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又做梦了。

最近的她,经常做梦。

自从利用“魔教咒术”的副作用修炼以来,她就经常做着些yin靡的梦境,都是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内容。

虽然醒来后很快就会忘记,但即使是遗落下来的只鳞片爪,也足以羞得流霞面红耳赤。

但是今天,流霞意外做了个相当正经……

相当美好的梦。

梦里啊,她不再是那个生来丑陋畸形的刘夏。

而是一个生得明眸皓齿的女孩。

她就叫流霞。父母说,你生来就像天边流动的彩霞一般美丽,所以父母给她取名流霞。

流霞在父母的宠爱中渐渐长大,时间过得既快又慢。

一日,流霞没来由地想要练武。

虽然这不是个大家闺秀应有的想法,但宠爱她的父母,还是将她带上了附近山上的伏虎门。

伏虎门上有一个隐修的老武师,经常在山下的村镇行侠仗义,颇有名望。

流霞竟意外是他第一个弟子,于是,她就成了伏虎门的大师姐。

春去秋来,她在伏虎门渐渐长大,她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师傅,还有了许多可爱的师弟妹。

明明已经如此幸福,为什么却觉得还有缺憾呢?

我身体健康,面容姣好,父母宠爱着我。

我有了敬爱的师傅。

还有了尊敬爱戴我的师弟妹。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种心中的缺憾,这种虚幻感,到底是为什么呢?

梦中的流霞疑惑不解。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原来是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平常的下午,少女流霞,来到了后山的小河,一个人坐在河边发呆。

这是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习惯。

虽然师弟师妹经常围着她团团转,自己身边永远都是一副热闹的样子,

但是偶尔,流霞也会给自己一片安静的独处时间。

她会来到后山的小河,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里。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的习惯。

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可是真的想要抓住这一抹灵感,流霞却什么也抓不到。

流霞看着水中自己的脸,如此的美丽,却总觉得如水中泡影般虚幻。

按理说,这时候她不该来这里。因为这天山下的富商想要参观师门,师父提前跟师弟师妹们说,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再拉个师弟妹进来,这样门派几年的经费都不愁了。

流霞是大师姐,修为高强,长得又好看,此时正是抓住机会给师门长脸的时候。

然后她翘班了,自己一个人来到后山。

因为流霞有一种预感,她必须得来这里。

果然,等了不一会,从上游飘下来一个小男孩。

看到他的第一眼,少女就呆住了。

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滴落在水面上,将水中流霞的脸砸的破碎扭曲。

咦……咦?

我为什么会流泪呢?

总觉得,有种,好怀念的感觉呢……

流霞怔怔地看着水中漂浮的小男孩,心潮起伏,直到水中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有……人吗?……救救……我呀。”

少女猛然惊醒,将男孩从水中救了出来,她紧紧地抱住这个孩子,就像抱住丢失的珍宝。

即使男孩把抱得直咳嗽,她也不想放开。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从此,流霞的生活就被这个叫李春生的男孩填满了。

那种心中的缺憾,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冒出的虚幻感,消失一空。

他们会一起在山间玩耍。

“师姐,等等我!”梦中,小小的李春生追着她在山间奔跑。

“再不快点,师姐可不等你了哦!”流霞回头朝着师弟露出调皮的笑容。

他们会一起分享零食。

“师姐,这个一点也不好吃,全给你了。”小李春生舔了舔嘴唇,把怀中的零食全推给少女。

“哼,不好吃还给师姐!‘罚你’吃掉其中一半!”流霞矫装怒容,嘴角微微勾起的上翘,却暴露了她真实的心情。

内心的心情,比手中的零食更甜。

他们会互相赠送礼物。

一只红陶土鱼哨被李春生递到了少女手上。

“师姐,以后要是谁欺负你,师弟我一定会赶来帮你。”记忆中,稍微长大的李春生,摆出强壮的姿势向她保证。

“呵呵呵……没人会想欺负我的啦。”流霞捂着嘴,呵呵笑道。

“哼,那你不要就还给我罢!这玩意可贵了。”少年李春生佯怒道

“要要要,哪有送出去就收回去的道理嘛。”她笑靥如花,脸蛋上满是好看的红晕。

流霞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她轻声唤道:

“师弟……过来一下。”

“嗯?”少年李春生虽是疑惑,但还是听话的靠了过来。

一个制作蹩脚的香囊挂在了少年的脖子。

“师姐希望……师弟永远平平安安。”少女温柔地看着李春生,柔声道。

时光飞逝,两人都长大了。流霞成了亭亭玉立的待嫁女子,而他也褪去了稚气,成了俊朗的少年。

其实以她的年纪,早该嫁人了,山下的父母不止催过一次。

可是她却一次次的推托。

只因她的眼中始终只有一个人。

“再不嫁人,师姐就要老得没人要了呢?”流霞装作无意地向李春生抱怨道。

白白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那是个月圆之夜。

俊朗少年看着月亮,似是无意地说道:“今夜……月色真美呢……”

“嗯……?”她懵懂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哎呀呀呀呀呀呀!”李春生疯狂地挠了挠头,脸红得像个猴子:“我是说!师姐,嫁给我吧!”

流霞的心跳瞬间加速,半晌后,她轻轻地低下头,红着脸答应了。

大婚那天,整个伏虎门上下都洋溢着喜气。师傅笑得合不拢嘴,师兄弟们也都来庆贺。

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盖着红盖头。听着周围人的祝福声,心中满是幸福。

很快,拜堂结束了,她被送到了洞房,心中满是忐忑期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时间好久好久。

新郎李春生终于来到了洞房。

他掀开她的红盖头,四目相对,尽是柔情。

“师姐……”他温柔地叫道。

她羞涩地摇摇头:“呆子……现在还叫师姐吗?”

“哦……哦哦,对对对。”李春生快意地大笑起来。

“那,娘子……”他灼灼地看着乖顺的丽人。

“嗯,夫君……”流霞羞涩应道,然后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竟是李春生将她一把抱住,丢到了婚床上,性急得连交杯酒都不喝。

那夜,他们永远交融在一起了。

然而就在这时,梦境忽然破碎了。

流霞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木家的床上。

她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许久才从梦境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身下并不是婚床,自己也并不是新娘。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而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看天色,自己这一睡,竟是睡到了临近晌午。

自己最近,真的特别能睡呢?

说起来,师弟应该是去忙他的事了吧。

流霞怔怔地望着窗外,脑海中还回荡着梦中的画面。

多么绮丽的梦啊……

就好像真的走过了那样的一生。

如果她真的生来就是个女孩子,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师弟,可以毫无顾虑地嫁给他,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可是现实中的她,却只是一个被魔教咒术变成女子的丑陋男人。即使现在这具身体对师弟产生了感情,那又如何?

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女人。

或许总有一天,自己还是得变回那个刘夏。

作为流霞的日子,也许只会是一场短暂的幻梦。

她终究不会是流霞。

这样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爱”师弟啊。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恶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能自然地将自己和师弟的关系,想到这个份上呢?

流霞苦笑着起身,简单梳洗后来到院子里。隐约听见紧闭的院门外传来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那个叫流霞的丫鬟......”

“是啊是啊,竟然想和我们木家的大小姐抢男人......”

不,不是的,我没有。

流霞加快脚步走开,不愿再听那些流言蜚语。

可不管她走到哪里,那些声音似乎都会追随着她。就像一根根尖锐的针,不断地刺痛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匆匆推门进来:“流霞姑娘,家族会议请你过去一趟。”

流霞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

看来到时候了。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看书,看到的一首诗。

白露与清梦,胧幻与此生,若比君侧时,皆算久长事……

梦醒了,也是离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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