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原本暧昧的场面因为第三者的出现而显得污秽银乱。
正欲策马驰骋的女冒险家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受惊,一时间没了心情。
那原本满脸阴沉的少年,也在注意到阿尔娜的出现后,浮现出一丝光亮……她是来救我的吗?
就像在夜市里的时候一样?
“你……你谁啊?”女冒险家试探道。
“赫鲁王国东远征骑士团团长,阿尔娜·史塔克·白裘。”
阿尔娜缓缓报出自己完整的名字,随后向那狭窄的木床靠近。
“骑士团?你就是流言当中的那个团长吧??怎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来坏我好事。”
“……”阿尔娜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女冒险家的额角逐渐冒出冷汗,她有些心虚地挪开身子,放开了少年,但她还是强作镇静地接着说道:“我只不过是玩玩你们骑士团玩剩下的罢了……说到底,你又有什么资格阻止我?大不了我付钱就是了!一万赫鲁……不,三万!”
阿尔娜额角青筋暴起,她看着躺在在床上的少年,虽然他的身体一动也不动,但他的眼神却在朝着自己疯狂示意。
他在向自己求救。
这虽然说不上是一次完美的相遇,但对于现在的阿尔娜而言却是绝佳的机会。
在男主角即将遭到坏人侵犯的前一秒,勇敢的少女闪耀登场!简直跟那些故事书里的剧情一模一样!!
小巫堵,迷不死你~
阿尔娜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翻江倒海。
“我想要先确认几件事情……”阿尔娜看着那名冷汗直冒的女冒险家,冷冷问道,“第一,你是小巫堵的女友吗?”
女冒险家听了这话,不禁暗自冷笑一声:这骑士团团长还真是白痴,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吗?
“当然、是啊!”
“第二,你跟小巫堵有婚约了吗?”
“当当然啦。”
“第三,你当我是白痴吗?!”
“当……”
刚才女冒险家所说的话,阿尔娜可全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而若是她一直一语不发埋头苦干的话,说不定阿尔娜就只能带着抹着眼泪离开了。
总而言之——她就是因为话太多才暴露了自己。
等到女冒险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尔娜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床边。
金发骑士那对猩红的眸子,有如罗刹般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阿尔娜抬起了手。
“啪——”
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女冒险家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清晰的血迹,她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咳嗽了几声后,才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阿尔娜并没有用出全力,她并不想让巫堵看到自己过于暴戾的一面。
她这双手,不知手刃过多少魔物与敌人,在咆哮森林远征的日子里,数不尽的魔物领主被她生生撕成碎片……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阿尔娜看着还处于恐惧当中的女冒险家,将手搭在了她因为惊恐而颤抖的肩膀上,随后手指发力,嵌入了她的肩膀,血肉与骨骼摩擦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
剧烈的疼痛让冒险家不断发出尖叫,但是对方身上有如鬼神般的恐怖魔力死死地压制着她,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阿尔娜将她整个人拖下了床,然后从窗户丢了出去。
女冒险家狼狈地摔进泥坑里,她抬起头看向屋内的金发骑士,眼里满是怨毒。
她不甘心,煮熟的鸭子就这么……被人抢了?
女冒险家心里窝火,只能对着屋内喊话道:
“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巫堵!你该不会以为,有了这女人的保护,你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吧?你迟早也有被玩腻的一天——等到那个时候,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会让你哭着求我停下来!!!”
阿尔娜本来不屑理会她,但在听到她喊巫堵的名字之后,不禁皱了皱眉。
巫堵看着女骑士从窗户跳了出去,随后便只听到一连串杀猪般的哀嚎声。
那叫声持续了不知多久,两名举着火把的巡街兵士终于叫嚷着将那名女冒险家带走了。在骑士团团长单方面的说明后,兵士们立即给女冒险家安上了“暴露癖”、“炼铜癖”的称号,按照扰乱城市治安、夜间游荡、恶意侵犯未至婚龄的少年未遂之类的罪名将她带走了。
这些罪名,足够关她个十天半月了。
金发骑士又这才满意地折返回去。
接下来,轮到她了……不对,哦,对,是轮到她了。
阿尔娜从窗户跳进巫堵的卧室。
因为窗户的玻璃被破坏,屋子内部也被寒风所侵占。身强体健、魔力充沛的阿尔娜倒是感觉不到什么,而被脱光衣服几乎一动都不能动的巫堵,全身都逐渐被冻得发紫。
“小巫堵,已经没事了。”
女骑士自顾自坐到床边,这才发觉有什么东西硌着屁股了,她连忙起身查看状况。
在意识到巫堵不久前才被脱光衣服,现在似乎,她伸手捂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着:“我不看。”
然后从缝隙里偷看着少年的把柄。
恋恋不舍地给他盖上被子……
“现在就没问题了。”阿尔娜沿着床边坐下,贴身的武装衣紧绷着,她有些不在自在地扯了扯领口,明明是在冬天,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燥热。
她缓缓转过身,一条腿缩在了床边上。皮质的裤袜在灯光下晶莹如丝,在丰满的两股之间,勒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阿尔娜轻轻撩起耳边的鬓发,将自己还算自信的脸蛋完全展现在少年面前:“说起来,为什么你一直不说话?”
巫堵:“……”
麻痹香的效果还没有完全退去,他虽然凭着意志力保持清醒,但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就只有头而已,眼球可以动,也勉强能够做出表情,但没办法说话。
联想到之前巫堵向她求助的眼神,她大概猜到了某种可能:“你是被魔力控制住了吗?让我看看!”
说着,阿尔娜微微掀开被子双手按在巫堵的胸口,将探查的魔力注入少年的体内。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一不小心……弄断少年的肋骨。
“……奇怪,那家伙进入你体内的魔力几乎消散殆尽了,但是却还有另外一股奇怪的力量?”阿尔娜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在她的感知里,那些魔力就像是一大堆粗大的麻绳,缠绕在少年身体的各个角落,将他柔嫩的身体紧紧地束缚着,而这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巫堵的身体难以动弹。
“真是有趣……咳咳,真是有点麻烦啊,你这是中毒了吗?”阿尔娜询问着少年。
而巫堵依旧只能用眼神示意对方:我是因为那个东西才没法动弹的。
阿尔娜则是跟随着对方的指示来到窗台边上,在窗台的角落里,有一截已经燃烧到只剩一点灰烬的残香,她回过头,问道:
“你是让我闻闻这个东西吗?”
巫堵:别闻!有毒!!
“我明白了,总之闻一下我就会明白了对吧?”
阿尔娜看了看情绪异常激动的少年,凑近那最后一缕淡淡的烟雾,将之全部吸入肺部。
很快,身体便传来了古怪的疲惫感,不知为何四肢开始逐渐失去力气。
“有点怪怪的……”
阿尔娜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像是中了麻醉弹的狮子,一头栽了下去。
“咯噔——”
巫堵仿佛听到了什么断裂的声音。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娜会突然出现在外面,但是她确确实实地拯救了自己。
巫堵一直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在这个女性主导的世界里艰难求生,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出生在狡猾狐狸堆里的小鸡,一旦接受了那些诱惑的条件,迟早会被她们吃干抹净。
他看着窗外的月亮,那是……与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不同的、蓝色的月亮,它就像是一盏路灯,每到夜晚就会提醒巫堵,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在转生到这个世界之后,自从祖母去世,他就再也没有了可以依靠的家人。
他只有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妹妹、一个欠下巨额赌债四处逃窜的老师,生活里全部的琐碎与麻烦都需要他自己来解决。
起初,他并不觉得这有多困难,他觉得凭借着自己的才能,足够在这异世界的一角安家立业。
但是他错了。
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法掩盖的冰冷法则——男性只能依附于女性而存在。
上百倍的魔力差距,使得女性在一切事情上都占有绝对的主动权。
即便没有骑士团的事件、即便没有那些讨厌的流言。最多过完这个冬天,等到巫堵达到婚龄的时候,这个王国的法律便不会再给他提供任何保护。
他开始害怕起来。
在这个冬天结束之后,他就将独自面临十六岁之后的日子。
每一天都可能会有不认识的女性像今晚的那名女冒险者一样强闯入他的房间,而她们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她们可以肆意嚣张,甚至可以成群结队……
早就没有了父母的庇佑,那个不靠谱的老师也不在身边,得了怪病的妹妹恐怕也只能在楼上听听声音。
等到妹妹一脸疑惑地问自己晚上为什么房子会晃动,而他只能掩盖住身心的憔悴,若无其事地告诉妹妹:是地震了。
因为他就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炼金术师。
他认得361种魔力素材,会制作73种初级的炼金道具——而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想着想着,苦涩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淌下。
为什么我会转生到这种世界啊……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