玩弄的命运力！

顾婉婉发现自己，偷偷地在对着镜子笑。

嘻嘻，顾奴。

心里这样称呼自己，顾婉婉的脸霎时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