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翻了个身,懒得搭理她。
姜可心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她了,是姐姐姜可人一手把她带大的。
为了供妹妹上学,姐姐年纪轻轻的就走上了社会,吃了不少苦。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对姐妹的感情颇深。
姜可人的离世,对她的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这些年,许念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她一点点从亲人逝世的阴霾里走出来。
不过,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
可心好像把对姐姐的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比较典型的表现,就是每个周末,只要一放假她就巴巴的跑回家,也不出去和朋友同学社交。
在学校里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晚上都要用微信全部跟他说。
还总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说些要一直陪着姐夫之类的话。
许念觉得,可心多少有些...
太过于依赖自己了。
换一下性别就是小叔子和寡嫂的故事。
可心也已经十九岁了,这样不好。
见姐夫不再跟自己搭话,姜可心才重新躺回床上,在静谧的夜色中迷迷糊糊的睡去。
次日清晨。
许念起床给小姨子准备好早餐后,就离开了家门。
妻子生前,在街道上开了一家咖啡店。
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收入还可以,附近的年轻高中生总喜欢来店里。
可人走了之后,许念就从公司辞职,替她接手了这家咖啡店。
但是生活不易,这些年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了。
基本都是入不敷出的状态,甚至还要许念自己倒往里面贴钱。
街坊邻居、甚至是姜可心都劝许念把店关了,停业转让。
不过店里的一切,都是姜可人生前的心血,每一个杯子、盘子,甚至包括每一盏灯泡,都是她亲自去小市场买来的。
所以,许念为了不断念想,最终没舍得把店关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哗啦啦的拉起卷闸门。
“老板!”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许念扭头看去,一个穿着运动外套、身材娇小的女生跑过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青春的活力。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早上好。”
倪楚楚,店里的咖啡师,同时也兼职服务员。
人很勤奋,肯吃苦,姜可人还在的时候,她就在店里工作了,成天姜姐姜姐的喊着。
“我不是给你放假了吗?”
许念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今天应该也没什么客人。”
“我在家闲着也没事啊。”
倪楚楚笑道:“实在不行,我就去街上发传单好了。”
说完后她站在原地,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那个…”
倪楚楚慢吞吞的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小江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对他很好,所以…不好意思当面跟你说,拜托我转交你。”
许念接过来看了一眼。
辞职信。
咖啡厅一共有两个咖啡师,一男一女。
“一直在这待着也没什么前途。”
许念点点头:“楚楚,你手艺这么好、又年轻,总这么混着,也不太好。”
倪楚楚眼神飘忽的看向别处,嘴里含糊不清:“嗯嗯...我知道的。”
空荡荡的咖啡厅里,每一张沙发椅都仔细的包着牛仔布。
透明通透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晨间的阳光,墙角摆着一架一看就有些年头的老钢琴,柜台上叠密密麻麻的陶瓷杯,还有两架咖啡磨。
一上午的时间,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倪楚楚闲的没事,总觉得自己这么白拿老板的工资不太好,就跑到街上发咖啡厅的宣传单去了。
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来了第一个客人。
看到站在门口的白玲,许念有些诧异。
她只穿了一件很简单的白衬衫,下身是黑色的笔挺长裤,装扮很简单。
头发挽成干练的马尾,耳畔处有几缕略显凌乱的发丝,悄悄垂落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将她的脸颊勾勒出一个美妙的弧度。
单纯看面相其实她脸上还有明显的少女味道,但白玲很讨巧的在脸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把气质一下子就拉起来了。
许念疑惑:“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朋友圈啊...”
白玲坐在柜台前面,小心的打量着许念的脸色:“随便来一杯吧,什么都可以。”
许念点点头,给她准备咖啡豆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白玲开始打量起店里的环境。
舒缓的音乐流淌,一切都显得干净整洁。
只是...未免太冷清了一些。
等许念回来后,白玲深吸了一口气。
“学长,我毕业后开了一家动漫游戏公司,这些年算是小有起色。”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郑重放在桌子上:“今天我来是想...我想请你去当美术编辑。”
许念愣了一下。
他摇摇头:“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而且我很久不画画了。”
“不,你的话一定可以的。”
白玲抿了抿红唇,脸色认真的一塌糊涂。
在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比周围的人要出色太多了。
就这么埋没,白玲觉得实在是太过可惜。
“......”
许念放下手里的咖啡磨,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学妹。
他的眼神有些古怪,让白玲觉得自己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白玲勉强保持着镇静,只是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不敢再跟他对视,耳朵尖慢慢的红起来。
一副教科书式的做贼心虚。
“学妹,我给你个劝告。”
许念顿了一下:“爱人先爱己,永远别做舔狗。”
白玲脸色错愕,双手不自然的在自己的膝盖上摩挲着:“我有点没听懂...”
许念笑笑:“你拿着助学金读了四年的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赚钱,就是为了出来搞破鞋的?”
白玲脸颊瞬间涨红。
“才不是!”
她好像真的有点急了,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一些:“我的意思是,你才不是破鞋!”
她已经找酒吧的老板了解过了。
许念来了之后,有很多客人想约他出去,开出的一些价位甚至到了让白玲都有些咋舌的地步。
但是…
白玲憋了好半天,脸就像刚刚煮熟的虾。
过了很久,她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学长,我知道你是只陪酒,从来不跟客人出去过夜的。”
“……”
许念沉默了一会:“这种事情,你说出来自己相信吗?”
“我信!”
白玲用力握了握拳头,说的超大声。
大学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追他,但从来没见他给谁甩过好脸色。
他内里是个很骄傲且强势的男生。
甚至能够说,比这个时代的很多女性还要强势一些。
许念很是头疼的揉着额头。
学妹…你是哪里来的龟女吗?
“暂时,我确实是只陪酒不接客。”
许念把咖啡放在她面前:“但是在那种地方工作的人,能有干净的吗?”
白玲有点被他整不会了,吭吭哧哧的红着脸说不出话。
按理来说,应该是学长自己说只陪酒不接客,然后我提出质疑才对。
怎么倒反天罡了?
给姐们儿龟完了有点...
“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都给骗了。”
许念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学妹,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