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族是祭司家族,深受子民的爱戴与王族的信赖,每逢大祭之日,苏瓷的家族会祭祀鬼神,献上傩戏,勾连神明。
直到将近年关的那晚,风雪肆虐,冷风刺骨。
他们的家族正在排演今年的大傩戏,为明年的华胥国子民祈福。
倏然,大批的刀客闯入其中,猩红滚烫的鲜血溅洒在狰狞的傩面,在刀光剑影的衬托下,傩面显得更加狰狞与冷漠。
她的父亲跪倒在地,磕得头破血流,哀求不止,直到听到那黑衣首领露出如鹰隼般冷厉的眼眸,问道:
“戏神的傩面在哪里?”
“早已遗失,不知所踪。”
“我再问一遍傩面在哪?”
“我们已无傩面。”
黑夜之中,刀光映照当时苏瓷失去血色的苍白脸庞,身子发抖,眼神恐惧,像是一只小小的鹌鹑。
紧接她迎来撕心裂肺的叫声,锥心刺骨的痛,痛入骨髓:
——啊!
登时,苏瓷的腿被人斩断了。
她的父亲双眸紧闭,老泪纵横。
仅仅一瞬间后,她的父亲睁开眼眸,奋勇上前,死死地抱住那位黑衣人,发出最后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道:
“跑,快跑.......”
苏瓷拖着一条腿,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断腿之痛,不遗余力地向前跑去.......
苏瓷此刻望向窗外,眼角泛红,在无数个的夜晚,她都会梦见父亲声嘶力竭的声音,梦见万数族人的求救声,梦见那晚的风饕雪虐。
仇恨的火焰在她心中燃烧,从未熄灭。
苏瓷抹去眼泪,此刻在她的手中傩面活了过来,露出它本来谄媚而狡诈的笑容,发出尖细而难听的声音,诱惑道:
“苏瓷,我可以帮你复仇,可以帮你杀死他们,甚至这座天阙宗门,也会是你的,只要你想,这一切都是你的。”
“滚。”
“裴白呢?我可以帮你把裴白夺回来.......”
苏瓷手起刀落,傩面摔落在地,一刀砍了进去。
但并无影响,傩面发出讥笑,嘲讽着她。
苏瓷提起长裤,小腿处露出那泛着钢铁光泽的断腿,脑海中浮现裴白那张清浅笑容的俊俏脸庞,眼眸中流露出迷茫与彷徨。
........
次日清晨。
天空尚未亮透。
远山绵延处,山峦之间,有朝阳冉冉升起。
那抹卵黄色的辉光,悄无声息地,铺满了栖霞城的长街短巷。
渐渐地,可见天空如洗,想来今日,应该会有个好天气。
雪庐院落,天边投下淡淡金辉,洒落在青瓦白墙之间。
裴白走出厅堂,耳畔传来江映雪清冷的声音:
“裴郎,师尊也是在白鹿书院当女先生?”
“是的,温长老也在白鹿书院当女先生。”
“没事,去吧。”
裴白向着天阙门口走去,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就是天阙掌教江映雪的作风。
我身旁有苏瓷这个眼线,温幼卿在白鹿书院,顺便测试我一下对她的忠诚度,看看我对温幼卿有没有兴趣。
简直是一石两鸟,算无遗策。
他娘的。
这个江映雪真是天天算计的!
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去管理一下宗门,或者精进道法,增进修为。
裴白两人纵马疾驰,向着栖霞城而去。
晨时,栖霞城繁华似锦,明艳的阳光洒落在长街短巷。
青白石砖铺就的长街上人影错落,熙熙攘攘,绿瓦红墙间,屋顶连延,飞檐横出,商铺门前伫立的长幡幌子,迎风飘扬。
“馒头,又大又白的馒头.......”
“馒头,新鲜出笼的馒头,又白又软的大馒头.......”
“客官,进来瞧瞧啊!”
裴白总感觉做馒头的这家店铺不正经,但又找不出什么证据。
进入白鹿书院之后,裴白这一天的时光也就在教书中度过。
栖霞城府邸。
月上柳梢头,霜铺青瓦间。
府邸内灯火通明,烛影阑珊,门外长廊,高悬在檐棱上的蟠龙灯笼,泛着淡橘色的烛光,洒落一地的昏黄。
裴白望着府邸,门庭大开,仿佛知道他会来。
他跨过门槛,院内风景清幽自然,流水潺潺,裴白踩着青色石砖,不疾不徐地走着。
“裴郎,进来就好。”
裴白走入厅堂,烛火映衬着紫檀木色地板,映地发亮,南北通透,厅堂明亮。
他借着煌煌烛光,看向尽头,尽头处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妇人,温幼卿。
她姿态娴雅,轻柔熟美。
她一袭略显紧身的墨色锦袍,满满盈盈的胸怀没有束紧,隆起的山峦很是傲人,晃晃荡荡地.......
温幼卿慵懒,娴雅,柔媚,银裆。
你可以看到这几个美好的词语与银秽的词语相互混合,出现在一位模样美艳动人的**身上,况且这名美妇可以将这些词语展现了淋漓尽致。
温幼卿风姿卓越,浑身上下透露一股子熟熟媚媚的气息,很是撩人。
她看向走来的裴白时,仿佛眸光流转,柔情似水,好似一把快刀,专斩男人。
裴白抿着唇,仅是打量一眼,便收回目光。
此刻迸发在他脑海中的只有一个字:
S!
太S了!
他感觉今晚温幼卿要吃人啊!
裴白慢慢走来,坐茶案一侧,温幼卿为他倒上茶水。
“谢谢温前辈,你今晚知道我要来?”
“嗯,你是为苏瓷的断腿而来。”
温幼卿红唇娇艳如火,微微轻启,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毕恭毕敬地接过茶盏,恭维请求道:
“是的,我知道您的裁缝之术独步天下,天下无人能及,所以晚辈想您能为苏瓷缝制断腿。”
其实裴白在昨夜便已想好苏瓷的断腿该如何处理?
现在的他有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温幼卿,拥有着巧夺天工般裁缝之术的温幼卿。
现在只有她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所以裴白打算为了妖术【篡改记忆】拼上一拼,他也知道温幼卿一直对自己兴致盎然,与其一直被她觊觎着,对自己野心勃勃着,不如趁此做些什么。
只要温幼卿的要求别太过分,自己会看着答应。
此刻光阴一息一息地流逝,茶案的气氛陷入诡异的宁静。
温幼卿的眼神像是一滩秋水,静静地凝视着裴白,仿佛窥视到人心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