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这雨下的,要不带把伞?”

我顺着颂颂的话看向窗外,注意到暗暗的天色透着一股不妙的湿润气息。

呃,明明放假的几天都晴空万里,结果一收假就开始下雨了,指定不想给人些上课的好心情。

从葫芦洞回来剩下的几天,竟然都是在作业里面度过的——那天本来跟向日葵说好的一旦有空便去看看她的情况,没想到耽搁到了现在。

不过,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总会有人来告诉我的吧,就比如向鸿鸿……

欸等一下,向鸿鸿这会儿住哪儿?该不会…就那么住在向日葵家里面了吧。

……没准是呢,现在啥事儿都有可能发生,毕竟从葫芦洞回去那会儿好像就听向妈打电话来说向鸿鸿和向爹貌似闹起来了,就她的能力来说应该能让向爹理解的吧。

应该……应该可以。

——哦对了,只顾着自己想半天,张可颂还在等我的回应呢。

“我拿一把吧,做点准备总是好的。”我走到门前的橱柜拿起一把绿底还带着些银杏图案的伞,“颂颂背上包,咱们出发。”

……

“同学们,学校安排收假之后每天大课间的时间组织晨跑的事情我发在班级群里了,大家关注了吧?”

大家见锥哥依旧拿着宝贵的数学课时间开班会,都是相当默契地紧盯住桌面,只有三两个人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至于低着头的各位,有的在不要命地卷试卷,有的在不要命地打电动,还有那么一撮的人,则是翻看着教辅书,期盼着废话早些结束。

至于向松松,我担心的事情大概,也许是发生了——只见他双目无神地盯着自己桌空里面两个大概各有一本字典厚的饭盒发呆。

他从刚来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大脑里面似乎也空无一物……不对不对,下了课之后问一下吧。

“……同学们呐!”见大家似乎很无精打采,锥哥的热情反倒高涨起来,“也许大家刚收假回来还沉浸在放假的快乐之中,可是还有230多天就考试了——学校是为了大家着想,让大家每天都活动一下,否则没有运动就没有精神,没有精神就没有考试的状态呀!”

呃,也许大部分人是被国庆的作业“摧残”得直不起身了罢。

众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窗外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雷响,没过多久便续上一段淅淅沥沥的雨声。

唔,看来这晨跑今天不用跑了。

“好吧好吧,另外过两天体育节也要开始了,大家积极参与——行,上课吧。”锥哥貌似在这场脱口秀中认了输,只得把话题转回到课堂上。

——————————

大课间休息,颂颂咻地跑过来,看来她也注意到了向松松的不对,而且是对他不太好的状况相当在意。

“唔姐姐,向向去哪儿了?”

-“刚刚去上厕所去了,你是来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姐姐怎么净讲些废话。向向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好久没见咯,听到你们在说向向,我闻着味儿就来了!”

呃,翊大小姐怎么又跳出来了……真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她的出现让人相当恼火。

-“或许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糟,”我耐着性子跟大家说明起向松松刚刚阐述的情况,毕竟想必翊听完了也听不懂多少,“向向的‘两个爹’貌似在做菜这事儿上杠上了,听说这天比拼做烩面那天就比拼做饺子,给向向吃得精神萎靡了。”

“啥啥!?”正如我所料,翎貌似对接收到的某些消息感到相当破防。

-“应该,应该不至于的吧……”颂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向向怎么会吃成那个样子呢?”

“唔,道理也很简单——两个人都只顾着做好自己的菜,结果每顿都能做出双份;等着意识到冰箱都塞不下的时候,早来不及了。”

我说完顺势朝向松松的桌空中瞟去,两个人也顺着一看,突然出现的惊讶神情一看就知道是被里面的两个饭盒怔住了。

-“但,但我还是不明白,”翊一边看着那个饭盒一边喃喃自语着,“向向的‘两个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她两个走了,出来吧。”

我见翎半信半疑地走出教室、颂颂坐回原位之后,轻声朝着斜后方道。

-“终于,终于熬过去这个大课间了。”或许马聪从来没有料想到这个天天叫嚷着要“盖斯”同学的家伙居然会有“盖斯”自己那么起劲儿的一天,只见他一张脸被兜帽遮盖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眼神里充满了胆怯,估计其他人看见了都会莫名把他和向日葵联想在一块儿。

“刚刚,刚刚还是多谢你提醒……”

向向的声音变得相当奇怪,原本向松松的那部分似乎被削去一半,然后莫名被另外一半同样熟悉的音色覆盖了。

我站起身来让他坐进去,随后摆弄着水壶说道:

“得亏我刚刚注意到了,不然你可有的是麻烦了哦。”

……

“幸好这周坐靠窗的最后一排,”见没人注意,向松松紧抓着兜帽口的手终于松开来,原本还挺长但突然变得圆润的脸颊显露出来,“而且今天的晨跑也取消了……呼。”

-“我说,你难道真的没发现自己居然变成这样了么?”我打开水壶喝了一口,“就连自己的本体也在朝着向日葵靠拢,该不会是那段记忆的影响吧?”

“我,我猜是这样。”向松松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只是向鸿鸿和老爸天天整那出,整得我不光没有注意到这点,连假期前找的那套模拟卷都没做完……该死,易谟戟肯定早就做完了……”

向向居然还那么关心学习,我只能说他是相当自律呢。

-“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是没见过,我家那个孙小孙不就是这样——”我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这种疑似‘世界融合’的变化,时间往往捉摸不透:也许要个三五年,也许——

“——下一秒就彻底变成向日葵了哦!”

“哇啊啊!!”向向被我的装神弄鬼吓了一跳,那声音可不小,几乎是一个班的人都在此刻看向我们这边,这对向松松来说可真是闹大了。

“呃,这……”说实话我也被同学们的目光吓得不轻,只是我表达害怕的方式是在人群中站着发愣……嗯有了!

“向,向松松……”我赶忙抓住自己的兜帽,作出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向松松你欺人太甚!‘盖斯’都盖到我身上来了!?”

向松松那是面色铁青,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这一下可是彻底激起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的群愤:

“害,我还说向爷今天一点声都不出,原来在憋一发大的!”

“豁,哇哇哇(模仿向爷大声叫嚷时不时的叫声,因为向向正常状态下的口腔开合很有问题,声音有些奇怪)!!”

“哦,向爷欺负女生可不好哦,要不我来治一治你!”

-“(张可云你***……)”

向松松那是害怕得要飙粗口了,可是偏偏自己是这样一个状态,他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得“隔空”质问着。

我笑了笑,又指向向松松身后:

“你看嘛。”

听罢,向松松像是遭受了雷击似的怵然一个激灵,然后一小步、一小步地转过头去——

——恰巧看到了锥哥的日常课前巡班,诸位这下再有什么激愤也没法当着锥哥的面发作了。

……

“你,你认真的??”

这下向松松可坐不住了,上着课都在悄声问着,“你这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过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这帮同学的尿性啊?”我倒一点不慌,搭在桌上紧扣着十指,“你说是自己被当作娘娘腔好,还是自己被当作欺负女生的大傻帽好?”

“都……都不好。”向向的头摇得像只拨浪鼓。

-“看来不会傻傻地二选一了呢,不像是我印象里面的向松松哦……”

“废话啦,不论是谁都不会想要非得选一个帽子戴吧?”

-“但是刚刚你只能二选一呀,”我耐心解释着,“或许他们已经把你纯粹当随处骚扰人的小丑了,再多一两个这样的事件也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甚至这群人都快对这种事情免疫了,你信不信下了课这些人连说都不带说一个的?”

“大概,大概是的……”

-“那如果大家发现了你的‘娘娘腔’——甚至后面发现你就是‘向日葵’呢?”(这个声音足够地小,以至于四周人真的没人听到)

“那,那我这辈子就交代在这儿了罢……”

-“聪明。”我轻拍了一下桌子,“未来你必然要做好拿着这个样子面对大家——甚至是完全变成向日葵来上学的准备哦。”

“道理我明白了,可是——你能暂时帮我替大家保密吗?”

我愕然。

-“哈,我干嘛、干嘛要跟别人说些这种事情嘛——但是,我也许还是要跟颂颂讲明白了,其他的你就大可放心吧。”

“你跟颂颂是‘一个人’,我、我没有意见。不过还有一件事,”向松松突然抬起头,“我突然想起来,你的那个‘迷行’应该用得上……”

-“正合我意,这就给你准备。”我把手搭在向松松的肩膀上,“我来试一试……呃,不对、不对——”

“怎,怎么了嘛——”

-“坏了,”我莫名跟着向松松一同从头上冒出冷汗来,“‘迷行’似乎,似乎不起作用了……”

——————————

“真是罕见啊,‘迷行’居然失效了。”

上午放学后我赶忙跑去把向向的情况告诉颂颂,而后者也是比较诧异。

-“不应该啊——呃姐姐,除了‘失效’以外,你说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向松松’在这个世界的认知,已经完全变成那个模样了呢?”

-“颂颂,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过,但是有一点我就不明白了。”我趴在颂颂的桌边,“我之前使用‘迷行’好像也没有出现向松松的情况嘛。”

“姐姐你居然忘了那回我和孙小孙发现你除了头以外其他身体部位的‘迷行’都失效的那次了?”颂颂不由得哈哈大笑,“而且作为‘世界之核’,有不少其他世界的‘张可云’的模板可以选择的吧?”

-“你,你讲得很有道理。”我的目光下垂到桌子上。

就在这时,某人的手又突然拍在我的肩上。

“闲着呢张可云?”我转头一看,是那个从始至终飘飘悠悠的胡上校(♂),看起来又是想要拉着谁去共进午餐了。

“干嘛?我、我可再赔不起你的请客了,放过我吧。”

-“急什么嘛,偶尔你请一次也没问题的嘛。”胡上校笑了笑,“走呗,请我吃次米线问题就解决了嘛。”

“好吧——唔颂颂去吗?”

-“我不去啦,嘿嘿。”

颂颂那眼神里完全一副吃瓜的坏笑样子,莫名感觉比她吃醋的样子还要可怕。

……

“唔,张可云我去买点饮料,你要点什么?”

在我亲手把钱递给老板以后,看起来瞬间随我舒坦下去的胡上校站起身来,虽然他舒坦的原因好像跟我不太一样。

-“呃呃,六块钱顶天了,要不这请得让人不舒坦。”

胡上校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便趟了出去。

——等着米线上桌之后,我才忽地从恰巧归来的胡上校手上的东西发现自己又上套了。

“酱……酱香拿铁!!你认真的!?”

这玩意儿最近确实挺火,以至于我在葫芦洞村子的大赵客栈里都恰巧看到了写着相关内容的一份旧报纸——大概、也许是旧报纸吧……

-“随便买点尝尝嘛,还有这个芝士蛋糕,你吃。”

我感觉自己快失去色彩了。

“你……你又糊弄我一次!”

-“哎呀,买都买了,”胡上校坐下来吸溜了一口米线,“就拿着喝了嘛。”

“胡上校你、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我只觉得脸颊烧红一片,“天天请这请那,还不要我出钱——我、我早该知道的……”

可是胡上校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真的想多了。”胡上校挠挠头,“其实应该是两个班的同学已经请完了一轮,今天估摸着又到你了。”

我:……

行吧,富家子弟的脑回路,我跟不上(读心都读不明白的那种)。

“你还不喝一口吗?听颂颂说你好像最近挺想喝这个的……”

我算是明白颂颂刚刚为什么会笑成那样了。

-“好吧好吧,以后我一定会请回来的,你等着——”我咽了口口水,端起杯子嘬了嘬。

一口。呃——

两口。唔呃呃——

三口。唔呃呃呃——

好。好上头的味道。

又是*台的醉意,又是拿铁的清醒。我算是知道“醉与醒的叠加态”是个什么意思了……

“很、很不错,是、是吧……”

声音不太对。我猛地抬起头,却见眼前的胡上校(♀)摇摇晃晃,晕晕乎乎。

……诶不是,喝这东西还能有这种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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