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一瞬间,队伍就骚动起来。士兵们嗡嗡地交头接耳,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任凭队头百人将们怎么呵斥都不管用。
刘蓓举着马鞭对士兵们高喊:“我数十个数!再不站好的连肉汤都没有!全队连坐!!”
“十、九......三、二、一!!”
刚一喊完,刘蓓便冲到队伍里准备大开杀戒。出于对军法和主官的畏惧,士兵们都站的整整齐齐,刘蓓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一个不符合规定的。
刘蓓背着手,走在队伍前嘿嘿一笑,骇的前排的士兵脊背发凉:“嗨,你们知道吗?现在场上有17个队,若是要以比赛定谁吃肉,正好多一队。”
“那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刘蓓大声问。
士兵们顿时静若寒蝉,拿出吃奶的劲把军姿站稳。他们觉得,刘蓓非得在17支队伍中挑出一队处罚不可。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
刘蓓又检查了一编红烧肉的色,用筷子夹起一块细细品尝不住称赞,勾地下那八百多号人口水都要流出来。刘蓓也饿了,不想再拖延下去,于是直截了当命令道:“训练最优的那队出来吃肉!其余人以拔河比赛定胜负,优胜者也吃肉!”
欢呼声即可响起。
这些人此前从没做过类似的比赛,所以最开始的16进8中,各支队伍都打的毫无章法。只是简单以什为单位分成五组捉对厮杀,步伐散乱,也不懂得发力技巧。全凭着一股子蛮力和直觉。好在赛程很长,到了第二轮,已经有脑袋灵光的人使用简单的口令调整发力节奏,到了第三轮基本都是神仙打架,什么明招暗招都试出来了。
很快就到了决胜局,胜者吃肉,败者喝汤。双方一上场,老兵们就纷纷鼓噪起来。原来即将一决雌雄的两支队伍里一支来自新兵曲,另一支则是刘蓓的骑兵,这让这些以前辈自居的老兵分外恼火。
诸葛茵悄无声息地走到刘蓓身边,跟他一起观察决赛过程。不管刘蓓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次比赛都很好的锻炼了队长们的决策能力,让不少脑子灵光的人崭露头角。
比如这支新兵队的队长。他带领这只体力上没有任何优势的年轻队伍击败一支支强敌,肯定有其过人之处。诸葛茵饶有兴致地凑到他们商讨对策的圈子附近,这些人见到她来立刻抬手行礼,道一声“主公”。
诸葛茵摆摆手示意他们接着聊,别管自己。
队头的脸很嫩,看着像是刚成年。他蓄着小胡子,模样要比先前被诸葛武训的那个白面曲候粗犷点,说话声中气十足但不带脏字,还算儒雅,估计这人也是族中私塾的毕业生。
开过蒙的人,见识能力就是不一样。就听这人眉飞色舞地对手下什长说:“把你们手下里力气大的都叫出来组成三个什,力气小的组成两个什,田忌赛马。”
“头?啥是田鸡赛马?”
“你个役夫!不知道读点书?就是用我们弱的去碰对面强的,我们强的碰对面弱的......”
“可造之才。”不管结果如何,诸葛茵都决定等比赛结束后问问这队头的名字。
年轻人总是活泼好动的,新兵队商量完后,立刻就派出几个矮个子跑到骑兵队侦查。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让诸葛茵有些想笑,她勾住刘蓓的胳膊,耳语道:“你看看他们煞有其事的样子,集中兵力突击、战前侦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万人会战。”
打在耳垂处的温热气息让刘蓓老脸一红,他挠着头打起哈哈:“我这校尉的职位得给他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诸葛茵略严肃地瞥了刘蓓一眼,弄得后者一头雾水。想到职位,就想到晋升,就想到人事部,诸葛茵的想象力只在这方面尤为发达。
她想到了一项穿越者必点科技——总参谋部制度。
总参谋部也许是19世纪最伟大的军事创造。自普鲁士首先建立以来,参谋部一直作为军队的中枢。它的职责包括负责研究战争、准备战争以及组织战争。如果把统帅当中军中的国王,参谋部就是文官政府。
这东西的诞生标志战争由早期的“统帅决策型”模式向近代的“军官团决策型”模式的转变,也彻底断掉了兵为将有和拥兵自重。是战争规模扩大化,战场形式复杂化的必然结果。打比方来说,就是公司初建时老板带着几个苦哈哈员工一体打天下,走上正轨后就一定要建立各种部门去管理。
像参谋部制度这样的近代军事创造把战争从统帅的指挥艺术变成一门技术——技术是可学习的,技术人才是可量产的。以量产对抗天才,这就是诸葛茵的破局思路。
也许因为古代中国治理区域广大、但战争规模相比欧洲近代较小,虽然中国是最早建立文官政府的国家,但总参谋部直到宋代的枢密院——三衙体系才勉强算有点影子。真要扎下根来,那得等到1949年以后了。这就给诸葛茵带来不小的麻烦——在汉代,这东西是真的一点迹象都没有。
这个时代的那些僚佐与其说是一个部门,不如说是一群老板找来的秘书和智囊,人身上依附于老板,在底层逻辑上就与强调机构完整性的参谋部不同。
说到底,汉末混战大家都搞的是兵为将有的部曲制,一切以将领为核心——这种军事基础哪可能诞生参谋部啊!!!
诸葛茵不能做超出自己人设的事,否则会被系统惩罚,在这件事上,她只能让刘蓓出手。
可问题是,得怎么让刘蓓知道自己要搞参谋部呢?
刘蓓是玩家,他能查到有关参谋部制度的一切资料,那么,只要自己想办法让他查就好了。
是时候发新任务了!
“为政在人。那人有天分,你把他放到自己身边历练历练,以后到时候再外派出去。”
“啊?我?带人历练?”刘蓓一惊,接着敷衍着答应下来:“好吧好吧,至少他可以跟在我周围跑腿。”
“你打算怎么带?”
“带?跟在身边,我干什么他看着不就行了?”
[好感度-1(警告:如果好感度降低到负数,且紧急任务失败,则攻略失败)]
刘蓓:“???”
他不明白诸葛茵这是在闹哪出,把要培养的人带在身边提高属性是游戏惯例,而且历史上大家也是这么干的,好端端的,好感度怎么还降了?
诸葛茵因刘蓓的愚钝叹了口气,古人的实践经验很重要,但如果凡事都按照古人的方法来,那玩家们打游戏还有什么意义?
她提示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你把那人放到你身边,总得给他个职位吧?”
“给个主簿、长史一类的佐官不就得了?我自己的幕府,也不挤占原有的官位。”
[好感度-1]
刘蓓乖乖闭嘴听训。
诸葛茵拐弯抹角地提示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哪分什么你我幕府?不都是一家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自己搞一套幕僚班子是打算另立中央吗?
“那?”
“就拿那个队头举例,你凭个人好恶就把他提拔到自己身边培养,他的同僚难道不会说闲话?这次你是碰到了人才,下次不巧,那不就把人才埋没了?”
“所以?”
“我一向觉得凡事要有规矩,定好制度,明确职权,一群人管事比一个人管事要好。先汉在地方置校尉,丁壮参军都有定例才使国家强盛。如今校尉由郡守兼着,郡国兵凋敝,对外对内都靠募兵,以至于兵为将有尾大不掉......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刘蓓若有所思。
经过几分钟的歇息和讨论,决赛终于开始。就像新兵队头设想的那样,五局三胜,这支名不见经传的队伍赢得了吃肉的权力。
诸葛茵带着刘蓓亲自接见了这位队头。两人询问队头的名字出身,得知他叫诸葛茂,也是私塾毕业的家族子弟。最后,诸葛茵赞扬了他的机敏,鼓励他再创佳绩。
午饭时间,获胜队伍大口吃肉,碗里的吃完还不满足,还要去再打几碗白米饭和菜汤把碗壁的香味吸干净,就差把碗吃下去了。
农民穷苦,即使是在诸葛茵治下,也只能保证一天两顿有菜有饭有酱。那饭还不是大米饭,而是小米或者小麦碎。猪肉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糖更是闻所未闻。
在诸葛茵的军队里,他们可以一天吃三顿,还经常有白米饭和肉。仅此一条,就足够让他们老老实实呆在军队里了。
诸葛茵深知凡事有度。她没有让失败者们白流口水,而是开恩允许他们用肉汤拌饭。吃了汤,知道了肉的香味,就再也没法忍受吃白饭。看着这些人眼中的光,诸葛茵知道他们会把吃奶的劲都用在训练场上。
诸葛茵准备的理由不只有红烧肉。
饭后休息时间,刘蓓大声地向所有人宣布:“训练场上表现好等同于战场立功,一定会按照章程论功行赏。”
接着,他点出诸葛茂的名字:“抓紧时间培训接班人,等训练完毕,到我手下当参谋。”
[好感度+3]
诸葛茵对刘蓓的表现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